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婧怎么也沒想到,在大婚的晚上,竟能看到這么一幅天下奇觀,香艷,真是太香艷了!
對面的小樓窗戶大開,將室內的情景展露無余。幾位女子正在翩翩起舞,每做完一個十分撩人的動作,她們身上本來就不多的衣服就會更少一件。
而在她們對面,一名男子正半臥在軟榻上,衣裳已然褪至腰間,四名僅著抹胸和小衣的女子正在替他按摩。那些女人臉上都是一副目眩神迷的表情,然而被她們簇擁在榻上的男子一雙桃花眼半開半閉,虛浮的醉意下偶有警醒冷光流過。
蕭婧目瞪口呆地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感慨道:“真是好艷福啊!”
很不幸,她感慨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導致她無法欣賞完這場活春宮了。因為蘆薈已經好奇地伸過頭來看了一眼,然后指著窗外尖叫道:“那……那不是駙馬爺嗎?”
駙馬爺?蕭婧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個男人,這次她的眼神中飽含的已經不是欣賞,而是憤怒!
難道這個男人就是她的駙馬?而現在他正在對面和十二個女人鬼混!
蕭婧覺得,這可能是古往今來最大的一頂綠帽子,駙馬和公主的大婚之夜,雖然她從不認識他,也無意和他春宵一度,但是……這也并不代表她就能坦然地站在對面看他和別人春宵,尤其是這個別人還是十二個!
她還真是倒霉到家了,前世做了個黃金剩女就罷了,穿越過來的第二天就被夫君戴了綠帽子!這個名字和她一樣的公主還真是幸運啊,沒能活到看到眼前這一幕,以這些古人的心理素質,怕是她就算沒死也會被氣死的。
身后傳來齊齊的倒抽涼氣的聲音,蕭婧不用回頭也能知道身后排排站的是自己陪嫁過來的八個丫鬟四個嬤嬤,真是罪過,污染了她們純潔的心靈。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荊嬤嬤,不愧是皇后一手**出來的,在其他人還處于深深的震驚中時,她已經撲上來拼命將蕭婧往回拉:“公主您可千萬莫動氣,您這身子才剛好,你們這幾個沒眼力見兒的,還不快把窗戶關上!”
丫鬟嬤嬤七手八腳地把蕭婧扶回到床上,有的替她打扇,有的替她端茶,十分殷勤,一個個卻連句話都不敢說。畢竟方才那樣的情形太過詭異,饒是她們都是宮中出來的伶俐人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明哲保身的閉嘴為上。
就在一片寂靜中,耳畔卻忽得聽到一聲極輕極細的冷笑,近得仿佛就在身后。蕭婧猛然回頭,“是誰?”
她已然置身于床榻上,身后便是冰冷的墻壁,怎會有人?
荊嬤嬤見狀,以為她是身子虛弱兼以今日又受了氣的緣故,上前來撫著她的肩哄到:“公主這是怎么了?可是還有哪里不舒服,老奴這就去宮中告訴皇上傳御醫(yī)來。”
蕭婧定了定神,自忖好容易撿了條命回來,莫要被她們看出自己不是正主兒,徒惹些是非出來。當下便忖度著電視劇上看來的那些戲碼,悲悲戚戚道:“駙馬……駙馬他怎可如此待我……我……要回宮去!”
荊嬤嬤忙上前來掩她的嘴:“我的小祖宗,這話可不是亂說的,皇上金口玉言賜下的旨意,怎能就……”
蕭婧頓足不依道:“就算如此,怎能讓他在那里風流快活,若是……若是傳了出去,我的臉面要往哪里放?”
荊嬤嬤只得哄她道:“駙馬此事確是做的太荒唐,只不過今兒個是大婚的日子,總不好吵嚷起來,一切只待明日回宮謝恩時再說可好?”
蕭婧深諳見好就收的道理,當下便順勢睡下。畢竟今兒個折騰了一天她也累了,這副金枝玉葉的身子可不比她前世,是個十足的病弱胚子,是要好生保養(yǎng)。好容易撿了這條命來,她可不想沒享幾天福就斷送了。
這一夢,便是許久。
恍惚是前世,她行走在熙攘的人群中,然而眼前的路分明如此熟悉,她卻怎么也走不到家。尋尋覓覓,千回百轉,周圍的人和場景都隱沒在黑暗中,唯有前方的一星光亮,映出紅衣翩然。
她想要追上去,腳下卻忽得一絆,墜入一片色彩的漩渦中。
一個孱弱的嬰孩在黑黝黝的城下哭泣,稚嫩的嗓子已經喑啞……頭上梳著圓圓發(fā)髻的女童,不停追著一個青衣少年的身影,卻一次次跌倒……身量初成的豆蔻少女站在波光粼粼的湖水旁,緋紅了面頰看著面前男子將一朵花插在自己鬢邊……
掉落在地上的明黃絹布,少女難以置信瞪大的眸……嬪妃和宮人虛假的恭賀聲,少女憤怒的尖叫和摔打器物的聲音……一個青花瓷紋的小瓶掉在地上,殷紅血液順著下巴滑落在大紅的衣裙上,血色比紅衣更明艷……
蕭婧的額頭仿佛被利斧從中劈開,尖銳的痛覺瞬間貫穿了全身。她捂著喉嚨從床上彈起來,趴在床邊大口嘔吐起來,血腥味立刻充溢了鼻端。她低頭看著床邊的銅盆,果然,她嘔出的是血,不再是夢中那般鮮紅的顏色,而是微微發(fā)黑。
她這是……中毒了?
她努力回憶著夢中的情景,方才那不僅僅是一個夢,而是公主蕭婧的記憶。或許冥冥中真的有種力量,讓那個已經死去的靈魂借著夢境的連接,讓她看到了這個異時空里蕭婧的記憶。
她并非生來就身體孱弱,雖然身形纖細修長,但湖邊簪花時少女臉頰上紅潤的氣色是偽裝不來的。圣旨發(fā)下的那一刻,她的臉色雖然蒼白,但也只是受了驚嚇之故,哪里來的如今的虛弱?
蕭婧猛地掀開被子爬下床,整個人撲到妝鏡前。因著大婚的緣故,鏡面四周都貼著大紅色的剪紙,花樣復雜美麗。而一片喜慶中映出的那張臉,高額修眉,深瞳長睫,眉宇間卻隱有一絲黑氣流連。
除此之外,臉色也不對,厚重的粉失了好氣色的襯托,只顯得虛浮。
陌生的記憶不斷涌入腦海,她甚至有些迷茫,自己究竟是穿越而來,還是根本就一直生活在這個異世里。然而,記憶中始終有一個盲點,大婚前的那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究竟是怎樣的力量,讓一個原本健康活潑的少女,成了如今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