那里,地上的丫鬟御醫(yī)們亂作一團,喧鬧聲一片。
床上,皇后痛苦的蜷縮著身子,渾身冷汗涔涔,周身的肌肉都呈現(xiàn)出繃緊的狀態(tài),御醫(yī)根本無法把脈,只能急的在一旁團團轉(zhuǎn)。
“母后,您怎么了?”
凌夜辰急急的奔過去。
“母后,您能聽見我的話嗎?放松身體,讓御醫(yī)給您把脈!洽”
皇后哆嗦著嘴唇,似乎是想要說什么。可是全身的痛楚讓她無法調(diào)動自己的語言能力。
她的嘴張了又張,張了又張,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鈐。
“母后,您想說什么?”
凌夜辰焦急不已,他抓住皇后的肩膀,試圖讓她的痛苦減少一些,可惜終究是徒勞。
“辰——”
良久,皇后終于吐出了字。
“辰兒……我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我的血液里面攪動……的好痛苦……”
皇后全身的汗涔涔的,總算是能夠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母后,您能堅持一下嗎?伸出手臂,讓御醫(yī)把脈!”
皇后點點頭,努力的將自己蜷縮的身體展開,再展開,最后露出了袖中的手腕。
御醫(yī)趕緊過來,伸出手還未有觸及皇后手腕的脈搏,卻驚訝的睜大了眸子。
因為,皇后手背與手腕上的紅色皮膚,居然奇跡般的開始變淡,繼續(xù)變淡。
而她裸露在外面的其他部位也是這般,變淡,變淡,繼續(xù)變淡……
“呀!怎么會這樣?”
御醫(yī)詫異的開口,“皇后娘娘的病,這是好好轉(zhuǎn)??!”
凌夜辰聽聞,趕忙閃身過來。
果然,看到皇后那鮮紅色的皮膚逐漸的退去艷麗之色,漸漸地變成淡紅色。
“這是好轉(zhuǎn)了……”
凌夜辰猛然驚喜,下一刻立刻想到了什么!
當(dāng)初,他在夢中見到的那個灰白胡須的道士說的話變成真的了。
那個可以治她母后怪病的人真的出現(xiàn)了。
他扭頭看看旁邊的那杯茶,母后是喝了那杯味道不一樣的茶水才變成這般模樣的。
所以,能夠治好母后病的那人就是那個送茶的宮女!
想到這里,凌夜辰馬上吩咐:“來人,明日張貼告示重金懸賞,尋找那位宮女!”
“是!”
有人答應(yīng)著,退下去了。
皇宮這邊,所有的事情都因為那個“假宮女”的出現(xiàn)有了顛覆性的轉(zhuǎn)機,而操控這一切的幕后黑手,卻還不曾知曉這個意外的變故。
此刻,在冕城邊緣的那座奇怪的煉丹藥的“鐵鑄城堡”的一間房間中,燭火閃爍。
窗戶上,映出一高一矮錯開的兩個身影。
身影是黑色,像極了夜色里面的奪命夜叉。
房間里面站一個神秘的黑人蒙面人,他的身后站著一個道士模樣的人。
后面那人恭敬的站著,將頭垂的很低道:“主上,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今晚開始,給皇后的用了兩倍的藥。只是——”
“只是什么?”
黑衣人不待一絲感情的開口,“不要支支吾吾的!”
“是!”
道士將頭垂的更低了,“屬下想,皇后服用這么多年了,都是身體皮膚變紅色,并沒有看出明顯的效果。若是一下用兩倍的藥的話,會不會弄出人命?畢竟,幾年前夜王爺?shù)暮⒆印?
“不準(zhǔn)再提這件事!”
黑衣人的聲音忽然冰冷兇惡起來,他憤怒的狠狠的甩了甩袖子。
“那件事情,已經(jīng)是塵封的舊事。沒有絲毫意義的事情,提它做什么?就按照我說的來做。我已經(jīng)試驗了這么久了,何況那藥一直都在做著改變,絕對不可以錯過任何一次嘗試!”
“是!主上!”
“還有,死亡之谷那邊的情況如何?那個人,沒有給我惹什么亂子吧!”
“回主上!他也服用了藥,暫時很乖,沒有看出有任何異常的跡象?!?
“很好,這些日子,你一定要密切觀察那里的情況,畢竟,那種藥在傳說中可是有奇效的。跟它搭配的其他藥,一旦發(fā)現(xiàn)有絲毫的成效,馬上來跟我匯報!”
“是!”
話閉,房中燭火忽然熄滅,房中陡然間一片漆黑。
“吱呀!”
窗戶似乎被打開,接著一前一后兩個黑色的身影飛出,彈進昏暗的院中轉(zhuǎn)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到四周寂靜下來之后,“嗖”的一聲,角落中跳出來了一個人。
她穿著一身宮女的服飾,嘴角輕輕勾了起來。
梵音很慶幸,還好她今晚來了。
要不然,可就真的錯過了這么重要的戲碼了呢!
那會兒從皇宮出來之后,她沒有回去休息,覺得在皇宮那里出師不利是一件郁悶的事情,為了解悶是一方面,便輾轉(zhuǎn)來了這里。
當(dāng)然,來這里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她在皇宮時偷聽到那兩個丫鬟的談話。
給皇后泡茶下毒的那丫鬟曾經(jīng)說什么“煉丹”,所以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神秘的“鐵鑄城堡”。
丫鬟說給皇后用藥之類的話,她便猜測,那里可能煉藥的同時,用活人試藥。
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方,怎么可以這么囂張的存在于這世間?
梵音那為正義而奮戰(zhàn)的小宇宙當(dāng)時就爆發(fā)了。
她想都沒有想,毫不猶豫的輾轉(zhuǎn)來到了這里。
這次,她多了個心眼兒,也壯了壯膽子,一直等到那個黑色的身影到來。
果不其然,她聽到了他們的密謀。
方才,房中那兩個神秘人的談話,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呢!
從那些話里面,她了解到的信息真是不少!除了那個神秘的死亡之谷,更不可思議的,這里面居然牽扯到了夜王爺,以及夜王爺?shù)暮⒆印?
看來,這場陰謀牽扯的人真是夠多、人物關(guān)系也是夠龐雜?。?
既然知曉了這群人,當(dāng)然要想辦法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梵音對自己幾斤幾兩是非常有數(shù)的,她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摧毀這座神秘的“鐵鑄城堡”,她必須得聯(lián)合別的力量。
至于那別的力量……梵音首先想到的兩個人便是夜王跟太子。
因為,這東陵國,她也就認識這兩人吧!
不過,究竟要跟他們兩人中哪一個說呢?
夜王更有頭腦,而且,這件陰謀還直接牽扯到他,但是畢竟太子位高權(quán)重,更有儲備力量。
就這個問題思索了良久,梵音最終決定找夜王。
因為,她想借此跟夜王爺做一筆交易。
而那個交易,她猜測太子凌夜辰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弄不好,還會將她當(dāng)成什么“亂臣賊子”,將她亂棍打死。
一大早,她還在睡夢中,隱約中便聽到外面吵吵鬧鬧的。
似乎大家聚在一起談?wù)撝裁大@天大事。
沒多久她漸漸清醒,這才想起今日要去夜王府。
沒有再遲疑,她麻利的穿上好衣服收拾了一下便出門。
外面的吵鬧聲,原來是太子張貼皇榜,說要重金懸賞昨晚給皇后娘娘送茶水的那位“假宮女”。
看到這里,梵音當(dāng)時就驚愕了。
她不就是那位假宮女?
這太子不捉她,反而重金懸賞她,這是何意?
梵音趕緊繼續(xù)往下面看去。
重金懸賞的原因是,那位宮女給皇后泡了一杯神奇的茶,結(jié)果讓她的病大有好轉(zhuǎn)。
所以,便希望那位假宮女再出現(xiàn),徹底治好皇后娘娘的病。
梵音驚訝無比的盯著自己手腕上面已經(jīng)愈合的小口子。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她的鮮血居然還有解毒的功效?
要不要這么神奇?
沒想到她誤打誤撞居然還弄出了這么一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
簡直老天爺閉著眼睛都在幫她?。?
太子殿下如今花重金請她為皇后娘娘診治,徹底治好她的病……
想到這里,梵音找夜王爺做交易的底氣就更足了。
用東陵國的鎮(zhèn)國之寶換取夜王爺孩子的真相,換他母親的健康,應(yīng)該是個不虧本的交易。
沒有再管那皇榜的事情,她立刻趕往夜王府。
敲門,仆人看到是她,趕忙將她請了進來。
梵音沖進王府,卻直奔千金子的房間而去。
她好久不見千金子了,想到辦正事之前得先跟她打聲招呼。
激動之下,她一邊跑一邊大喊:“金子,金子,快出來!我來看你了,你快——”
“她已經(jīng)離開了!”
身后傳來夜王爺略帶嘆息的聲音。
梵音的腳步戛然而止。
她轉(zhuǎn)身,疑惑道:“她走了?什么時候走的?為什么要走?你把她趕走的?她那么執(zhí)著的人,你怎么能將她趕走?”
梵音疑惑的砸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她怎么都不會想到,她千方百計給千金子制造接近夜王的機會,竟然會促使她倉促的離開!
凌夜風(fēng)搖搖頭,將她所有的問題用一句話回答了:“她在年前便離開了,她說,追錯了人!”
“追錯了人?什么意思?”
梵音滿臉的驚愕。
千金子當(dāng)時給她講自己的故事的時候,她看出了她不一般執(zhí)著,還有她認定了夜王爺便不再改變的決心。
怎么突然又成了追錯了人?
“我不是她上輩子就認定的人,是她找錯了人!”
凌夜風(fēng)說著,眸中忽然劃過了淡淡的憂傷。
他很疑惑,為何千金子離開,放棄對他的追逐之后,他會感覺別扭,感覺難過。
她走之后的日子里,他在思念琉璃的時候,他總是不自覺地將她們兩人的面容重合。
可是,明明她們長得完全不相同。
她們的長相不同,性格不同,講話的方式更不同。
為何他偏偏將兩個大相徑庭的人重疊在一起?
還記得那個雷鳴之夜過后。
第二天,千金子帶病收拾好了一切跟他道別。
那是她第一次敲他的書房的門,她敲了三下,道:“夜王爺,我今日要離開了!夜王爺,請保重!”
他坐在書桌前,聽到她轉(zhuǎn)身踩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那一刻,他不明白,為什么他突然沖出了出去叫住了她。
看到她轉(zhuǎn)身,他才有些支吾道:“千金子小姐,你等病好些了再走吧!”
他看到她臉上一剎那間浮現(xiàn)出的驚喜,但是又在彈指間演變成了憂傷。
她搖搖頭:“夜王爺,我真的很抱歉。煩了你七年,還毀掉了你最珍貴的記憶寄托,對不起!”
她凄然的笑了笑,“昨天晚上,我夢到那個人了!他說,他一直在找我,也讓我不要放棄找他,一定要將他找回來,我還得繼續(xù)找他!”
凌夜風(fēng)點頭,而下一刻,她卻看到千金子忽然掩面,哽咽著奔出了王府。
當(dāng)她背影消失在門口的那一刻,他聽到了外面那再也壓抑不住的啜泣聲。
那時,他的心莫名的一痛,恍惚間,閃出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舍。
“夜王爺,你是不是后悔讓她走了?”
梵音勾唇一笑,說的一針見血。
她是個明眼人,只一眼,便看到了凌夜風(fēng)某種隱藏的淡淡哀傷。
也聽出了他話語中酸酸的味道,更感受到了他那不易覺察的略微的不舍。
凌夜風(fēng)搖頭,“可能是有些不適應(yīng)吧!畢竟,她呆在這里兩年,追逐了我七年!”
梵音淺淺一笑。
他不適應(yīng)?
不見得吧!
他是不肯承認自己對千金子的那微妙的感情變化吧!
這是個轉(zhuǎn)機??!
可惜,千金子沒能把握好。
從今之后,他們的愛情恐怕要交給命運了。
看看,命運能不能再讓他們相見。
若是有天真的見上了,他們便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想到了這一點,梵音也放心了。
因此后面的時間,她應(yīng)該開始進行自己的計劃了。
梵音忽然伸手一指房中,笑道:“夜王爺,介不介意我進房中坐坐?。俊?
凌夜風(fēng)點頭。
梵音忽然反客為主,自顧走在前面,進了房,就像是自己家一般神態(tài)自若的找了一張凳子坐下。
她指指另一張凳子,道:“夜王爺,您坐!”
凌夜風(fēng)被她如此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的行為搞得怔了怔,隨即真的聽了她的話,坐在了那凳子上面。
“夜王爺,你介不介意跟我聊聊,那個令你五年都放不下的女子,以及,你的孩子?”
梵音的話,就像是晴天霹靂打在了他的頭頂上方,震的他頭昏腦漲了好久才清醒過來,然后逐漸的適應(yīng)舊傷被提及的痛意,逐漸的麻木,失去了痛意。
最后,只留下了理性,理性的去思考她問這個問題的出發(fā)點。
失憶后的柳云凡居然跟他聊這個,實在是令他不可思議。
畢竟,現(xiàn)在他對她來說幾乎就是一個陌生人。
但她卻直言不諱的問他一個大男人老婆孩子的事情。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她這么問,一定有目的。
兩年前,在扶月帝國,這個女子的厲害之處,他早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了。
恐怕今日,她又要在他面前施展自己的厲害之處了。
凌夜風(fēng)忽然開始好奇她的企圖了。
思忖良久,他點頭道:“她是東陵國外姓王爺?shù)呐畠毫鹆Эぶ?。七年前,我們相愛,她陪伴了我兩年。那兩年,是我最快樂的日子吧!有嬌妻陪伴,做著自己的閑散王爺。
“琉璃跟了我一年多之后,跟我說她懷孕了!我們沒有比那一刻更開心!可惜,那開心只是短暫的。那個孩子沒能活下來。就在琉璃跟我說懷孕后沒幾個月,她又說,腹中的孩子她保不住了,她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行了。
“后來,那個孩子真的死了,琉璃從此一病不起,御醫(yī)也束手無策。沒多久,她便撒手西去。這就是我的故事!說到底,我只是一個悲哀的王爺,一個連自己妻子都保不住的無能王爺?!?
梵音垂眸,終于了然。
她想的不錯??!
那個神秘的“鐵鑄城堡”,做下的罪孽真是深重!
這些年來,他們究竟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了呢?
這些人,果然該殺!
她勾唇一笑,“夜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對琉璃郡主的死,有沒有懷疑過?比如說,她還有她腹中的孩子,都是非正常死亡?”
“你的話是何意?”
凌夜風(fēng)心頭一緊,手掌不自覺的攥起了拳頭。
這個問題,他好像真的沒有想過。
下一刻,他猛然意識到——
這就是柳云凡問他琉璃與她腹中孩子的目的吧!
難道當(dāng)年真的有隱情?
“夜王爺,不止這一點!”
梵音擺擺手站起身來,“你的母親皇后娘娘的怪病,你有沒有想過,那不是真正的‘病’呢?”
說到最后,她原本轉(zhuǎn)到后面的身子忽然又面對著他。
“你——”
凌夜風(fēng)一下子從座位上坐了起來。
“你是說,琉璃還有她腹中孩子的死,以及母后的怪病,都是有人有意為之?”
他的心登時一痛,像是被刺了一刀。
為何這么多年,他從來不曾想過這兩個問題?實在不該?。?
居然會有人那么大膽,敢對皇后娘娘還有準(zhǔn)夜王妃下毒手?
“夜王爺,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做個交易!”
梵音笑著又道。
“什么交易?”
“我?guī)湍阒魏没屎蟮牟。忾_多年前的真相,你告訴我你們東陵國的翳珀靈珠的去向,如何?”
“翳珀靈珠!”
夜王爺微微變了臉色。
今日他看到那皇榜了,說是一個假宮女給皇后泡了一杯茶,結(jié)果皇后的病就好了很多。
不難猜測,那個假宮女就是坐在他面前的這名奇女子。
現(xiàn)在,他終于知曉她來到東陵國的目的了,就是取東陵國的翳珀靈珠。
既然她需要,只能說明一點,這是璇璣福女天命之路上必須要經(jīng)歷的環(huán)節(jié)。
可翳珀靈珠是他們的鎮(zhèn)國之寶……
“夜王爺,鎮(zhèn)國之寶不過只是人說的而已。一個國家的強大與否,怎么會是這些虛幻的說法能夠左右的了呢?所以,您覺得這個交易如何?”
凌夜風(fēng)又思忖片刻,點頭道:“好,我跟你做這個交易!”
梵音不會知道,就算是她不跟夜王爺做交易,只要她開口要翳珀靈珠,他也一定會給她!
“好!成交!”
梵音應(yīng)了一聲,“夜王爺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那我現(xiàn)在就去揭皇榜,治好皇后娘娘的病!”
話閉,她一陣風(fēng)似的離開了夜王府。
當(dāng)梵音被帶到皇后寢宮的時候,太子凌夜辰看著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他沒有想到,當(dāng)初被他當(dāng)成千金子身邊小丫鬟的這位其貌不揚的女子,居然就是他一直等待的能夠治好皇后怪病的厲害人物。
梵音并沒有理會他的驚詫,她被另一個不速之客吸引了眸光。
那個不速之客就是東陵國的皇帝凌御寒。
他坐在皇后的床邊,正對她噓寒問暖,好一副關(guān)心的恩愛夫妻的模樣。
梵音鄙夷的撇嘴,這位皇帝可真是只看外表不注重內(nèi)涵的膚淺男人。
當(dāng)初,她可聽聞這皇帝凌御寒自從皇后得了這種怪病之后便再也沒有寵幸過她。
更甚者,這十幾年來幾乎就沒有來看過她,完全不顧及夫妻情誼。
可是今日一聽說皇后的病大有起色了,馬上就過來了。
梵音有些猥瑣的想,這個老皇帝莫不是覺得皇后娘娘曾經(jīng)給他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所以她的病一好,趕緊過來討好,讓皇后再給他生一對雙胞胎公主?
這樣的話,她一定會將這賤男鄙視到月球上去。
正在詢問皇后身體狀況的皇帝凌御寒似乎是覺察到了梵音一眨不眨的眸子,他扭頭看向她,對上她的刺拉拉的眸子時愣是被刺的目光微微一躲閃。
但畢竟他是一國之君,很快便掩飾了過去,語氣威嚴(yán)地問道:“你能治好皇后的病?”
“回皇上,民女愿意一試!”
梵音這才收起了鄙夷,垂眸行禮。
“試?這可不成!”
凌御寒搖搖頭,“皇后千金之軀,怎么可以讓你用來嘗試?”
梵音暗自冷笑,現(xiàn)在,他居然也會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
皇后千金之軀?
呵呵!
這都十幾年了,御醫(yī)們還有那個神秘人,不都是在用皇后的千金之軀在試藥嗎?
“那民女保證,一定能治好皇后的??!”
梵音又肯定道。
“一定?”
凌御寒冷哼一聲,“好!若是你治不好皇后的病,那么朕一定會砍了你的頭!”
說完,他又扭頭看到皇后道:“皇后,你好好休息,好好養(yǎng)病,朕明日再來看你!”
“臣妾遵命!”
皇后俯身行禮,臉上十幾年來的陰云從此消散殆盡。
因為,皇上居然不再對她那么冷淡了。
凌御寒點頭,掃了一眼梵音后起身。
房中所有人馬上跪地齊聲道:“恭送皇上!”
滿屋子的人,也就只有梵音自己磨著牙——
你丫的不要臉的皇帝!這副虛偽的嘴臉真是讓人作嘔??!
以前對皇后娘娘可是從不搭理,如今,居然貼上這么一副惡心的嘴臉。
說什么“好好休息,明日再來看你”,說什么她梵音要是治不好皇后的病,就砍了她的腦袋。
梵音盯著凌御寒,憤怒的刀光眸子就殺向了他的背后——
直覺告訴她,這個皇帝,也不是什么明君。
梵音的不滿與憤恨,在暗暗罵了幾次之后,很快也便消弭了。
畢竟,她來這里是辦正事兒的,被這種無關(guān)痛癢的事情拖累感情實在是不明智。
給皇后治病這樣的正事兒可是耽誤不得,所以她馬上行動。
上次,她在白開水里面滴上了兩滴血,皇后的病就好了一大半。
這次,她再滴上了兩滴不久徹底給治好了嘛!
她要求進了御醫(yī)醫(yī)館,又進了藥材房,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偷摸的找了一個旮旯,又調(diào)配了一碗血茶水之后,命人給皇后娘娘送去了。
這一次,皇后喝完之后,沒有向上次那般痛苦的抽搐著身子,而是狠狠的吐了一大口鮮血。
自此,御醫(yī)再去把脈,發(fā)現(xiàn)皇后的脈搏一切恢復(fù)正常,她身體中那被堵塞的經(jīng)脈,好像一瞬間都被打通了。
梵音站在一旁看完了,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出了皇后寢宮,本以為救治皇后娘娘的大事件結(jié)束,她可以好好的回去休息一下了。
不料,前腳還沒走出皇后寢宮,身后凌夜辰就急匆匆的追了上來,一邊追一邊喊道:“梵音姑娘留步!”
她停下了,等到凌夜辰走近了才規(guī)矩道:“不知道殿下還有何事?”
凌夜辰忽然低頭,不好意思似的,有些支吾地問道:“我想請問梵音姑娘,是否……已經(jīng)許配人家?”
“?。俊?
梵音的嘴角抽了抽,這個太子殿下,平白無故怎么問出這么一句話?
向來厚臉皮的她對這種事情是完全不知道嬌羞為何物的,她盯著凌夜辰有些躲閃嬌羞的模樣,忽然開玩笑道:“殿下,您該不會想給我找對象吧!”
“我……”
凌夜辰結(jié)巴了半天,道:“我想……如果梵音姑娘沒有許配人家的話,我這里有一個職位,其實挺適合梵音姑娘……”
“職位?”
梵音忽然來了興致,這官她還真沒有當(dāng)過,聽他說說也無妨。
“不知道太子殿下說的是什么職位,適合我這種未婚女性?”
“太子妃!”
“噗通!”
柳云凡栽了一個趔趄。
那滿頭的黑線又“唰唰唰”的劃下來了。
這個凌夜辰,是猴子派來耍她的逗比嗎?
她這副德行,那里看出適合太子妃這個職位了?
“呀!梵音姑娘,我是認真的!”
凌夜辰繼續(xù)解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姑娘這般與眾不同的女子。大膽又有頭腦,而且不同于一般的柔弱女子。我覺得梵音姑娘你很強大!”
他覺得梵音強大,原因有兩點。
一點是,她能夠輕易的徹底治好了皇后十幾年來的頑疾怪病。
第二點是,千金子曾經(jīng)在夜王府外面等了一年多,夜王都不曾給她開門,可是這個梵音來了之后,不知道出了什么好點子,竟然直接讓千金子搬進了夜王府。
綜合以上兩點,他終于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子刮目相看。
“啊呀!”
梵音嚇得蹦開了一步,完了指指自己額頭上的胎記道:“太子殿下,您看清楚,我長得很丑的!看看這個胎記,多么倒人的胃口?”
“梵音姑娘,說實話,自從見了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梵音翻翻白眼兒,這句話,究竟是夸她呢,還是損她呢?
居然這么明著說她長得丑。
“梵音姑娘身上,有一種非常吸引人的魅力!”
凌夜辰繼續(xù)數(shù)著她的優(yōu)點,梵音則是將翻著的白眼兒停了下來——后面這句話她還比較愛聽。
“梵音姑娘,我雖然已經(jīng)有了一個側(cè)妃,可是太子妃這正妃的位子還空缺——”
“呀呀呀!太子殿下等等!”
梵音慌忙擺手打斷他的話。
“梵音非常感激殿下的厚愛,只是,我一個丑陋的民間女子,實在是配不上太子殿下,更不配上那尊貴的太子妃之位啊!所以,還請殿下莫要說說這種話,梵音的小心臟真的是受不了,受不了啊!”
她煞有其事的撫上心臟,哀痛道:“殿下,梵音還是懇求您,千萬莫要再提及此事了!梵音一介民女,弄不好心情太過激動,刺激到心臟就不好了?!?
說完了,她暗自癟嘴。
開玩笑!
她梵音這輩子才不要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夫!
尤其是這種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她才沒有閑工夫跟別的女人為了一個男人爭風(fēng)吃醋,爾虞我詐呢!
凌夜辰被她這副痛苦的表情弄得滿是驚愕,驚愕完了之后,倒是不好再說什么了。
“殿下,梵音就當(dāng)您沒有說過,梵音也什么都沒有聽見!”
趁著他還沒有開口,梵音又強調(diào)一遍,“殿下,您忙著,我就不耽誤您寶貴的時間了,梵音先告辭了!”
話閉,她撒丫子跑掉。
梵音覺察出,這位太子殿下屬于溫潤型的,而且還是講道理的那種人,所以她才會這么肆無忌憚的拒絕。
事實證明,她的拒絕很正確。
凌夜辰在她這里碰了一次釘子,也便死心了。
他看出來,梵音不是一個虛榮的女人。
說的直白些,她根本不稀罕太子妃的位置,她也不是一個喜歡被約束的人。
她一個崇尚自由的人,他根本無法將她束縛在身邊。
因此,凌夜辰很快便決定,他身邊那個太子妃的位置,等以后留給他喜歡的,并且對那個位子感興趣的女子!
梵音從凌夜辰的面前溜了,卻不是溜之大吉?。?
因為,等待著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反而是致命的災(zāi)難!
奔出了皇宮,她拍拍胸脯子,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
梵音又想到了這樣一個嚴(yán)肅的、搞笑的、沒啥營養(yǎng)的問題。
那就是,這位太子殿下跟他皇帝老子的品味一點兒都不一樣??!
他老子喜歡的是漂亮的女人,從皇后娘娘身上就看出來了。
雖然四十多歲的人了,看著風(fēng)韻猶存,所以她身上的怪病一好,皇帝老子馬上跑來獻殷勤了。
凌夜辰卻卻很不同啊,明明她額上這塊胎記很丑好吧!他居然也能放下身架跟她表白,果然沒有繼承老子的好女色的基因。
殊不知,梵音這次又想錯了。
她不知道,這一次,她的眼睛欺騙了她!
以至于,讓她的心沒能夠在第一時間看清楚事情的真相。
梵音能夠想到的,就是為自己無意間得知的秘密以及聰明的交易手段沾沾自喜。
她在冕城的大街小巷大吃大喝的到了傍晚時分,逛的累了,也便想到回家休息睡覺。
傍晚的冕城已經(jīng)開始往安靜的方向進發(fā),街道上的小攤們陸陸續(xù)續(xù)收拾好回去。
很快,街上清靜下來。
斜陽已沒,冷風(fēng)將起。
天邊勾月像是正在被刻畫的素描,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濃重,越來越陰郁。
四周的陰云,像是會移動的帳幕,漸漸地靠近天際那唯一的清亮。
不難想象,等到它移動過去的時候,光明會被覆蓋,正義會被推翻,邪惡與黑暗,將會包裹住整片無辜之域……
梵音是抱著手臂,絲毫沒有覺察出這浩渺蒼穹中帶給她的警示與提醒。
“呼!”
陡然間一陣涼風(fēng)吹過,灌進了她的頸項中。
梵音這才曉得抱緊了手臂,縮起了身子。
“喔!怎么又起風(fēng)了?”
她抬眸瞅了一眼昏暗的四周,嘀咕了一句,加快了腳步。
因為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趕緊回去,鉆進她暖暖的被窩。
千金子留給她的那個小院,還是凄涼與孤寂的。
只有她一個人。
走的時候孤獨的走,回來的時候也是孤獨的回來。
還好,她早已經(jīng)習(xí)慣!
習(xí)慣性的開鎖,推門,邁步,關(guān)門,直走……
等等!
踏進院子的那一刻,梵音猛然止住了腳步。
“一個、兩個、三個……”
她在心里面默默的數(shù)著。
今晚的小院,怎么會是寧靜的呢?怎么會是孤寂的呢?
此刻,這里到處都是人??!還是心存歹意的人?。?
她早已經(jīng)敏感的覺察到了這里面屬于人的氣息,還是很多人的氣息!
“什么人,給老娘滾出來!”
她冰冷的話語出口的同時,“哧”的一聲,拔出了懷中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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