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見笑嘻嘻牽起秦婳婳的小手,拉著來到韓天佑身邊,接過被衙役擦拭干凈的尚方寶劍,重又塞到秦婳婳小手里,鼓勵說:“殺人其實很簡單,你只要對著這脖子砍下去就好了,這把劍很快的。”
秦婳婳看著韓天佑的脖子,嘴里不由跟著說了一句:“砍脖子?”
韓天佑使勁兒抬起頭看著秦婳婳,眼睛一瞪,陰森森露出一排白牙:“你敢?!”
秦婳婳一哆嗦,尚方寶劍又垂了下來。
范小見踢了韓天佑腦袋一腳說:“去你媽的,有什么不敢?婳婳,來!”
秦婳婳鼓起勇氣,比劃著說:“我瞄瞄。”
韓天佑說:“你大堂之上動用私刑!我不讓你砍!”拼命掙扎。
范小見說:“來呀,按住這小子。”上來幾個衙役,有三個在前面,一個抓頭發,兩個抓耳朵,三個在后面。一個抓身子,兩個抓胳膊,從來砍頭,沒這么費勁的。
秦婳婳哆哆嗦嗦來回比劃,始終下不了手,一個衙役看著害怕,哭著臉說:“副欽差大人,您老砍的時候千萬留神,別砍到小人的手上。”
秦婳婳抹了把汗:“好好,你,你可抓穩了。”
韓天佑覺得自己脖子一陣陣發癢,有股寒氣靠近來,又挪開,又靠近來,又挪開,又驚又嚇,不由得說:“嚇死下官了,要不,麻煩大人快點吧。”
秦婳婳安慰說:“別急,別急,來人。”
一個衙役說:“副欽差大人,什么事?”
秦婳婳說:“你給他脖子上畫條線,我瞄不準。”
衙役聞言趕緊去案子上拿來朱筆,在韓天佑脖子上仔仔細細描了一道紅線。
秦婳婳深深吸了一口氣,穩定心神,雙手握劍,高高過頂,眼中沒有腦袋,只有紅線,已經到了庖丁解牛目無全牛的境界,正要寶劍下落。
外面一個衙役滿頭大汗跑進來,說:“報大人,大事不好了,白總管找過來了,要大人馬上出去接旨!”
堂上一眾人等,當時就有點暈了,尤其是參與密室陰謀的這幾個,李巡撫臉上變色,已經在肚子里緊急籌劃怎么和這個事情撇清干系,秦婳婳正從物我兩忘的境界醒來,也還來不及反應。
范小見卻想起濟南府丁寶楨斬小安子的故事,對李巡撫說:“李大人,門外接旨,堂內處決!你快快率領相關人等前去接旨!不得有誤!”
李巡撫反應過來,趕緊說:“下官遵命!”當下和一眾人去門外接旨。
范小見說:“婳婳,開始吧,快!”
秦婳婳擦了擦兩手手心的汗,咬咬牙說:“好!”
韓天佑呲牙咧嘴喊:“少使點勁兒,疼!把我脖子拉長了!”
外面一群腳步聲越來越近,秦婳婳瞄準了閉住眼手起劍落,“噗嗤”一聲,鮮血象噴泉一樣射出來,幾個人全濺滿了。
抓頭發擰耳朵的三個人剛才的勁是向外拔,這下拿著腦袋“登登登登”退了幾步坐到泥里。
尸身一歪,卻恰巧栽倒在秦婳婳腳面上。
秦婳婳大叫一聲,尚方寶劍落地,轉身撲到范小見懷里,雙手抱住,身子顫抖。
范小見頭一低,趁勢吻進了秦婳婳的嘴巴。
秦婳婳渾身酥軟,略作抗拒,便被塞了進去。
范小見對于今天這場景,平時腦袋里面放電影,不知道放了有幾萬次,光驅都磨壞了,卻再也想不到會在這時出現,幸福總是不敲門就闖進來,當下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周圍有人大著嗓子咳嗦了一聲,兩人這才分開,彼此看著對方的臉上,兩人都是用血畫的大花臉,不禁都有些好笑,秦婳婳更是加了一層害羞。
李巡撫咳嗦一聲,向前來說:“稟告欽差大人,新欽差大人等候多時了。”
范小見趕緊向周圍一看,卻見兩人周圍,嚴嚴實實圍了一圈人,正在看著二位,臉上的表情,那是什么都有,一人一相,絕無重樣。定了定神,從天上飄下來,站到地上,看到人群中間的欽差大臣,認識,正是朱高煦的王府總管,姓白。
于是笑嘻嘻施禮說:“參見新欽差大人。”
白總管臉色難看,朱高煦聽到韓天佑出事的消息,知道不好,令他在京討了圣旨,連夜趕來,趕到衙門,里面的人竟然不知道巡撫大人和欽差大人去哪兒了,好不容易找到包公祠,看到的卻是地上的尸體!
還有范小見兩人激吻的場面。
正要發火,李巡撫趕緊將韓天佑的供詞給白總管呈上,白總管一看,上面有韓天佑手印,確無虛假,內容更是說得詳詳細細,心想這韓天佑真是太不中用,才幾天的時間就頂不住,難道不能等著人來救他?
李巡撫又把韓天佑開始的供詞悄悄遞給白總管,低聲說:“范欽差大人和卑職都覺得此事定然是這韓天佑造謠,便扣下了,只等著大人來了交給大人。”
白總管仔細一看,不由吃了一驚,當即將供詞收起,心中對韓天佑大為不滿,心說你招供還牽連到殿下,真是該死!幸好榮國公和李巡撫將此事壓了下來。
這樣一來此事與漢王無關,干凈利索,雙方都無后患,這正是最好的結果,看來這個當堂處決那是有意安排的。
雖然這幾人是故意的,但是還沒有理由發作。
白總管擠出笑容說:“榮國公好果斷。”
范小見陪笑著說:“這還不是托了包大人的夢,要我們馬上動手,不然這黃河水還要來,本官也是吃罪不起,擔不起這個風險。”
白總管心說包龍圖托夢,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不過此事卻是查無對證。
于是說:“殿下早說榮國公人品,說以后定當是國之棟梁,今日一見,果然不錯,榮國公年少有為,頗識大體,處決奸人,發放救濟,當機立斷,這一城百姓,同感大德。”
范小見笑說:“慚愧慚愧。”
白總管又對秦婳婳說:“副欽差大人親自行刑,膽子真是大的很。”
秦婳婳素日口才甚好,剛才失吻與范小見,又羞又氣,還有好多不可言傳的滋味,一時說不出話來。
李巡撫賠笑說:“欽差大人一路征塵,辛苦的很,不如我們就到福滿樓嘗嘗這開封的包子如何?”
白總管一看無法挽回,便說:“好,既有如此美意,本官自當叨擾,唯黎民受苦,本官心下甚是不安,就吃些包子也罷!”
幾人前呼后擁而去,說是吃包子,那還不照樣是山珍海味,哪個大了膽子,真給欽差大人只送一籠包子來。
觥籌交錯之中,副欽差大人和李巡撫對白總管大拍馬屁,又對自己這邊三人相互吹噓,救災如何得力,如何辛苦。
白總管心想既然人沒了,那也無法,如實回稟殿下吧,看殿下怎么處置,便不露聲色,對舊欽差大人和舊副欽差大人大加稱賞,又對李巡撫大加安撫。
最不活躍的,當屬范小見,因為范小見心里一直在想著秦婳婳的美妙之吻,真是令人銷魂,不由心猿意馬,神游天外,余香渺渺,食不知味,有好多話被人問上三句也答不了一句,秦婳婳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由更加害羞,強自鎮定,然后在桌子下面恨恨踢上一腳,范小見這才回過神來,然后加入群聊。
只聽白總管說:“早聽說這黃河鯉魚四條須,今日一見,果然不錯。”
李巡撫說:“正是,想是那黃河鯉魚靠著東海龍宮近,這東海龍王爺又賞了兩條。不知欽差大人吃著這滋味如何?”
欽差大人說:“不錯,不錯,果然是比這兩條須的好吃。”
李巡撫說:“等大人回朝,卑職派人送些回去,也帶些給漢王殿下吃,以后年年月月,都按時供奉。”
白總管說:“此事萬萬不可,本官奉皇命視察案情,豈能逞口腹之欲。”
李巡撫說:“大人有所不知,這黃河鯉魚泛濫成災,成為當地的一大禍害,大人多吃,正是為民分憂的美事。”
欽差大人心說:“胡說八道,那黃河鯉魚真泛濫成災了,災民直接吃魚就是了,還用餓死這么多人嗎?不過這黃河鯉魚即使給災民吃,也不夠他們吃的,這個李巡撫的美意,倒是可以領了。”當下謙讓:“現如今災民嗷嗷待哺,此事倒是不急。”
李巡撫說:“此事正是為了災民,想大人回朝之后,吃到這黃河鯉魚,定能想到災民,開封百姓就更易上沐皇恩。”
白總管點點頭說:“言之有理。”
秦婳婳想,這欽差大人以后吃魚的時候想不想得起開封百姓并不知道,但是吃魚的時候肯定能想起這李巡撫來。這白總管不但吃鯉魚,最后也夾了一個開封小包子吃,畢竟是專門為這小包子來的,如果一個不吃,恐怕包子生氣。
眼花耳熱之后,幾人舌頭都有點發直,白總管去安歇不提,舊欽差大人和舊副欽差大人一路回到大本營,進了房門,舊欽差大人也不客氣,將舊副欽差大人攔腰一抱,輕輕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