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兒!”
顧雁行驚叫,衝上去一把抱住了顧緋。
之後就是一片慌亂,請太醫,開方、抓藥……看來,今夜的謝府,註定不會有個平靜的夜晚了。
身後的變故,紅七並不知道。
紅七的馬車行駛在夜晚的杭州城。
雨不知什麼時候又下了起來,江南本就多雨,這一年入了秋,更是大大小小的雨一直沒有怎麼停過。
下雨的夜,路上行人極少。
只紅七一輛馬車穿行在一條又一條的街道上。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有這樣美譽的杭州城自然是美麗的,處處都是風景。就算此時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煙雨中的杭州城也是美麗的,如同畫兒一般。
馬車上的紅七怔怔地看著這如畫之景。
只是景色映在她的眼簾之中,卻沒有進入到她的心裡。紅七的心,此時仍然還留在謝府,留在那個小廳,留在顧緋的溫柔笑顏之上。
事情順利地解決了。
這並不讓紅七意外。
在開口之前,紅七就知道,顧緋一定會同意的。
不爲了別的,只爲了她能夠活下去,顧緋也絕對不會不同意。
但,爲什麼要這樣溫柔呢?
明明如此難過,卻連個難過的表情和眼神都不願讓她看到,笑得如此溫柔。
紅七還寧可顧緋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天,就像上次見面那般。
紅七知道,顧緋如此,是怕她難過,是不想她牽掛,是想她能夠好好的離開,不要因爲他而擔心……
紅七的眼有些酸澀。
她卻高高地仰起了頭,微彎起了嘴角。
有人如此珍重地待她。
她還有什麼理由哭泣?
她應該笑纔對。
只是幸福太過的時候,也會讓人如此地想要落淚嗎?
風越吹越大,雨水透過馬車的車窗打在了紅七的臉上,頓時,紅七的臉溼透了。啊,這不是淚水,只是雨水。
真的,只是雨水而已。
紅七閉上了眼睛。
雨水順著她的臉,不停地滴落、滴落……
“七小姐,雨大了,把窗關上吧!不要受涼了。”
車伕好心地提醒著,紅大十分看重親近這個隔房的妹妹汝南王府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車伕自然不敢有絲毫的疏失。
“不用了,我想看看雨中的杭州城。你繼續駕車吧!”
紅七淡淡地回道。
車伕心中仍有些擔憂,但知道有些貴人是有些莫名其妙地喜好,既然紅七喜歡,那他也不便再勸,若是嗦惹怒了紅七也不美,因此不再說什麼,只是埋頭默默地架著馬車。不過在保持平穩的情況下,速度卻是加快了,希望能早一些趕到,讓紅七少淋些許,也免得病了不好交代。
篤!
篤!
篤!
馬蹄聲聲,一路從謝府回到了汝南王府。
天色已晚,又下著雨,汝南王府的門已經關了。車伕停好車,對車裡的紅七道:“七小姐您在車裡稍等,小的先去叫門,讓人給您送傘來。”
紅七在裡頭應了一聲。
車伕下車,正欲冒雨衝上前去敲門,卻見大門邊的小門已經開了。一人撐傘走了過來,在馬車邊站定。
車伕也是汝南王府的老人,一眼就認出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鎮北世子李墨。車伕慌忙行禮。
李墨瞧也沒有敲他,徑自從他的身邊走過,在馬車邊立定。
“真巧,我正要出去呢,偏巧你就這時候回來了。”
“下車吧,我剛好送你一程。”
聞言,車伕還不覺如何,跟在李墨背後的挑雲卻是悄悄翻了個白眼。他就說呢,這種下雨的天氣,外頭全是泥巴,好好屋子裡不呆,突然說要出來散散步,世子爺這鬧得是哪一齣。現在答案全出來了。
至於李墨爲何會人在府內就知道紅七回來了,挑雲卻不奇怪。
以李墨的武功,只要有心,馬車的動靜又大,如何能逃得過他的耳目?
挑雲悄悄站得離李墨遠了一些,並順手拖走了那個不識相的馬車伕,免得礙事。
這時,紅七從車裡下來了。
李墨見到紅七,笑容微凝。
紅七的頭髮、臉還有衣服都溼了。下雨淋溼了並不奇怪,但紅七不是去別處而是去謝府。如果還沒有離開謝府就下了雨,以紅七和顧雁行和顧緋的關係,豈會少了她一把傘?如果離開謝府才下了雨,紅七又不是走去的,是坐著馬車去的,看樣子馬車也沒有壞,而且雨下得並不算太大,看在外頭駕車的車伕身上的衣衫,雖然溼,但也並沒有溼透。反而是坐在車裡的紅七,衣衫卻溼得更多。
定然是有什麼事情。
而且還是極不尋常的事。
畢竟紅七不是那種不知愛惜身體的人,也不會因爲一點點小事就如此糟蹋自己,不,甚至很多別人眼中的大事,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麼。
所以,一定是同顧緋有關的極其嚴重的事。
不然紅七不會如此。
這次見面,紅七和顧緋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李墨心裡很好奇,但還有一件事,卻在他的這份好奇之前。
李墨喚道:“挑雲,給七小姐打傘!”
“是,主子。”
挑雲應了一聲,小跑上前,舉起了傘,牢牢地遮住了紅七,他自己倒有半個身子在外頭,心中卻好奇,這個時候,李墨怎麼會叫他過來當電燈泡。下一刻挑雲傻眼了。因爲他看見李墨十分麻溜,連個頓兒也不打地將他身上的外衫一下子就脫了下來,披在了紅七的身上。
這,這,主子啊,這可是外衫啊!
這不是斗篷啊!
這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啊,主子!
挑雲的心中在狂號。
不,好像也不是光天化日,都大晚上的,但再也沒有人,也不能把外衫脫了,就穿著裡衣啊!
挑雲都不敢看車伕那目瞪口呆的臉了。
主子的名聲啊!
要不要乾脆來個毀屍滅跡?反正外頭好像也就這馬車伕一個?
爲了維護世子爺的名聲,挑雲的心中閃現了無數個念頭,都是跟如何不動聲色地讓一個人消失無蹤的。
而李墨,此時對挑雲有什麼念頭可不關心。
在用自己的外衫裹緊了紅七之後,李墨一手從挑雲的手中拿過了傘,另一手則攬住了紅七的腰,也不走側門了,腳尖輕點,人就如同大鳥般飛上了天空,消失在汝南王府裡的一棟棟建築當中。
喚太醫,叫人給紅七熬薑湯,看太醫的方子,問藥的劑量,叫人去熬藥,一直到親自喂紅七服下藥,李墨徹底地主導了這一切,不容任何人插手。就是汝南王,紅大、朱靖寒等聞風前來,也給李墨讓人擋在了院子外頭,都不讓靠近。
紅七喝完藥後,李墨輕聲對紅七道:“好了,睡吧。”
“休息一下,人就會好上許多了。”
紅七看了李墨一眼。
她沒有開口,李墨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這就出去,你安心睡吧。”
李墨將一應服侍的人全打發到了紅七的屋子外頭,親自將紅七牀前的燈也吹了,這才輕手輕腳地出去,帶好了門。
吩咐兩個守在紅七屋子外頭的丫頭仔細留意紅七的動靜,李墨這纔去見了汝南王他們,同他們交代了一下紅七的情況,就理所當然地道:“王爺、王妃請回吧,這裡有我就夠了。”
明明這裡是汝南王府,李墨卻完全一副主人的姿態。
紅大自然是不願的,只是李墨可不是會聽別人話的類型,紅大給汝南王使了個眼色。
汝南王收到,對李墨道:“世子,我這裡剛剛收到了一份緊急軍情,正要同世子商議,還請世子同我一起移步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