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肖雲(yún)放如何震驚,如何地不願意相信。
事情都不會朝著他所期望的那樣去發(fā)展。
兩日後,有士兵冒險回來報信,身受重傷,證明林少鋒背叛了他,投靠了扶陽的四皇子。
肖雲(yún)放大怒,一怒之下,便下令御林軍將與林少鋒有關(guān)的所有人,盡數(shù)圍困了起來。
從桑丘子睿告訴他林少鋒背叛了他,到現(xiàn)在他從底下得知了這一確切的消息,這兩天,他睡不安穩(wěn),卻是並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舉措。
除了找人暗中盯著定國公府,其它的,什麼也沒做。
肖雲(yún)放的膽子,到底還是不算太大。只是下令圍住了定國公府,卻是並沒有下令將人抓入大牢。
而此時,桑丘子睿則是閒坐在了自己的院子裡,喝著茶,聽著琴,對於外頭的一切,似乎是都不甚在意。
直到太后口諭,詔他進宮。
不意外的,福壽宮內(nèi),肖雲(yún)放也在。
“子睿,你且說說,如今林少鋒叛國,這樑城之勢,該當如何?”
看著太后一臉焦慮,不過才幾日未見,兩鬢的頭髮,似乎是又白了不少。
“回太后,林少鋒會投奔四皇子,微臣並不意外。因爲之前微臣的人就曾查到,林少鋒,似乎是一直在爲先皇做事?!?
一句話,就點明瞭,他是先皇的心腹,會背叛肖雲(yún)放,是遲早的事。
“那定國公一家該如何處置?”
桑丘子睿不語,只是擡眸看了肖雲(yún)放一眼,這等大事,似乎不是他說了算的。
太后明白他們兄弟之間,或許是有了什麼誤會或者是介蒂,“子睿,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
肖雲(yún)放察覺到太后射過來的視線,也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喉嚨,“是呀,表哥。一家人,有什麼不能說的?”
一家人?
桑丘子睿的脣角浮上一層諷刺,什麼時候,你是真的拿他當一家人了?
或許也就只是在你受難之時,纔會如此想吧?
當初自己百般勸阻你,不要重用林少鋒時,你爲何不聽?還自作聰明地將自己的三名心腹也搭了進去,現(xiàn)在好了,那三人成了屍體,你的大計,又當如何繼續(xù)?
“回太后,定國公與林少鋒,本就不是一路人,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相信之前太后與皇上,也是有所耳聞的?!?
太后微微蹙眉,沒有說話。
倒是肖雲(yún)放有些不放心,“再怎麼說,也是親兄弟,怎麼可能會在這等大事上,不齊心?”
桑丘子睿挑眉,他就知道,這位皇上,別的本事或許不大,可是這猜疑二字,在他身上體現(xiàn)得可是淋漓盡致!只怕比先皇,還要過之。
“回皇上,事實上,他們並非是一母同胞。”
桑丘子睿將當年之事一一細述,並且,還特意地將當初林夫人屢次陷害林少康的事,說地更爲嚴重一些。
“這麼說來,真正的林夫人早就被那個假的給害死了?”太后頗爲震驚,這等秘事,她竟不知情?
“回太后,正是。而林少鋒是早就知曉此事的,所以,之前一直是藉助了林少康的提攜,纔有了今日。後來林少康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後,才漸漸地與其生疏了。”
肖雲(yún)放左手轉(zhuǎn)動著手上的玉扳指,沉眉靜思。
好一會兒,纔出聲道,“如此說來,林少鋒是林少康殺母仇人的兒子?”
“回皇上,正是。”
肖雲(yún)放轉(zhuǎn)頭看向太后,“若是果真如此,那麼,林少康,倒是有可能不知情了?!?
太后也點點頭,“定國公現(xiàn)在手上本就沒有兵權(quán),就算是他有心做什麼,沒有兵符在手,他又能有何作爲?”
這纔是關(guān)鍵!
什麼殺母仇人不殺母仇人的,那個也不過就是給他們找一個明面兒上的心理安慰。
他們真正在意的是,定國公的手上沒有兵權(quán)。
即便是曾經(jīng)戰(zhàn)功赫赫的武將,那又如何?
沒有了兵權(quán),就等於是在軍中不能有任何的作爲,所以,林少康,不足懼矣!
桑丘子睿在他們母子對視之時,則是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太多的事情,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預想,或許,不久的紫夜,將是一片狼籍了。
“可是林少康身爲林少鋒的兄長,就算是沒有參與其中,也當受到重懲。”
桑丘子睿沒有表態(tài),他是皇上,他想怎麼做,那是他的權(quán)利,自己若是說的多了,只怕,他反倒會更懷疑林少康了。
“來人,定國公之弟林少鋒早有不臣之心,而其兄長竟然是隱瞞不報,實爲可恨,著削去其定國公封號,令其於府中自省。”
“是,皇上。”
太后看桑丘子睿始終沒有一個態(tài)度,心中不免有些著急,“子睿,這次林少鋒帶走了我們的十萬大軍,你看?”
“皇上英明遠慮,想必早已有了對策?!鄙G鹱宇]p輕巧巧地回話,卻讓太后感覺到了他對肖雲(yún)放的牴觸和排斥。
肖雲(yún)放起身,臉上輕笑,“母后不必擔憂。兒臣已經(jīng)下詔著遼城的金面將軍何少白,整裝待發(fā),不日,即將抵達扶陽?!?
何少白?
太后的臉色陡然一變,“皇上不可!”
“母后?”
“皇上,那何少白深受先皇隆恩,只恐其早已在暗中歸順於四皇子,你這麼做,無異於再次羊入虎口呀。”
“母后放心,何少白早已對朕臣服。而且,何少白原就歸屬於皇室暗衛(wèi),如今,皇室暗衛(wèi)都在朕的手中,這個人,還是可用的?!?
聽聞如此,太后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可是看到一旁桑丘子睿始終是一言不發(fā),太后心中不免有些憋悶。
沒有了桑丘子睿的出謀劃策,太后總覺得這心裡頭有些不踏實。
“啓稟皇上,劉大人和方大人等在御書房殿外候旨?!?
皇上動了一下眉梢,對太后行了一禮,“母后,兒臣還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去吧,皇上國事爲先。哀家這裡,有子睿陪著說說話就好。”
“是,母后。”
肖雲(yún)放轉(zhuǎn)身離開福壽宮,不知是不是太后的錯覺,總覺得,皇上在離開的時候,都是在刻意地避著桑丘子睿的。
“子睿,你跟哀家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皇上今日的態(tài)度會如此奇怪?而你,也是一言不發(fā),一點兒主意也不肯出?”
看到太后的愁容,桑丘子睿不得不佩服太后看人的敏銳。
“回太后,之前臣曾舉薦林少康,而皇上偏要用林少鋒。這一次的事情,就等於是有人直接甩了皇上一個響亮的巴掌,您覺得,皇上看到了微臣,還能高興得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皇上是自尊心受挫,纔會如此?”
“太后,皇上完全可以不必如此遷怒於林少康的,可是他爲何還執(zhí)意如此?分明就是因爲之前微臣舉薦了他,而皇上卻沒有選擇他。這會兒,是將對林少鋒的怒氣,轉(zhuǎn)移到了林少康的身上。微臣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能左右皇上的情緒?!?
太后聽他話中,似乎是句句在理,可是細一琢磨,又覺得實在是有些敷衍之兆。
“子睿,你與哀家說實話,你們兄弟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太后,我們兩人現(xiàn)在還能心平氣和地站在您這裡說話,已經(jīng)是很不容易了。就在皇上明明答應了微臣,卻又對雲(yún)淺夏出手開始,有些事,就已經(jīng)不受控制了?!?
太后何其聰明,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子睿,你是因爲那個雲(yún)淺夏,所以纔不願意幫他?”
桑丘子睿搖搖頭,“太后可知爲何之前您與皇上的種種計劃,都可安然實施?”
太后有些狐疑地搖搖頭,看向他的眸光裡,更是多了幾分的探究。
“太后,您是知道,微臣精於占卜之術(shù)的?!?
太后點點頭,“不錯。你之前不是曾占卜到了,皇上有做帝王的命格?”
“正是。可是太后,現(xiàn)在,微臣卻是再也占卜不到有關(guān)皇上的一切了?!?
“什麼意思?”
此話可是非同小可,太后聽罷一驚,立時就從鳳椅上站了起來,平時的優(yōu)雅從容,此刻全都消失不見,除了緊張、擔憂,在她的臉上,再看不到了其它的情緒。
“太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看著桑丘子睿一臉的雲(yún)淡風輕,俊逸從容,這一刻,太后心中前所未有地升起了一股怒氣!一股只是單純地針對於桑丘子睿的怒氣!
他怎麼可以說得這樣簡單?
他怎麼可以這樣地不以爲意?
那可是皇上!是他們桑丘一族的驕傲,也是桑丘家能再次達到了家族鼎盛的機會。
太后知道桑丘子睿向來是對什麼事都不上心的,以前,聽他說過幾次不要去動雲(yún)淺夏,不要打雲(yún)淺夏的主意。
可是太后始終不曾當回事兒,最多也就只以爲是那個雲(yún)淺夏生得太過妖媚,所以纔會讓桑丘子睿也被她給迷得心智不全了。
那是太后頭一次看到,桑丘子睿竟然是還有在意的人,還有關(guān)注的人!
桑丘子睿的性子太冷,無論是何時見他,總會覺得他冷如冰霜,就像是寒冬臘月的梅,高傲而有些孤寂,清冷中透著幾分對世俗的不屑。
只有幾次,在聽他提及這個雲(yún)淺夏的時候,他的聲音似乎都是有些暖的。
這讓太后略有些注意,不過,看到他與雲(yún)家並沒有過多的接觸之後,也就不再去關(guān)注此事。只以爲,也不過就是一介年輕男子的一段情事了。
現(xiàn)在,皇上這裡都要出大事了,可是這位侄兒仍然是渾不在意,反倒是再度提及了雲(yún)淺夏的名字的時候,他的身上似乎是又出現(xiàn)了一抹暖陽。
也僅僅只是那麼一剎那,待提過了她的名字,那抹暖陽,似乎是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仍然是一身的寒霜。
桑丘子睿表面上爲人溫潤優(yōu)雅,可是實際上,卻總是給人冰封千里的感覺。
就像是今日。
他先前的每句話似乎都很是恭敬,可是卻讓感覺到了無邊的冷意。
太后細細地看著桑丘子睿的眉眼,這是他們桑丘家最爲睿智的一個年輕人,也是桑丘家的希望,可是現(xiàn)在,他怎麼會這樣的讓人感覺到陌生呢?
“子睿,你能不能說地再具體一些?這與雲(yún)淺夏又有什麼關(guān)係?難不成,之前皇上所說的,都是真的?”
桑丘子睿的眉心一動,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擡起,雙目直直地看向了太后,“太后此話何意?皇上曾說過什麼?”
太后的眼神中閃過了一抹慌亂,暗惱自己一把年紀了,經(jīng)歷了那麼多的風浪,在這個後輩面前,竟然是連個情緒也掩藏不住。
“太后?”
桑丘子睿的語氣稍重了一些。
太后明白,今日自己若是不將事情說清楚,只怕,他也不會讓自己心安的。
“具體的,哀家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皇上說,他身邊似乎是有著能人異士,說這個雲(yún)淺夏,有可能纔是雲(yún)家真正的繼承人,而云家是什麼樣的家族,相信你也明白。所以,他懷疑雲(yún)淺夏的身上,有著什麼特殊的天賦?!?
“就只有這個?”桑丘子睿的尾音微挑,顯然對於這樣的說法,有些不太相信。
“那日,皇上說的也是含糊不清,似乎就是隻要得到了雲(yún)淺夏,那麼,紫夜的江山,就能更爲穩(wěn)固了。”
桑丘子睿的臉色陰冷至極,衣袖一擡,離他兩尺遠的高幾上的茶杯,已是應聲而碎!
茶杯中的茶水與茶葉流得那桌子上,到處都是。
整個兒大殿裡,已是沉靜至極!
除了那水珠子從桌面兒上滴落到了地磚上的清脆響聲外,似乎是,再也聽不到其它的了。
太后的臉色有些泛白,這還是她頭一次看到桑丘子睿出手。
她一直都知道桑丘子睿是個文武雙全之人,可是沒有想到,他的功夫,竟然是如此厲害。
“好!果真是好手段!倒是我疏忽了?;噬系纳磉?,何時竟然是聚集了這樣的能人異士?”
“子睿,可是有什麼不對?”
桑丘子睿冷哼一聲,“有何不對?簡直就是錯得離譜!紫夜的大好江山,皇上就準備拱手送人吧!”
話落,一甩衣袖,就要離開。
“子睿!”太后情急之下,連跑數(shù)步,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子睿,你先別走。將事情說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后就是反應再慢,此時也知道,皇上之前的說法,似乎是錯得離譜了。
桑丘子睿,連那樣的重話都能說得出來了,可見,他是真的動怒了。
“子睿,你就聽姑母一句。要不,姑母陪著你去一趟御書房,可好?”
桑丘子睿輕輕闔眼,胸前劇烈的起伏,顯然是他的心緒此時難以平靜。
太后從未見到過這個樣子的桑丘子睿,如果不是事情太大,只怕,他也不會如此。
“子睿,就當是姑母求你了。好歹他也要叫你一聲表哥的。你就再想想辦法,幫他一次。幫他,也就等於是在幫桑丘一族呀?!?
桑丘子睿只覺得自己的腦仁兒疼!
耳邊就只有太后的那句,‘幫他,也就等於是在幫桑丘一族!’
他不明白,自己聰明一世,怎麼會有了這麼愚蠢的一個決定,當初,爲何一定要扶持這個蠢笨的表弟登基呢?
如果換成了四皇子登基,或許,事情反倒是好辦的多了。
現(xiàn)在,事情弄得這樣棘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的。
該死的!
自己所有的精力當時都放在了淺夏的身上,根本就沒有想到過,肖雲(yún)放登基之後,還會出現(xiàn)這樣的問題,說來說去,還是自己太過大意了。
“都是命數(shù)呀!姑母,天命不可違。我也沒有辦法。”
桑丘子睿欲走,奈何太后始終不肯鬆手。
“子睿,你不能不管呀!什麼命數(shù)?我不管這些!我就只知道,雲(yún)放是我的兒子。是我們桑丘家和肖家的血脈。子睿,你不是秘術(shù)師麼?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桑丘子睿不忍回頭看她,此刻,拽住了自己衣衫的人,只不過是一個母親,而非太后。
太后在剛剛聽到他叫的那一聲姑母的時候,就意識到,這一次,皇上似乎是真的闖下了大禍,而且,恐怕就是連桑丘子睿,也不願意再出手相助的大禍!
“子睿,我不明白,不過就只是將雲(yún)淺夏騙進了宮來而已,當真就有那麼嚴重麼?還是說,這一切,都是雲(yún)淺夏在背後搞的鬼?”
桑丘子睿的身子一僵,臉上隨即浮上了一抹苦笑。
這算是女人的固有思維嗎?
找不到原因,尋不到解決的方法了,就將這一切推給別人?
這一切都是別人的錯,只有自己是最無辜的?自己是受害者?
即便是太后,尊貴如她,也不能免俗呢。
桑丘子睿深吸了一口氣,他明白,這件事情,若是不說清楚,只怕,他們會走了極端,極有可能,會對雲(yún)家人出手了,哪怕現(xiàn)在京城,已經(jīng)沒有了雲(yún)家,他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對鳳凰山採取行動。
“太后,既然你如此執(zhí)著,那就去梳洗一番,陪微臣走一趟御書房吧。”
太后聞言大喜,即刻命女官扶她回了寢殿,簡單地梳洗了一下,又換了一套宮裝,這才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此刻,她又成了太后,尊貴無比的女人。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御書房。
彼時,肖雲(yún)放正在殿內(nèi),與一位美人兒打情罵俏,哪裡在處理什麼緊急政務?
一聽到內(nèi)侍高唱太后駕到,肖雲(yún)放立馬就有些慌了。
那名新晉封的美人兒,也是臉色一白,渾身打顫,要知道,御書房這樣的重地,她不過纔是一介小小的嬪位,根本就是沒有資格進來的。
太后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全身顫抖著跪在地上的女子,眼中露出一抹厭惡。
“皇上,青天白日,您竟然與後宮女子在此行如此不雅之事??磥?,皇上對於四皇子是有著十足的信心了?既然如此,那皇上就請便吧,哀家這就離開?!?
太后說完,扭頭就往外走。
肖雲(yún)放自登基之後,何曾見過太后如此?
直接就撩袍跪下了,“母后息怒,兒臣知錯了。”
情急之下,連朕這樣的自稱也不用了,竟然是換成了兒臣?
太后一想到了自己剛剛在福壽宮是如何地懇求桑丘子睿,想不到現(xiàn)在一進來,就是看見這樣的幕,她實在是想不到,她的兒子,竟然是可以心寬到了如此地步?
前面即將開戰(zhàn),身爲一國之君,竟然是還有心思在這裡與美人兒親親我我?
“來人,將這個不知廉恥,敢勾引皇上的女人拉下去,杖責五十之後,打入冷宮?!?
“是,太后。”
那女子嚇得尖叫了一聲,連求饒也不曾有一句,直接就暈了過去。
“母后,您息怒,請坐。一切都是朕的錯,您可千萬要保重鳳體。”
肖雲(yún)放對於那名被拖出去的女子,連看也不曾看一眼,彷彿,那不過就是一個被自己摸了兩下的兔子,既然母后不喜歡,直接扔了就是,反正後宮中還有很多。
桑丘子睿自進來之後,既不曾行禮,也不曾說話,始終是冷著一張臉。
顯然,對於之前在福壽宮聽到的那些話,還沒有消氣。
太后消了消氣,又簡單地訓斥了皇上幾句之後,才小心道,“皇上,你之前不是說,你身邊,也有一些能人異士麼?母后之前也說過,你表哥也是一名秘術(shù)師,你現(xiàn)在,何不將他們召來,聽聽他們怎麼說?”
肖雲(yún)放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猶豫,不著痕跡地往桑丘子睿的方向看了一眼,轉(zhuǎn)了個身,似乎是在認真考慮太后的提議。
桑丘子睿的脣角冷冷地翹起,不用猜,他也知道現(xiàn)在肖雲(yún)放在想什麼。
他自以爲聰明,覺得自己身邊收納了兩名功力深厚的秘術(shù)師,那可是自己的秘密武器,現(xiàn)在就這樣被太后給說了出來,他難免有些遲疑不決了。
“怎麼?皇上是以爲他們的段數(shù)太高,微臣不配與其相見?”
桑丘子睿實在是沒有耐心再與他耗下去了。
這個皇宮裡的一切,都讓他感覺到了不舒服。
特別是那一張明晃晃的龍椅,他看了,更是感覺到了幾分的壓抑憋悶。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第一世的那個自己,總之,他對龍椅,是沒有半分的好感。
“表哥哪裡話?怎麼會呢?”
肖雲(yún)放話是這樣說,可是語氣裡的那一點點的輕視,還是被太后敏銳的捕捉到了。
果然,在皇上的心中,那兩位秘術(shù)師的地位,儼然已經(jīng)高過了桑丘子睿。
“皇上,既然如此,就將他召進宮來吧?!?
皇上小心翼翼地看了太后一眼,心知今日怕是不能躲得過了,只得低聲吩咐了幾句,不多時,便有兩名身著道袍的中年人,進入了御書房。
這兩人一身傲氣,雖是身著道袍,可是身上卻沒有半分的道風仙骨,反倒是讓人感覺到了幾分的陰戾之氣。
桑丘子睿自他們二人出現(xiàn)在了大殿門口的時候,就微微瞇了眼睛,對於這兩個的來歷,心中已是有了大概的計較。
待他二人進來,見到皇上竟然不跪,只是彎腰施禮,再見其身上氣配之飾物時,桑丘子睿便大概猜到,他們是什麼人了。
“放肆!你們是什麼人?見到哀家與皇上,竟然是不行大禮?”太后已然從桑丘子睿那裡大概知道了一些,所以,下意識地對這兩人就沒有什麼好感了。
太后一動怒,那兩人的面上微有詫異,自然而然地,就將目光投向了皇上。
見皇上對他們使了眼色,點點頭,二人才有些不甘願地行了大禮。
待二人起身之後,桑丘子睿則是踱步過來,笑道,“聽聞二位乃是修爲頗高的秘術(shù)師?”
其中一人從鼻子裡冷冷地擠出了一個哼,另一個,則是將頭微轉(zhuǎn),然後再擡高了下巴,何謂目中無人,倒是在他二人身上,體現(xiàn)了個淋漓盡致!
桑丘子睿輕笑,“看來,你們二位,應當是認識子睿了?”
桑丘子睿直接就當皇上不存在,側(cè)了身子站在他們兩方的中間,無論是肖雲(yún)放,還是那兩名秘術(shù)師,看到的,都是桑丘子睿的一個側(cè)臉。
“銀髮白衣,這可是名滿天下的桑丘公子的標誌呢,我二人,豈能不識?”
“呵呵!聽聞你們曾占卜出,雲(yún)家淺夏,有著過人之處,是也不是?”
沒有任何的迂迴,直接就切中了要害。
兩人先是一愣,再看到了一旁臉色陰沉的皇上,遂對視一眼,有些傲氣道,“是又如何?”
“桑丘公子,您的才華名滿天下,這一點,我二人自然是知曉,可是於秘術(shù)一道,可非是隻要聰明就成的。這可是需要極大的天賦。”
兩人說著,還有些得意地一笑,根本就不將桑丘子睿,放在眼裡。
“放眼天下,如今真正有些修爲的秘術(shù)師,不會超過十個,而真正的頂尖秘術(shù)師,不會超過五個。就是不知道,你們兩個,屬於哪一種呢?”
肖雲(yún)放聽他說出這樣的話來,眸光微閃,看來,他的這位表哥,對於秘牀,果然並非是一無所知的。
那兩人猶豫了一下,“我二人自然是不敢自稱爲頂尖的秘術(shù)師,放眼天下,這蒙天算是一個,雲(yún)家的雲(yún)蒼璃也算一個,另外,就是蒼溟國的國師算是一個?!?
桑丘子睿聽罷,冷嗤一聲,“一派胡言!”
許是他這一聲喝斥得太過突然,又或許是隱含了內(nèi)力,二人竟是不自覺地便是心神跟著一震,只覺得胸腔內(nèi)開始熱血翻涌,極其不適。
其中一人,因爲壓制不住,直接就噴出了一口血!
在場幾人,皆是看得一驚,特別是肖雲(yún)放,他沒有想到,表哥僅僅只是如此一喝,那人竟然就吐了血?
“蒙天的秘術(shù),不及雲(yún)蒼璃,但凡是修習秘術(shù)之人,幾乎是人人得知。你們居然將蒙天放在了第一位,心存何意?有意嘲諷,還是根本就不懂裝懂?”
此話一出,幾人立馬色變。
其中一人眼睛瞪大,嘴巴微張,伸手指著桑丘子睿道,“你,你竟然也知道這些?”
“也知道?呵呵,你們兩個,都爲千雪國蜀地的巫師,本公子可曾說錯?”
“你,你怎麼會知道?”
“你們兩個,是親兄弟,一個叫古奕,一個叫古博。多年前,你們就曾被雲(yún)蒼璃出手教訓過,所以,你們才忌恨在心,對皇上撒下了彌天大謊,是也不是?”
兩人的身子立馬緊繃了起來,與此同時,大殿內(nèi),已是突然就多出了幾名侍衛(wèi),圍在了外側(cè)。
“說吧,僅憑你們兩個,是不可能會有機會來接近皇上的,更不可能會真的占卜到了什麼。告訴我,是誰派你們來的?”
“你,你怎麼會知道?”
“反反覆覆就只有這一句,看來,我的話,你聽不明白?!?
桑丘子睿話落,身法極快地在他二人眼前一閃,一人突然倒地不起,另一人,則是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你,你對他做了什麼?”
“放心,他不會死,現(xiàn)在,告訴我,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現(xiàn)在好好地站在這裡的這一個,名叫古奕,此刻看到自己的兄弟倒地不起,不過就是眨眼之間而已,這位桑丘公子的身手,著實是讓人歎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想到了那位神秘人的本事,古奕下意識地就打了一個冷戰(zhàn),顯然,相比與眼前的這一位,那一位神秘莫測的人,更讓他感覺到恐慌和畏懼。
“不錯,真是有骨氣呢。”
桑丘子睿也不急,只是笑瞇瞇地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兒,然後動作極快地在他面前揮灑了一些什麼東西,再然後,快速地退到了太后身側(cè)。
不多時,古弈的眼神就開始變得迷離呆怔了起來。
肖雲(yún)放也發(fā)現(xiàn)了他明顯地變化。
“他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一些藥,讓他好說實話而已。”
古弈的身子晃了晃,輕甩了甩頭,似乎是仍然掙脫不了那抹古怪,沒有人察覺到,此時的桑丘子睿,渾身的肌肉都是緊繃的,特別是他的一雙眸子,此刻,竟是比平時,更黑上了幾分。
“我不知道他是誰。我只知道,他很厲害,很神秘。他給了我們兄弟一大筆銀子,讓我們找機會接近紫夜的二皇子,並且告訴我們,這位二皇子,很快就要成爲紫夜的新皇?!?
“果然,我們進了二皇子府還不到一個月,他就成爲了新皇。而我們兄弟的地位,也是與日俱增?!?
“那人是如何交待你們的?”
古弈的表情現(xiàn)在也出現(xiàn)了變化,比剛纔更爲呆滯了一些,眼神也是開始渙散,就像是一個沒有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
“他說,只要我們告訴新皇,說雲(yún)淺夏是天命貴女,得到了她,就能使江山永固?!?
“這麼說來,這根本就不是你們占卜到的結(jié)果了?”
古弈的眼睛眨了一下,“不是。我們兄弟雖也會占卜,卻是根本不可能占卜到人事,一般來說,也只是能占卜到一些天災,而且也不可能是次次都占卜得到。”
肖雲(yún)放的嘴角抽搐,臉色陰暗無比。
這麼說來,他堂堂紫夜皇,這是被人給耍了?
而且還是被自己一直看重的所謂的秘術(shù)師給耍了?
這簡直比先前林少鋒給他的那一巴掌,還要響亮!
先是用錯了人,再是錯信了兩個無恥之徒的胡言亂語,竟然是險些就鑄成了大錯,他果然是愚蠢!
“他可有什麼特徵?”
古弈似乎是想了想,然後動作遲緩地搖了搖頭,“不知道。好像是沒有?!?
桑丘子睿,原本也沒指望著他們能說出那人的特徵,畢竟,能將事情安排得這樣周密,而且還鑽了這樣大的一個空子,此人,定然是極其不簡單的。
桑丘子睿擡手往他的口中射入了一顆藥丸,肖雲(yún)放一落手,一干侍衛(wèi),便將這二人給押了下去。
衆(zhòng)人一走,大殿內(nèi)的氣氛,就開始有些尷尬了。
肖雲(yún)放是一國之君,竟然是被人如此戲耍,簡直就是丟臉到家了。
一直以爲自己有幸得到了兩名厲害的秘術(shù)師,所以纔會將他們奉若上賓,而且,一直小心翼翼地將這個消息給藏了下來。
一直爲此而沾沾自喜,以爲自己的確就是真龍?zhí)熳?,否則,怎麼會得到了上天如此大的眷顧?
可是現(xiàn)在,當著自己母后和表哥的面兒,他的臉,簡直就是丟盡了。
桑丘子睿並沒有再多說什麼,略顯陰沉的臉色,更多了幾分的寒氣,上面幾乎就差寫上,生人勿近的字眼了。
沒有給肖雲(yún)放和太后多做解釋,桑丘子睿,拂袖而去。
肖雲(yún)放只覺得渾身無力,十分頹然地跌坐於龍椅之上,一側(cè)的太后,則是垂眸深思,事情,顯然是如桑丘子睿所料,有人在故意地算計皇上。
此時,太后想的,並不是什麼天賦不天賦,而是雲(yún)淺夏的身分。
紫夜第一首富唯一的外甥女,長平王府的世子妃,名震天下的林少康大將軍的繼女。
這一重重的身分細數(shù)下來,肖雲(yún)放當時,的確是不該動雲(yún)淺夏。
當時爲什麼就沒有想到這些呢?
太后隱隱覺得,桑丘子睿似乎是還有什麼在隱瞞著她,如果單單是因爲她的身分問題,那也不至於讓他說出那樣的話來呀。
宮裡頭到底如何,桑丘子睿沒有心思去多想,讓人給穆流年送了一個消息,直接就去了永泰樓。
穆流年並不意外他會知道這裡是他的地方,兩人一起進了後院兒,四周不知道佈下了多少的暗衛(wèi)眼線。
“怎麼回事?你的臉色好像很難看?”
穆流年仔細回想,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這樣陰沉的臉色,渾身上下,還泛著濃濃的殺氣。
桑丘子睿向來都是給人的感覺風光霽月,俊逸溫潤,今日這是怎麼了?連他慣有的風度,似乎是也不在乎了。
隱約,他感覺到了桑丘子睿能有這樣的情緒波動,似乎是與淺夏有關(guān)。
穆流年的神思一收,“怎麼不說話?可是與淺淺有關(guān)?”
桑丘子睿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眸光有些複雜地看向了他,“我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對方是想要毀掉淺夏,毀掉雲(yún)家,還是想要毀掉整個兒紫夜?!?
穆流年一怔,“什麼意思?”
“還記得當初肖雲(yún)放騙了淺夏入宮麼?那一次,不是肖雲(yún)放的本意,是有人故意布了一個局給他?!?
穆流年的臉色亦是一沉,“什麼人竟然還能算計得了當今皇上?是肖雲(yún)放太蠢了,還是對方太聰明瞭?”
桑丘子睿抿了抿脣,隨後搖搖頭,“對方很聰明,目前爲止,查不出一點兒消息。不過,我總覺得這個人,似乎是與四皇子和林少鋒背後的那個人有關(guān)。說不定,就會是同一個人?!?
穆流年的手指來回地捻了捻,“你覺得,現(xiàn)在淺夏在鳳凰山不安全?”
“不!暫時應該是沒事的?!?
桑丘子睿頓了頓,“不過,如果那人的目的是要徹底地毀掉雲(yún)家,鳳凰山,則是必須要蕩平的?!?
穆流年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不管對方的目的是雲(yún)家還是紫夜,這一次,他們都是算計了淺淺。說吧,你有什麼計劃需要我配合?只要是能護著淺淺,你能做出讓步,我也一樣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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