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龍少成臉色微變,沉聲說道:“太子此言何意?”對于軒轅天越,他可是從來都沒有看清楚過,四年之前東梁之亂,他沒有落井下石,四年之后,卻橫插一杠,難道四年之前奪得東梁比今日難?不可能吧。
“少將軍既然一心求死,那至少要在報答本宮的恩情之后再死吧。”軒轅天越似是知道龍少成心頭的猶疑,笑著說道。
龍少成聞言心頭劃過一絲異樣,這軒轅天越什么時候這般睚眥必究了,可是,他剛剛也說了要報恩,自然是說話算話的,想到這里,他拱手,沉聲說道:“太子有何吩咐,只要是我龍少成所能做到的,定然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赴湯蹈火就不用了了,少將軍愿意,本宮也不舍得讓少將軍如此將才埋沒。天下榜上武將榜中少將軍排號第四,天越國正值用人之際,最是需要少將軍這樣的人才了。”軒轅天越淡然一笑,無雙的風(fēng)華足以傾倒眾生,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焦灼在那淡紫色的身影上,這個人即便是隱沒在人群中一句話都不說,也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更何況他一出言,那便是瞬間能奪去所有光彩的存在。
原來,天越太子是想要招安龍少將軍啊,也是龍少將軍是天下榜上榜上有名的人物,出自龍家,是從前東梁國最具潛力,最年輕的的將軍,這樣的人若是就此折損,那未免有些可惜了。只是,龍少將軍這樣有氣節(jié)的人,怎么會甘愿成為這天越太子的手下呢。眾人的目光又看向了龍少成,等待著他的回答。
容淺似是早有所料一般,神色間并未多少變化。
這邊南無憂與云水月兩人對視一眼,剛剛城主看他們那一眼,分明是已經(jīng)告訴了他們,這龍少成不必再防備了。如今看來,是天越太子這邊有所圖謀,不過,龍少成會答應(yīng)嗎?士可殺不可辱,特別是龍少成這樣的將才。
果然,龍少成臉色大變,神色間盡是惱怒,他瞪著軒轅天越,“天越太子這是在羞辱我嗎?我既是東梁朝臣怎么能投降天越國,這樣往后這世上的人如何看我?!”
“這樣說來,龍少將軍是要出爾反爾嗎?”軒轅天越反問。
龍少成臉上閃過一絲難堪,“天越太子,你何必強(qiáng)人所難,我敬重你,希望你也尊重我?!若是別的事情,我定然是一樣不容辭,這件事,不可能!”這意思便是,我就是死也不想給你當(dāng)手下,死也不要做那叛國之人。
“少將軍這拒絕的還真是快呢,俗話說的好,良禽擇木而棲,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不知道的還以為少將軍迂腐不堪呢。況且,難道少將軍不想看到這四分五裂的天下一統(tǒng),不想讓這涼都城百姓再不經(jīng)受戰(zhàn)亂之苦,不想讓涼都龍家揚(yáng)名天下?!”那清越的聲音緩緩而出,一如從前一般從容優(yōu)雅,可是這一刻聽者的心卻是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了。
天下一統(tǒng)?!龍少成驀地看著對面那淡紫色的身影,那張如蓮花一般清冽,如牡丹一般華貴,如雪蓮一般孤高的臉上依舊笑意從容,可是那滿身的風(fēng)華如君臨天下的王者一般,這一刻他仿佛可以預(yù)見有一天他站在高處,俯瞰眾生,萬眾臣服。
是的,自王侯榜誕生,就有傳言終有一日天下會一統(tǒng)。他雖然跟隨祁王殿下,但是他卻從不覺得祁王殿下會一統(tǒng)這天下。不是能力問題,而是祁王殿下從來沒有這樣的心思,也或者說,論情勢,祁王帶你下自顧不暇,身邊爛攤子一大堆,若是有心,也只能保東梁一時。而最有機(jī)會坐擁天下的便是天越國的天越太子。
然而天越太子七年之前便不問世事,云游天下,對于奪得天下分明不上心,這樣的話,他的可能就排除了。至于慕容笙簫與楚溫嵐,一個還只是端王世子,連西月國都未掌控,一個是雙腿殘疾受帝王猜忌的王爺,就更加沒可能了。至少,短時間是不可能的。剩下的一個就是君無言了,這個人是最大的變數(shù),只是四年之前后,他就在浩天城龜縮不出,讓人看不透。
可是如今不光君無言從浩天城出來了,天越太子壯志重拾,他此刻這話,分明是在陳述自己爭奪天下的決心,他這是要與這全天下作對嗎?他怎敢?!不,他敢!誰讓他是天越太子,若是他真有此心,一統(tǒng)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現(xiàn)在形勢對他而言是大好,他身邊還有君無言這樣的人相助,雖然不知道他跟君無言之間有什么協(xié)議,竟然能讓他這般傾力相助,但是這也說明了天越太子的優(yōu)勢。
“區(qū)區(qū)武將榜第四人又算的了什么?值得天越太子這般看重,欲免了他的死罪?本城主既是愿意追隨天越太子身后,我浩天城諸人自然同樣以天越太子馬首是瞻,包括鳳九幽,南無憂,云水月。”那清淡的聲音忽的劃破虛空而來,雖然平靜,可是話語中卻是透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她單手背負(fù),一身雪衣隨風(fēng)獵獵作響,那燦亮的眸看了對面的男子一眼,旋即移開,那神色好像是一點(diǎn)兒都不將他放在眼底一般。
這話恍若石破天驚一般,驟然傳遍城樓,城下,所有人皆是看著那雪色的身影,這浩天城主此話未免太過分了些,龍少將軍武將榜第四人,難道就比不上浩天城四大將軍嗎?!那四大將軍中不也只有鳳九幽一人排在他前面嗎?
一旁看戲的南無憂跟云水月兩人嘴角不由抽搐了下,她這嘴巴真是越來越毒了,別這龍少成還沒有投誠,就被她氣死了。哎,每個被她勸說過的人,當(dāng)時的心情,應(yīng)該都有想要掐死她的心吧,他們是過來人,現(xiàn)在心里是在為龍少成默哀了。
軒轅天越看著站在自己身側(cè)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揚(yáng),現(xiàn)在這樣子有沒有并肩作戰(zhàn)的感覺呢,他的淺淺還真是懂他的心思。只是,這般伶牙俐齒的淺淺,真是與從前一般無二。
“君無言,你這是什么意思?!”龍少成瞬間怒了,這個君無言四年前讓他們受盡屈辱,今日又要當(dāng)眾羞辱他嗎?
“當(dāng)然是字面的意思,你以為天越太子當(dāng)真需要你嗎?論武功,你不敵本城主與鳳九幽,論謀略,就更沒法看了。我浩天城墨南將軍可以抵得上十個你,而且,你現(xiàn)在還是刺殺天越太子與本城主的罪人,將你留在身邊,不是養(yǎng)虎為患是什么?!天越太子仁厚,所以不理會這些,但是,本城主卻覺得麻煩,雖然你也未必能夠有多大的威脅,但是,早除掉,這東梁國人心才能更安定不是。”容淺面上依舊淡淡的,可是她越是這樣云淡風(fēng)輕,越是讓人惱火,好像她所說的對象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南無憂站在后面,面上抽搐了,他無辜的看了容淺一眼,什么叫他一個頂十個龍少成,咱們城主是不是太瞧得起他了。這以后要是龍少成找他麻煩,誰擋著,這是給他拉仇恨么。
龍少成聞言心里頭惱怒的恨不得直接沖過去結(jié)果了他,好一個君無言,到死,他都非要踩在他頭上嗎?是,東梁國輸了,浩天城輸了,既是輸了,他也認(rèn)了,這條命也活該是別人的了。他揚(yáng)了揚(yáng)頭,毅然決然的說道:“要?dú)⒁危煨緦④姴环钆懔恕!彪m然這樣說,可是他心里卻也覺得憋屈,四年之前,他沒有好好與浩天城諸人一決雌雄,四年之后因著連番變故,連祁王都沒有與他們交手,他就更加沒有機(jī)會了。這一輩子到死,最遺憾的就是這個了。
“不過想想,殺了你,還真是便宜了你。畢竟,你要刺殺的人是太子。”容淺忽然頗為為難的說道。
龍少成聞言,怒極,瞪著那清雋無雙的容顏,他都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了,這個君無言,真是變化無常,他怒吐一口氣,“君無言,你到底想要怎么樣?”一會讓他死,一會又不讓,這人沒病吧。
“本城主沒想怎么樣,只是想到了一個既能全了太子心意,又能懲罰龍少將軍的方法罷了。”容淺微微挑眉,看了一臉憤然的龍少成一眼,轉(zhuǎn)而看著一旁的軒轅天越,“不知道太子可答應(yīng)?”
軒轅天越看著身旁的女子,先不說她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再者,既是她想做的事情,自然都好。
“一切盡聽無言決定。”軒轅天越微微一笑,依舊如先前一般高雅無雙,只是眼底卻是閃過一抹柔色,若是被人看到,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因?yàn)橛幸环N人,即便再溫雅,可是真的柔情卻是不可能,如軒轅天越這般高不可攀的人而言,柔情更是少有。
容淺看著軒轅天越的神色,自是明白他的想法,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對面的龍少成說道:“既然天越太子不想殺了你,那本城主自然不能違背了他的意愿。龍少將軍不是說死也不愿意跟隨天越太子嗎?所以你刺殺太子與本城主的懲罰便是,跟隨于太子身后,征戰(zhàn)四方,一統(tǒng)天下。這既是全你報答太子恩情,也算是對你的懲罰,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