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沒想到,這種情況會愈演愈烈。
這壞名一旦是出來,就遏制不住勢頭了。
奏摺紛紛,像是漫天的雪花。
這下子,饒是太后再狠辣,也掩不住這些消息了。
外邊有吵鬧的聲音。
我還在低頭看信封。
頓了頓,看向旁邊的綠柚。
綠柚皺眉有些不忿:“方纔太后又派人來了,被打發(fā)走了。”
“也不是您的錯,幹嘛偏生來找您的麻煩。”
太后現(xiàn)在亂了陣腳,以暴制暴起的只是反作用。
她現(xiàn)在急了亂咬人,可偏咬的卻是我。
綠柚的話我沒聽進去多少,只是發(fā)呆的垂眼看著剛拿到的信封。
信封上寥寥數(shù)字。
這是找尋邢老爺子的消息,但是依舊沒動靜。
越是這樣越是反常,邢老爺子很早就隱姓埋名了,誰會盯上這麼沒有存在感的人。
我心裡隱隱的有了個年頭。
“公主。”
綠柚有些爲難的看著我,“皇上最近又弄了個玩樂的地方,您真的不管管嗎?”
若是之前只是傳言,那現(xiàn)在就是坐實了。
陳啓擇像是要對著來一樣,愈加大肆的去往宮內招攬人。
轉變的讓我都接受不來,甚至有些陌生。
“太后那邊呢?”
“太后那邊剛動怒過,還說,還說……”綠柚小心翼翼的擡頭,“公主您這……”
綠柚的話沒說完,我也知道太后那張嘴裡會說出來什麼話。
“那就也給她老人家送去幾個侍妾。”
綠柚驚愕,“什麼?”
“她老人家也該給自己找點事做了。”
也省的沒事盯著我這邊,甚至妄想插手。
“是。”
綠柚按照吩咐去辦事了。
臨走把門帶上。
屋內過於空蕩蕩的空寂。
我攥著毛筆,楞了神。
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人,沒聽到多少的動靜,只感受到帶起的冷風。
瞬間的警惕。
我下意識抄起桌子上的東西,反手要扔過去。
可手腕卻被攥住。
耳邊是散漫沙啞的聲音。
“長安是想要我的命?”
我手腕連帶著抄起的東西,都被他卡在半空。
他手指頎長卻冰冷刺骨。
明明看著漫不經(jīng)心,可是我的手腕卻抽不出來。
仰頭看著他。
裴佑晟垂眼,脣角略上揚,帶著冷涼嘲弄的弧度。
我對著他粲然一笑,十指鬆開。
東西啪嗒砸在地上。
碎在他腳邊上。
像是無聲的挑釁。
“抱歉,沒拿住。”
裴佑晟鬆開我的手腕。
臉上依舊不見任何情緒。
他常年都是這樣冰封的臉,也真不知道那些見了他就尖叫的女人都是怎麼想的。
他垂眼看桌面的時候,我才陡然一個激靈。
突然記起來剛纔信封沒收起來。
他來的悄無聲,我根本就沒任何的準備。
剛準備撕了。
在看到桌面上那信封的樣子,纔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剛纔我拿著筆停頓的時間太久了,毛筆上的墨汁暈染了,整個紙張上都是一團很不文雅的墨汁。
把字跡遮蓋的七七八八的。
裴佑晟的注意力也沒停頓多久。
似乎真的只是隨便一看。
“我聽府內的人說,關押的那兩個人不見了。”
他的聲音緩慢。
字字讓我心驚。
我看向他,臉上依舊是表現(xiàn)出來吃驚的樣子。
“什麼人?還敢在您眼皮子底下去撈人?”
剛纔捏緊的手,舒緩了幾分。
那看來就是我的計劃差不多了。
我打的主意就是想方設法的找空隙,把攝政王府內的人給運出來。
這麼聽來,那是沒問題了。
我鬆的那口氣還沒吐出來。
他後半句話又繼續(xù)不急不慢的說:“只可惜被我的人給抓住了。”
那一口氣沒提起來,差點把我給憋死。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有點不想相信我自己耳朵聽到的事情。
被抓住了,又?
這從上瞬間跌到下的反差,讓我忍不住的咳嗽了幾下。
咳嗽的眼睛裡都出霧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我似乎看到他脣角上挑了些。
“長安似乎對這兩個人很上心?”他說。
“沒有任何興趣,我只是好奇。”
我手重新的捏緊了,指甲深陷到手心裡。
剛纔還一度覺得,看到了希望的苗頭。
現(xiàn)在不過一會的功夫,重新被熄滅了火苗。
從裴佑晟眼皮下動人,可真是難。
“哦。”
他拖長了音調,從那綿延的音調裡,我似乎是聽出來了失望。
果真,又聽他說。
“不感興趣就算了,本來還覺得你若是感興趣的話,不過就兩個人,送你處置發(fā)泄情緒也行,既然不感興趣的話,那便是處置掉就行了。”
他的話說的輕巧。
在他眼裡,處置人似乎跟處置牲畜一樣,沒任何的差別。
也分毫激不起他的憐憫。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
我突然想起來,當初他手刃那麼多人的時候,都面不改色的樣子,身上突然的有些冷。
“處置?如何處置?”
我臉色不太好,還是強撐著問。
他那深黑的眸子,在看著我的時候,總是讓我有種恍惚的感覺。
似乎突然記起來些什麼,但是什麼都不記得。
那莫名的心悸,很快就沒了,也捕捉不到。
他那薄脣上下一動,吐出來的是世界上最冷的音調。
“若是他們想的話,有無數(shù)的選擇可以選。”
我纔要問,想起來些什麼,臉色一白。
還能有什麼選擇。
連之前明文禁止的酷刑他那邊都有,還有什麼沒有的。
我的計劃還沒開始,就註定失敗。
“這兩個人說見過你。”裴佑晟彎腰看著我。
聲音輕落落的,卻很難忽視。
大概是湊的太近,我鼻尖都是屬於他身上的味道。
似乎,有些草藥的味?
我恍神的時候,門被打開。
綠柚驚喜的說:“公主,您猜……”
話戛然而止。
裴佑晟直起身來,眸子冷濃,微微一瞇就是迫人的氣息。
綠柚的笑容僵住,畏懼惶恐的看著這邊。
我倒是比較感激綠柚這個時候來打斷。
不然若是再僵持一會兒的話,我還真不知應該如何應付眼前的冷麪閻王。
“皇叔來這邊莫非就只是爲了告訴我這個消息的?”
我起身,順勢把桌子上的東西往旁邊一收。
“還是說來看看我這個藥引子是不是健康?”
氣氛緩和不了多少,我就忍不住的出言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