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方明,蕭婧已馳馬奔出了皇城。她一路策馬揚鞭,根本不曾辨明路途方向,仿佛只有這樣縱情奔馳,才能驅散籠罩在心頭的煩悶。
冷不防另一匹馬從身后趕上來,硬生生擠過來,迫使她不得不勒馬停下。
夏昱皺眉道:“你說帶我去取解藥,究竟還有多遠?”
蕭婧忍不住冷笑,還真是沉不住氣,若不是她說有解藥可以治好蘇翩翩,怕是他一步也不會離開那座寢宮吧!原來他并沒有她想象中那樣聰明,無論是她自己,還是蘇翩翩,只要有了那樣一副皮囊,就能讓他方寸大亂。
之前那蠱師果然沒有說謊,蘇翩翩逆天而行,結果終究是害人害己。冒險使用尸體培育幻生蠱已是不妥,更何況是中毒而死的的人?她費盡心思的來的美麗軀殼,終究將會成為她的墳墓。
見她只是冷笑不語,夏昱眸色一沉,抽出長劍直指她咽喉:“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樣?”
蕭婧嘴角笑意更深,眼底卻漸漸浮上凄楚:“原來夏二公子,也會用劍來威脅別人?不錯,我就是耍花樣了又怎樣?”這一路馬上顛簸,她鬢邊已有汗珠隱隱順著臉部滑落,將墜未墜,扯得發絲肌膚微微地癢。臉上涂抹的姜汁過了一夜,肌膚已經繃得隱隱生疼,眼角處也有些酸楚。
蕭婧不耐煩地抬手去擦汗,衣袖抹過之處,原本焦黃的肌膚登時顯出一點白皙來。
“是你!”夏昱終于認出了她,雖然之前就看出她是個女子,但那焦黃的膚色和三角小眼給人的感覺太先入為主,竟讓他也沒有看出來。如今細細端詳,果然看出了她的本來面目。
見夏昱已然認出自己,蕭婧索性用水囊里的水打濕了衣袖,將臉上的化裝一概抹去。面前那一柄長劍,她竟視若無物。
認出她之后,夏昱非但沒有放松警惕,劍尖反而更遞進了一分:“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是他疑心重,而是眼前這女子的來歷身份都太過古怪。況且當日她墜崖后吐血,分明已經命在旦夕,怎么會短短幾天之內就恢復了正常,且還出現在了皇宮里。
蕭婧只覺心頭冰涼一片,不久之前她還舍身救了他的性命,如今她千里迢迢來尋他,得到的結果卻是他用劍指著她的脖子,逼迫她交出能救蘇翩翩的解藥。
“她真的那么重要?”蕭婧終于開口,卻是答非所問,見夏昱正要開口,她迅速截住了他的話頭,“倘若我告訴你,現在皇宮里的那個并不是蕭婧,你會相信嗎?”
夏昱眉間攏得更緊,注視她良久后,他倏然還劍入鞘,淡淡道:“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在下自當感恩圖報,今日之事就且作罷,姑娘還是……好自為之吧。”
說罷,他一夾馬腹,便調轉了馬頭向皇城的方向而去。
蕭婧眼底盈滿了淚,心里卻是說不出的酸苦。他根本就不相信她,難道那樣一張臉,真的那么重要,可以讓他心甘情愿蒙蔽了雙眼了心智?
她的雙拳漸漸握緊,身后的馬蹄聲正在漸漸遠去,她卻再也沒有勇氣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