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行還不懂得這個字究竟是有多重。
卻還是故作成熟的,狠狠地點頭。
在我走的時候,才小心翼翼的拽了一下我的袖子。
“你也會不要我了嗎?”
聲音很小。
很敏感。
像是隨時都會縮回自己的殼子裡去。
“不會?!?
“沒有人能阻攔你的成長,太后會好好的對你的?!?
我又看了一眼那個香囊。
太后是把所有未曾發(fā)出去的母愛,全部都放在了長行身上。
對於長行來說,未必是個糟糕的事情。
我匆忙趕過去,想要原路折回的時候。
卻聽到熟悉的聲音。
“長安,你是在躲我?”
熟悉的冷淡的嗓音響起。
我?guī)缀跏菞l件反射的猛然一顫。
裴佑晟就靠在樹幹上,一身淺灰色的衣袍,漫不經(jīng)心的看過來。
他也不過年長我?guī)讱q而已,渾身的氣質(zhì)卻像是出鞘的利劍,隨時都會破風(fēng)呼嘯而來。
讓人下意識的就忽略了他的年紀。
比那些成了精的老狐貍,更難對付。
“攝政王多慮了,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係,我對付您算是什麼?!?
我不肯跟他好好說話,他的眉頭皺的更深,
這邊本來就是陰涼的小道,所有的生意聽的更加的真切了。
我打著馬虎眼。
好歹是心思落地了那麼幾分了。
裴佑晟的視線綿延,似乎是深意的看了一眼太后那邊。
“那送過去的人呢?”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突然發(fā)問。
一下子被問住了。
我急趕慢趕的,卻依舊是被他看到了。
“不過就是個下人而已,若是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照著模樣送你十個八個的,只是你不需要?!?
“不才收穫回來一個女人嗎,攝政王府還真是什麼樣子的人都收的下去?!?
我譏諷的說。
雖然沒見過,但是這個消息卻是比較轟動。
那女人不曾有人見到樣子,唯一能知道的消息就是性別。
藏的那麼嚴實,也算是上了心思。
“收進來的人,你若是不喜歡那就發(fā)落了,剛纔的人,是不是邢老爺子的孫子?”
他突然的發(fā)問。
撕破了一切的平和,直接的問道。
沒任何的拖泥帶水。
這樣的發(fā)問,一下子把我給問住了。
我這邊還想著拖延的辦法,可卻沒想到會這麼快的到如今的場面。
果然,天下之事,很少能夠躲得過他的視線的。
“跟這個什麼關(guān)係,收人進來不過就是我喜歡,我如今執(zhí)政,哪怕送招進來十個八個的男寵,都是正常的,難不成皇叔你還要挨著盤查?”
我反問。
他的臉色頓時的沉了下來。
陰鬱沉沉,沒多少的好臉色。
“男寵?”
他突然笑了。
沒有責(zé)問,可是眼裡卻像是冰封萬里。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
“就算是我應(yīng)允,他們也敢當(dāng)入幕之賓?”
“有什麼不敢的,皇叔你可別忘記,你娶了我,照舊也是駙馬,我去找?guī)讉€入幕之賓,又不是違反王法的事情?!?
我不懼壓力,依舊跟他對著來。
“況且。”我往前走了幾步。
“當(dāng)初的王妃私奔後回來,你都不怕流言蜚語的,我不過就是要幾個入幕之賓,算的上是過分嗎?”
之前的事情我重提。
可他身上的陰鬱更重。
“還未大婚,你就想到了這一點,我是不是該誇你思考周密?”
他低頭看著我。
“她的病不是無藥可醫(yī),還有最後一個辦法,取活人心臟入藥,必須要跟她身上蠱蟲相應(yīng)合的人的心臟?!?
每個字都是低沉。
不急不慢。
卻讓我後背陡然發(fā)涼。
但是他卻沒說別的。
只是重新的直起身來。
看著我。
“準備好大婚,便萬事平安?!?
“我從來不在乎天下大亂,這天下亂了,又與我何干?”
說完,拂袖離開。
背影都帶著一股肅殺的凌厲。
像是刺破了空氣,呼嘯的橫衝直撞。
這是最後的警告。
也是一個提醒。
我若是敢繼續(xù)不知死活的探索他的底線的話,指不定真的就在有生之年能夠看到他壕無人性的樣子。
按照他的本事,讓京城內(nèi)血流成河也不成問題。
他的目標似乎不在私兵上。
他似乎還在查別的事情?
還有什麼事情,讓他如此上心?
越是這樣,我越是好奇後邊的那些盤根錯節(jié)的事情。
層層貫連,好像有一張無形的網(wǎng)鋪天蓋地的落下。
籠的密不透風(fēng)。
等回去的時候,看到綠柚在門口張望。
愁眉苦臉的。
在看到我的時候,更是眼淚要落下了。
裴佑晟這次進宮,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進來走一圈的。
怨不得說話的語氣都是那麼有底氣。
我庭院內(nèi)堆滿了箱子。
這架勢,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想起來剛纔問他的話。
“我爲公主,你則是駙馬,那我爲皇,你算是什麼身份?”
“那皇可以換人?!?
在他眼裡,再至高無上,也比不得他的地位卓然。
皇上這個詞,不過就是聽著體面的詞而已。
只怕在他眼裡,跟打更的是差不離的身份。
我眼皮狠狠一跳。
他還真是懂得我的心思,至極就把我給逼上了絕路。
這一步棋子,不得不走。
箱子打開,裡面全都是奇珍異寶,甚至有些皇宮內(nèi)都不曾見過的。
綠柚都忍不住的驚呼,可見其中的珍惜程度。
十三過來,“阿姐,你也是要走了嗎?”
她嬰兒肥的臉,都癟在了一起,淚汪汪的眼睛,眼看著就要大雨滂沱了。
聲音都很細弱,像是才斷奶的小貓,哼哼唧唧的。
“阿姐,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我就沒親人了?!?
一句話幾乎要擊垮我的防線。
我蹲下看著她。
揩拭了她臉上的淚水。
有些心疼。
這隱忍的樣子,和當(dāng)初的陳啓擇太像了。
處處都像他,纔會讓我這種怕麻煩的人,都難得有了耐心去親自撫養(yǎng)她。
“十三,如果有一天,讓你坐上這位置,你願不願意?”
若是真有那麼一天的話,哪怕是我親手選的,也總比裴佑晟選擇的好。
就像是當(dāng)初他一手力薦的左相。
如今也是不遺餘力的對付我,毀了我所有的計劃,甚至奪走了我弟弟的生命。
世人皆無辜,那我弟弟又哪來的非死不可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