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陽確是被我嚇跑了,可是並沒有再也不敢來醉畫樓,而是變本加厲的天天來此逍遙,更有甚者夜夜笙歌到天明。
那個溫和儒雅的莫少陽從此消失了,只是一夜之間,他性情大變,浪蕩無形,醉酒度日,渾渾噩噩,風(fēng)流無邊,連花花公子陸炳浩都看不下去了:“再這麼下去,你的身體就跨了!”
一連十幾個日夜他留戀在此,憤恨著、痛苦著、以爲(wèi)醉了以後就會好了,可是醒了以後,傷口只會更痛。這痛苦讓他什麼也幹不了,因爲(wèi)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看到誰,無論誰在他身邊,無論聽到誰的聲音,腦海裡,便只有那一個身影,耳邊也是她顫抖的聲調(diào)。她的聲音讓他幾近瘋狂,他無數(shù)次想起那張他已經(jīng)看清楚的臉,痛苦的全身抖動,不是害怕,而是來自靈魂的戰(zhàn)慄,她忽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她完全無視他的態(tài)度,她聲音裡消失的顫抖,分明表示著她的想法,她想要對他說的話,他甚至都不敢聽到她開口,確切的說,他沒敢等到她開口,他落荒而逃,只要她沒說出口,他便可以繼續(xù)騙自己。他也想過忘記,若是忘了她,一切回到那個夜晚以前,哪怕回到苦戀詩詩的時候,也好過現(xiàn)在,可是他想忘卻忘不掉,和暗戀詩詩不同,那不過是不得志的鬱悶嫉妒而已,這次,他覺得自己似乎靈魂出竅而他自己全然沒有力氣自救,已經(jīng)只能汲汲待死了,心痛到麻木,人已如行屍走肉,他累了,非常的累,甚至連呼吸的力量都要沒有了。這就是情嗎?
“這次恐怕是動了真情了,”吳晟輝黯然道,“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真是不假。”
“只可惜是個舞娘。”陸炳浩說著,不由得想,那該是怎樣的傾城絕色呢竟能讓這專情的莫少陽都成了這般?
可惜自從那晚起,牡丹就稱病不出了。
是夜,星明月亮。幾位公子又聚在一堂,此時莫少陽剛剛醒了酒,精神恍惚,沒了那意氣風(fēng)發(fā)的精神,只是兀自喝酒,衆(zhòng)人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也不在意。
一個婢女上前稟報:“清霞姑娘來了。”
“怎麼這次要把醉畫樓排名第二位的清霞姑娘送去嗎?太浪費了吧。”陸公子笑道。
“這次來的可是天一堂的四公子,古越皇的弟弟,高王爺,此人品味極高,所以難辦的很。今天就是請幾位當(dāng)個參謀,看看如何?”
一位絕豔的白衣女子翩翩起舞。
除了正在喝酒的莫少陽,另幾人都是專心致志,不時傳來讚歎聲。
曲畢,歐陽問道:“幾位以爲(wèi)如何?”
“驚爲(wèi)天人啊?”陸公子笑道,眼睛卻瞟向莫少陽。
這句話讓莫公子停了酒杯,擡眼望去,只是也不過是一瞥,便嚷道:“倒酒!”
他的動作一衆(zhòng)人都看在眼裡,尤其是陸公子,本來是想要刺激一下他的,沒想到連這清霞他都沒看在眼裡。
“莫公子以爲(wèi)如何?”詩詩臉色慘白,冷冷的問道,暗想,這醉畫樓的紅牌難道你都如此不屑嗎?莫少陽你做的太過了!
聽到是詩詩,他又?jǐn)E眼看了一眼清霞:“高淵嗎?足夠了。”
歐陽向那個白衣女子招了招手,那個清雅高貴的女子微微頓了頓,眼角似有似無的瞟向眼莫少陽,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便行禮退了下去。
歐陽進而屏退了所有下人,冷冷道:“莫公子,是該酒醒的時候了,如若可以,不如我這就讓牡丹給你賠禮道歉,此事就算了結(jié),如何?”
“我現(xiàn)在很清醒,牡丹姑娘又何須給我道歉?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不過是真心話。”他說的真誠,絲毫沒有做作怨氣。
歐陽見他如此頹廢,便招呼大家散了。只是這青霞算是內(nèi)定了,就算牡丹有驚天的舞姿,以那個女人不著調(diào)的表現(xiàn),歐陽實在是頭皮發(fā)麻,爲(wèi)什麼她的思維有時候分明世俗卑劣的很,可是偏偏自己覺得哪裡不對呢?
三人陰鬱的往外走,卻見一名白衣少女站在二樓的露臺之上,她單手託著腮,趴在欄桿上往下看,似乎是在看小謝臺上的舞蹈,時不時無邪的笑出聲來,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看得十分專注,只是面頰上戴了面紗,看不到模樣。雖是如此,那清逸的身影已讓三人側(cè)目了。
莫少陽已是形同木人。
“小姐,你怎麼在這?”小雅忽然出現(xiàn)在我眼前。
“房間裡悶死了,反正這會公子也不在,無妨的。”我伸伸懶腰,是在是無聊啊,若不是爲(wèi)了躲開那莫少陽,我何苦如此?
小雅忽然看見過道里的三位公子,嚇得不敢出聲,她分明看到莫公子煞白的臉色,十分嚇人。
“小雅,”我嬌嗔著,“幹嘛拽我啊?我再看一會就走,沒事的!在這裡看下去能看到衆(zhòng)多的少年才俊啊,真是大飽眼福!”
於是側(cè)身,想要鬆開小雅揪住的衣襟,一陣風(fēng)吹過,吹起了我的長髮,我分明看到了莫少陽。我一驚,尷尬的揚起了嘴角,終於還是又見面了。
“我們走吧。”我轉(zhuǎn)身想要離開。在錯誤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真不是件好事,剛纔的話大概他也聽到了,這樣可以徹底的了結(jié)了吧,雖是這樣安慰自己,也不由得心中萬條黑線直下。只覺得那三人的目光在我身後如針錐,陣陣刺痛。
“少陽?”“少陽?!”忽然聽到一陣混亂的聲音,沒有回頭,我知道定是他,這樣折磨自己,怎麼吃得消。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歐陽看著牀榻上的莫少陽,有些恍惚,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他沒事吧?”詩詩問道。
“公子勞累過度,精力匱乏,又急火攻心,所以才暈倒的,只要好好休養(yǎng),吃幾副藥便可,不過絕不可再受刺激,不然會遺留病根。”一個年邁的郎中緩緩的說道。
“子墨?不要離開我!”莫少陽喃喃道,“我什麼都不在乎!”
歐陽聽著他的夢囈,一陣失神。
“不如讓牡丹姑娘先來照顧少陽,等他好些後,再從長計議,如何?”吳公子說。
“感情這種事情呢,只有兩個人說清楚了才能釋懷,不然那根刺只會越扎越深。”陸公子瞥了一眼苦情的莫少陽,微微的搖頭,那個牡丹看著也倒清麗,只是言辭卻世俗的很,真不知道這莫少陽中邪了麼,可是解鈴還需繫鈴人,這牡丹真不簡單。
“好吧。去請牡丹姑娘。”歐陽冷冷的說,他已經(jīng)無可奈何,眼看著莫少陽墮落,如今已如行屍,竟勸不動,果真很有手段,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