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俊風后來的講述,大部分倒是和莫西北的經歷沒有出入。說話的時候,他叫田心去看看給慕容連云燉的藥好了沒有,田心就知道他有話要單獨同莫西北說,于是找了個接口,把慕容連云也拉了出去,這樣一來,屋子里,也就只剩下莫西北和楚俊風兩人了。
楚俊風那日跟蹤慕非難,但是因為對方武功高強,所以不得不保持一定距離,是以,待他趕到山崖之上時,慕容松濤已經墜崖,而莫西北為了救慕容連云,也懸在崖邊。
“這么說來,我把連云拋上去的時候,你正好到了山崖上,然后,刺傷了那位慕公子。”莫西北問得很平靜,只是心里卻很不是滋味,她以為自己不會太介意,畢竟自己今天仍舊完好無損坐在這里,從現代刑法來講,即便楚俊風真有心想殺自己,自己沒事,他也充其量判個未遂,何況,他要殺的人,還未必是自己,當時自己已經被拉了上來,所以他要殺的也許只是慕非難。但是,道理是這樣擺著,人的心要怎么想,那就是心的主人也難以控制了。
“西北,你在怨我,還是,你已經決定恨我了?”楚俊風問得很直接,眼睛盯著莫西北的,眼神里不是沒有懊惱和期盼。
“正常人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會怨吧,那山崖挺高的,下去一趟也不是玩的,”莫西北擺弄自己的幾根手指,緩緩說,“至于恨你,倒說不上。”
“呵呵……”楚俊風笑了起來,說不出是特別開心還是特別難過.ww,更新最快.只是自顧自的笑了好半天,才說“西北,你知道嗎。你有時候很殘忍,其實。我倒寧愿你是恨我的。”
“我恨你有什么好,你不是相信那些什么沒有愛就沒有恨之類的傻話吧?”莫西北分析了一下楚俊風話里地意思,暫時放下了心里的失落和一點難過。
“難道不是嗎?”楚俊風卻反問。
“當然不是了,恨從來就不是愛的反面,如果是真地愛著。那么,對方的一切過錯都是可以被理解和包容地,所以,愛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變成恨。”莫西北搖頭,瞥見楚俊風眼里漸漸閃爍出的光華,眼睛一轉,繼續道“我從來都不恨別人,和愛不愛無關,主要是因為我太懶了。人生如浮萍聚散無蹤,可恨之人太多,逐一去恨實在太累了。浪費細胞。”
楚俊風良久無語,最后起身走到門口。開門時才說。“其實我這幾天一直都很后悔,早知道你會傻傻的去拉他。那一劍,我不會刺出的。”
“是嗎?”莫西北聳聳肩,“可惜這世上沒有那么多早知道,當時我也沒想到自己會伸手去拉他。”
駐足門口,聞言,楚俊風似是愣住了,直站到紅綠帶著小二提了大桶的熱水走過來,方才長嘆一聲,出去了。
“照我看,這位楚公子對你可很不一般呀。”洗過澡換好衣衫,莫西北躺在床上,聽紅綠絮絮地念,“那天他失魂落魄的帶回不言不語滿眼是淚的慕容大小姐,可嚇了我一跳,這幾天一直下雨,外面的路根本沒法走,可是難為他還是每天到山里去找你,早晨出去,總要天黑才回來,一身的濕,一身的泥濘,好像自打我見到他,還沒見他這樣狼狽過,說真的,就這份心意,實在是難得了。”
“難得的怕不是楚俊風的心意,倒是田心地心意呢。”莫西北輕笑,“還不從實招來。”
“你怎么知道?”紅綠大窘,一開口,就知道自己又錯了,只氣得連連跺腳,好半天才說,“你又詐我,田心有什么心意。”“不承認和惱羞成怒都沒有用,”莫西北翻了個身,舒服的把頭倚在柔軟的被中,“我沒吃過豬肉也是見過豬跑地,你們一個眼神,我就知道,哈哈……有情況。”
“真夠粗俗的比喻。”紅綠臉一紅,轉身把地板踩地山響,只說要出去張羅晚飯。
“紅綠姐!”莫西北拉住她地手,神態誠懇的說,“你年紀也不小了,很該成個家,過點正常女人過地日子。只是楚俊風究竟是什么人,他是好是懷,我實在說不好,本來也該攔著你,叫你不要和田心多就接觸的。只是人和人之間,很有些微妙的東西,即使賭咒發誓也是不行的,不過我看田心倒是個厚道有福的人,若真嫁了他,倒也勝似戲文上說的那什么金玉良緣了。”字還沒有一撇呢,倒叫你說的好像真事一樣,到時候還怎么見面。”紅綠低頭揉搓著自己新衣裳的衣角,半晌才說,“莫少,我的事情是小事,倒是你,可得早點有個打算,如今慕容府敗落了,你救了連云回來,她還一直把你當成男人,當一輩子的依靠呢,你還是早點找個時間和她說清楚的好。”
“哪壺不開提哪壺,”莫西北聞言立即抱著頭,在床上滾來滾的哀叫。
“怕就怕你煩的日子在后頭,”紅綠也不多說,自己拿了莫西北換下的衣裳轉身出門,這件衣裳刮破了幾處口子,眼見也是穿不得了。
門外,對面回廊里,此時卻有人在瞥見紅綠后,忽然轉身疾步走到自己住的地方,重重的摔上了房門。
“很多東西,喜歡的不止是一個人,這個時候,是不是該先下手為強?”瞧見了那人,紅綠反而不急著去處理莫西北的衣裳,而是轉身回到莫西北的房間里,撂下這么句話。
回答她的,是莫西北平穩的呼吸聲。
待到紅綠徹底離開,原本在床上熟睡的莫西北才驟然而起,揮落床前的幔帳,在身上摸出了一把銹跡斑駁的老刀,刀頗有年代,刀鋒也已經不見了銳利和光亮,但是,就是這把刀,那天在山崖上,也險些讓莫西北吃虧上當。
治療困倦,誰有絕招,嘆氣,不知所云的一個晚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