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呀,好大的血腥味!”
睡眼朦朧的呆呆姑娘擰著鼻子,緩緩地從夢中清醒過來。
它扒著梵音的袖子嗅著,嗅啊!
嗅了半晌,慢慢的鉆了出來。
又踩著她的胳膊站到了她的肩頭聞了半天道:“蠢豬,你這好像是來到了屠宰場啊!哎呀,這宰殺的可真不少啊!”
“屠宰場?什么意思?鈐”
梵音不解的扭頭看向它,忽然癟嘴搖頭,點了點它的腦袋道:“你以為這里是殺豬的地方?還屠宰場!麻煩你用詞文雅些好不好!”
呆呆姑娘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蠢豬,老子雖然叫你‘蠢豬’,但是老子真心覺得你現在的智商還不如豬的!”
它又伸著鼻子聞了一會兒,嫌惡似的咳嗽了兩聲。
“老子說的屠宰場,不是殺豬的,而是殺人的!這里,殺了好多人,有好多尸體。你好好聞聞看,還帶著淡淡的燒烤的肉香呢!”
梵音嘴巴抽搐了一下,胃里面差點兒一陣翻江倒海。
殺人的……肉香……
這肥球還真會用詞!
它的言語用詞,已經不是文雅不文雅的問題了,而是惡心與更惡心的問題了。
梵音還未開口表態,呆呆姑娘又感慨道:“蠢豬,其實你理解成殺豬也沒有錯!這里的屠夫,一定是將人當成了豬!先屠宰完了,然后進行燒烤,興許還不如豬……嗯!”
呆呆姑娘很肯定的點頭,“老子的嗅覺很靈敏,這里真的是燒肉的味道。只不過,老子不喜歡肉香。蠢豬你應該比較喜歡!”
“喜歡你個腦袋!這可是人肉啊!我才沒有那么變態!”
梵音沒好氣的敲了它腦袋一下。
心里嗔怒這只肥球真是越發的不會說話了,居然說她喜歡人肉。
不過按照它的說法的話,傳言中攝政王吃人肉的說法倒是不無根據。
通過今晚一路尾隨那些人來到這血石塔中,她大抵是可以將這眼見的真實跟傳說聯系起來。
西荒國的囚犯好久不在菜市場門口被斬首了,那就是都被押解到了這血石塔中被殺害。
他們被殺之后,還都被弄成了“燒烤”,應該說明“攝政王吃人肉”這件事情是大有可能的。
唯一與傳言不一樣的地方是,攝政王不是吃的那些準妃子的肉,而是這些作奸犯科的囚犯的肉。
吃誰的肉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吃的是人肉!
這個……
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梵音不自覺的真的打了個哆嗦。
這次,她遇上的人恐怕是個吃人不吐骨頭渣的豺狼。
盡管西涼越看著人模狗樣,實際上道貌岸然,黑心兇肝。
至于傳說中,那些妃子為何最終都不見了蹤影,她只能往一個地方想了。
那就是攝政王西涼越的書房!
那個地方,一定還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梵音正想著,呆呆踹了踹她肩頭道:“蠢豬,你往前走十步,右手邊有一副畫,機關在畫的最頂端,你打開看看!”
方才呆呆姑娘見她出神至此,便悄然下去,開始用自己的鼻子到處聞著。
這昏暗的地方,唯有那幅畫上面的各種氣味是最重的,說明它經常被人撫摸。
順著那畫,它的鼻子嗅到了上端,終于找到了那機關。
那里有一處的氣味在整幅畫中最重的,它便斷定機關就在那畫中。
梵音點頭,順著它說的方向走去。
果然找到了一副畫。
隱約中看到,上面畫的正是這座血石塔。
似乎,它是鮮紅色的。
她緩緩地抬起右手,摸上了畫的最頂端。
這才發現,那機關坐在地正是血石塔的塔尖處。
梵音微微用力。
“轟隆隆!”
腳底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她趕忙跳開。
身體剛閃出,腳底下的地面忽然裂開了一道縫,接著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臺階,直沖向地下。
呆呆姑娘對著那密道入口聞了聞,道:“蠢豬,快進去!就是這里,下面是地獄!”
言罷,它“嗖”的一聲竄了下去。
“什么地獄?哎,呆呆!”
梵音伸著手,話剛問出口,那黑色的影子已經消失在了昏暗的臺階上。
“呆呆,你等等我!”
梵音也趕緊往下面走去,踩著臺階急急地往前追過去。
這樓梯臺階不算長,她拐了一個彎,看到呆呆姑娘站在另一條階梯的盡頭等著她。
那里的光線明顯已經變得亮堂了些,光線非常均勻,沒有燭光的閃爍,顯然里面應該放置的是夜明珠。
呆呆看到她之后,趕緊招招爪子,道:“蠢豬,快點過來看看!你絕對沒有看見過這么壯觀的景象!”
梵音一聽壯觀,立刻就被吊起了胃口。
她急急火火的竄至樓梯口處,但是看到里面的景象時,她的臉唰的一下嚇白了。
這怎是一個驚悚了得?
那是一間寬敞的房間,房間中八個方向擺著八顆夜明珠,將房間照的通亮。
也正是這八顆夜明珠,才將房中的一切閃耀的那么清晰明朗。
最中間的位置,是一個大大的池子,池子里面裝滿了鮮紅的血液。
血液順著池水延伸出的細流,慢慢的流向了下一層。
血水池子的四周,擺放著一個又一個的盒子。
每個盒子的上面,都擺放著一根人的大腿骨。
不難想象,這盒子中裝的應該是人的骨灰。
“蠢豬,老子不是跟你說過嗎?老子聞到了肉香,就是從這些盒子里面發出來的!”
呆呆姑娘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了一個骨灰盒之上。
它伸著爪子敲了敲,“這里面,都是被焚燒后的尸骨!”
梵音覺得整個人都要站不住了!
她大抵是想將某只欠扁的肥球狠狠的胖揍一頓的。
這里的景象是壯觀嗎?
明明是驚悚到讓人魂飛魄散的地步好吧!
這里,真的就是一座名副其實的人間地獄,比東陵國那死亡之谷還要恐怖幾分。
那里是活死人,而這里,是不得好死、死了都不得安生的可憐的鬼魂。
梵音緩緩地走近最中間的血池,血腥味更加濃重了。
她哆嗦著手靠上了池子邊緣,微微將頭探過去。
池水的下面,是鏤空的,上面有一個管子,正往下流淌著鮮紅的血水——
上面,此刻一定正在殺人!
站在血池旁邊,依舊可以清晰的看到它連接著下一層的血池。
那里面也是鮮血涌動,緩緩地伸出一條條細流。
好像一根根魔鬼的利爪,將這些鮮紅的涌動的液體層層遞進,層層運到更深處的一層。
她不自覺的攥起了手掌——
這里,才是真正的十八層地獄吧!
而那攝政王,他又是什么呢?他比魔鬼還要可怕太多!
今晚那些被鎖鏈拷住多大囚犯們,一定先被拉到了上面,然后被放血。
此時此刻,他們正在被放血!
他們的鮮血,一定會沿著這個血池流到了地獄的最深層。
而他們的身體——
“噠噠!”
階梯上似乎有人在靠近,梵音一下從沉思中蘇醒過來。
她一把將呆呆姑娘抓住扔進了袖中,下一刻“嗖”的一聲躲在了四周那盒子后面。
“骨碌碌!”
似乎有什么東西從樓梯上面滾下來,接著傳來一個抱怨的聲音道:“血都流干了,死了還這么重!整天抬死尸,真不是人干的活!”
“哎,兄弟,不干的話,我們的下場可是會跟他們一樣!”
另一人嘆口氣道。
“是啊!攝政王那么厲害,我們只是一群沒權沒勢的下人。性命還比不得草芥。只要一犯錯,死了還不算,還要被放血,被焚燒。”
“真不知道攝政王要這么多人血跟人骨頭干什么,我們常在這里是見慣了。這若是被其他人知曉這血石塔的秘密——”
“不要說了!你想跟他們一樣嗎?攝政王讓怎么做,我們就怎么做……”
聲音越來越小,那兩人抬不動尸體,便將其在階梯上滾著。
他們滾動著尸體直接奔去了下面一層。
梵音聽不到聲音,趕緊也閃身出來,跟著他們下到了底下的一層。
“兄弟,每天聞著這樣的氣息,我真的要作嘔了!”
沒多久,梵音又聽到了那兩個人的對話。
她悄悄地躲在了階梯之外,緩緩地探出頭去,看到了聲音嘈雜處的狀況。
與此同時,她感覺到了一股股的熱浪不斷的涌上她的全身,炙烤的她有種想要逃離的沖動。
第二層的房中,除了中間的血池,還有一個很大的煉丹爐。
丹爐之下,炭火洶洶。
爐子的四周幾乎變成了赤紅色。
那兩人正將手中的尸體一點一點的用粗壯的木把鐵棍往爐子里面捅。
尸體,緩緩地滑進去,最后他們將丹爐封上。
“誰說不是呢?就因為整天看這個,我連肉都戒了!哎,這些人,誰讓他們犯錯?”
“兄弟,話可不能這么說!那些漂亮的準妃子又有什么錯?但最后的下場——”
“喂!你又多嘴!小心變成他們一樣!”
說到關鍵點上,另一個人一聲呵斥,正說話的那侍衛猛地將嘴巴堵了起來。
“好了好了,這不是個久留的地方,我們快點兒燒完了趕緊走吧!”
兩人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約莫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將丹爐打開,從里面勾出了一塊燒紅的鐵板。
剎那間,一陣香味飄出。
那鐵板上面是些白色的粉末以及骨頭的碎渣,大腿骨還沒有燒透。
不久前還是一個大大的人形肉團,此時已經變成了人形骨頭碎末。
那兩人將鐵板放在外面,等到涼透了之后,將骨頭放進了一個骨灰盒中,最后帶了出去。
梵音緊緊地盯著他們,躲躲閃閃的跟著他們到了上一層。
看著他們將那新的骨灰盒摞在了之前的骨灰盒上面,又放上了一個大腿骨。
沒多久,那兩人撤下去了。
梵音緩緩地露出腦袋,四下左右到處看著,也悄無聲息的走出了血石塔。
此時的天際,已經翻著微弱的紅色。
破曉已過,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
梵音沒想到,自己會在血石塔中呆了幾乎一夜。
現在,皇宮中的丫鬟仆人們已經起床,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工作,自然顯得嘈雜了些。
這個時候,梵音是不大好再去攝政王的書房一探究竟了。
一來,攝政王恐怕快要睡醒了;再者,天馬上要亮了,到時候人多眼雜不好躲閃;還有就是她一晚上沒有睡覺,體力精力也消耗的有些多。
綜合考慮一番,梵音還是決定先回房間,等到合適的機會之后再一探究竟。
就這樣,她在天色微亮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間。
梵音剛躺到床上,腦子里還想著今晚上看到的事情,不想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打開。
她趕忙拽過被子將自己捂住,平靜下呼吸閉上了眼睛。
房中,有一盞燈還有淺淺的腳步聲緩緩地靠近她的床前,將四周照耀成了晃動的海市蜃樓。
梵音的手緊緊地攥住了,她有些緊張。
如果來者不善的話,她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讓之有來無回。
那個神秘人挑著燈籠往她的床上看了幾眼,輕輕地舒了一幾口氣,像是放松了一般,很快又轉身走出去。
那人轉身的一刻,梵音睜開了眼睛。
借著燈籠剩余的光芒,她看清楚了那個人。
正是昨天晚上領她來這房間中的婆子。
梵音記得,昨天晚上這婆子看著她入睡了之后才離開。
想必是不放心,所以一早她又過來看。
她有些慶幸自己早早的回來了。
等到那婆子走了,梵音起身靠在了床頭上。
呆呆姑娘顛兒顛兒的從被子中鉆出來,又顛兒顛兒的爬到了她的被子上,道:“蠢豬,老子覺得,這個攝政王西涼越不是什么善茬兒。老子估計,你攤上事兒了!要不,咱們早早的撤吧!”
“撤?那怎么行?翳珀靈珠一顆都不能差的!”
梵音只看得清它的輪廓,但還是將眼神中覆上了一層鄙夷。
“你要是怕了,可以逃走。我又不會綁著你!”
“老子當然知道翳珀靈珠不能差一顆!但是,這顆翳珀靈珠根本不用——”
說到一半,呆呆姑娘忽然捂住了嘴巴。
差點兒,它差點兒就將秘密給說了出來。
閣君主子走之前叮囑它的,讓它瞞著這頭蠢豬。
它可不能做忤逆閣君主子的事情。
真是好險!
“不用什么?”
梵音接著它的話問下去。
“喔!呵呵……”
呆呆姑娘笑的有些不自然,“老子……老子是說,你放心大膽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只要你不離不棄,老子一定生死相隨!”
某肥球說完了,還不忘記癟癟嘴。
都是閣君主子,給了某頭蠢豬這樣的權利。
不僅允許她自己想當然的干蠢事,還責令它大呆呆一定要想盡辦法、想破腦袋也好護她周全。
“有病!”
梵音嘀咕一聲,將被子往上一揚,自己“跐溜”鉆了進去,閉上了眼睛休息。
呆呆姑娘被她猛地掀進了床里面,跌了一個跟頭,不悅的爬起來,狠狠的沖著那條被子踹了幾腳道:“你以為老子真的想有病?老子還不是被人逼得?”
當然,逼呆呆姑娘的人肯定就是它嘴里面經常掛著的閣君主子。
但是,那個叫東方羽瑤的小娃娃似乎逼迫的更厲害了。
她的手段更高明,因為她是“不逼”勝過“逼迫”,絕對是逼它大呆呆的絕佳好手段。
梵音絲毫沒有理會它的埋怨,反倒是馬上就要進入夢鄉。某肥球自覺無趣,只得偃旗息鼓。
它兇巴巴的拽過被子的一角蓋在自己的肚子上,“咕咚”倒在了床里面也呼呼大睡。
某球想,它不要跟蠢豬一般見識!
到時候,讓閣君主子告訴她真相好了!
現在,就讓她自己在這里作好了!
就在這一主一寵睡著一個時辰之后,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沖進它的耳朵。
接著,是一個嘹亮的帶著一些興奮與傲氣的女聲道:“梵音妹妹,你起來了嗎?如意姐姐想跟你聊聊天,分享一個小秘密!”
梵音悠悠的睜開眼睛,剎那間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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