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麒滿頭黑線,但他決定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這個小孩子一般見識,看看墨云寶也因擔心墨青甯的傷勢而瘦了一大圈,玄天麒的心里難免有些心疼。
雖然玄天麒罰墨云寶緊閉,但他知道,墨云寶總是在他趴在墨青甯床邊睡著的時候,悄悄潛入房間來看她。
墨青甯是他的母親,也是對他來說,此生最關(guān)重要的人,她昏迷不醒,最為兒子,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玄天麒記得那天自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窗戶無風自開,隨后輕輕飄入一道身影,帶起一陣勁風,將他的睡意吹醒了一點點。
自幼習武出生的他,其實在睡夢中依然保持警覺,他緩緩睜開一條縫隙,就看到床邊站著墨云寶,正躡手躡腳的將窗戶關(guān)上,大概是擔心外面的冷風會傷害到他娘親。
墨云寶走到玄天麒面前,玄天麒此時閉上眼睛假寐,墨云寶貓著腰湊近玄天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似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睡熟,還發(fā)出小貓的聲音試探他。
玄天麒是假睡,聽著墨云寶的貓叫聲,內(nèi)心卻在冷笑,心想自己的兒子花樣挺多的。
見玄天麒沒有任何反應,墨云寶長長松了一口氣,這才爬上床,跪在床上靜靜的盯著面無血色,昏迷不醒的墨青甯發(fā)呆,身子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像。
玄天麒緩緩睜開一條縫隙看向墨云寶的后背,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肩膀在不停的聳動著,他在無聲的哭泣,那一刻他的心也在落淚,原來表面活潑開朗的墨云寶也有傷心的時候,只是他的傷心總是掩藏在黑夜之下,不為人知。
玄天麒沒有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安慰對方,就這么靜靜的聽著墨云寶抽泣聲。
思緒回歸現(xiàn)實,玄天麒張開雙臂將面前的墨云寶擁在懷里,看著他抬起頭有些迷茫的雙眼,他笑道:“云寶,你娘親……會沒事的!”
墨云寶點點頭,自信滿滿道:“有師祖在,沒意外!”陽光下,他的笑臉是那么的燦爛,玄天麒卻莫名的感覺心酸,抬頭仰望藍天,不讓眼里的濕潤讓墨云寶看到。
等玄天麒吃過飯,洗漱一番回到墨青甯所在的宮殿時,已經(jīng)看不到木云海的身影,青劍站在門口待命,見墨云寶與玄天麒過來,恭敬的行禮。
玄天麒拍了拍墨云寶的肩膀道:“你去看看你娘親,爹爹等會就來。”
墨云寶眨眨眼,知道青劍與玄天麒有話要說,他的心思都撲在墨青甯身上,也就不太在意,點點頭,直接進了房間關(guān)了門,就坐在墨青甯身邊打量她。
比起三天前看到他娘親的樣子,此刻的墨青甯面色紅潤很多,好似她只是在床上安靜的睡著,做著一個美夢,很快就會睜開眼睛醒過來。
墨云寶抓起墨青甯的手,用他不算寬大的手緊握著,聲音也顯得比以前沉穩(wěn)許多,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zhuǎn)著,這才說道:“娘親,快點醒過來吧,小寶想要看到娘親睜開眼睛微笑的樣子,你看看我最近又瘦了,你不在,爹爹就欺負我,也不給我肉吃!娘親,你還不知道吧,爹爹他要選秀女了,你要是再不醒來看好你的老公,他就要給我找一堆后媽呢!你知道的,后媽永遠不如親媽好,沒媽的孩子是根草,到時候爹爹移情別戀,就會生一堆的孩子,就再也不視我為珍寶,寵我疼我一輩子了!”
墨云寶開始他那胡說八道的本事,想著自己懺悔娘親醒不過來,那氣醒,也是一種醒。
院子外,玄天麒帶著青劍走到一處假山旁,青劍這才拱手稟告道:“主子,木神醫(yī)已經(jīng)仙逝,屬下按照他的遺愿,不讓任何人看出破綻,已經(jīng)將他的遺體送出宮去海葬了。”
玄天麒閉上眼睛,兩行熱淚劃過臉頰,順著下巴滴落在地上,悄無聲息,他抬頭仰望碧藍的天空,輕聲道:“從今日起宮里穿素,戒葷行素七日,舉國哀悼,追封他為一品國師。”
青劍點頭應聲,“屬下明白。”
玄天麒愣了一下又道:“木云海還有一個徒弟,木染生,想必木染生才是他此生最后的牽掛吧,傳朕旨意,宣他入宮,讓他做太醫(yī)院院長。”
青劍自是不敢多言,皇帝的意思就是圣旨,他想要誰做院長都行。
玄天麒望著天空漂浮的白云,似在自言自語道:“朕就將所有的補償都給木染生,也好讓木云海能在九泉之下安心。”
青劍想說:主子,您的初衷是好的,可能想過沒有木染生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您覺得是為他好,將他留在皇宮里,可您不覺得,您已經(jīng)限制了他的自由,他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自由?而且屬下認為一個男人,最需要的應該是一段良緣吧!
青劍自然沒有將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一般上位著都是按自己的考慮來做事,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朝墨青甯所在的宮殿走去,腳步匆匆,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心念之人。
玄天麒才走到門邊,打算推門而入,就聽到房間里傳出墨云寶自以為是的聲音,“娘親,你還不知道吧,爹爹他要選秀女了,你要是再不醒來看好你的老公,他就要給我找一堆后媽呢!”
玄天麒的臉瞬間一黑,他比竇娥還要冤,他可是什么都沒有做好嗎,朝堂上那幫老臣的確也建議過他擴充后宮,納新秀女入宮。
似乎每朝每代的老臣最關(guān)心的就是皇帝的私生活,動不動就想自己如花的女兒塞入后宮,以此來穩(wěn)定他們在朝中的地位。好似他們不那么做,下一秒他就會厭煩他們,將他們通通拉出去砍頭似的。
玄天麒只是冷冷回了一句話,就將那幫心思叵測的老臣們打發(fā)了,他說:“都說君子當言而有信,朕沒有登基為帝之前娶了甯兒,朕就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立誓今生只娶她一人為妻,君無戲言,朕作為天下之主,更要言而有信,做萬民之表率!”
玄天麒早就把話放在明面上說了,加上他現(xiàn)在兒女成雙,那些老臣有再多的借口想要塞女人到他的后宮也不能夠。
只是他的這番話在民間流傳,被歌頌成一個感情專一的好皇帝,后來還聽說京城里戲坊子和皮影戲都在上演他與墨青甯的愛情故事。
于是,民間就有這樣的傳言,麒王為帝,是楚國開國以來最癡情,最仁德的君主,為民著想,免去稅收,還開渠引水,解了江南干旱之困。
民間女子更是效仿墨青甯的作風成為母老虎一只,將身邊老公看得老老實實,不允許他出去偷心。
玄天麒的思緒回歸現(xiàn)實,想著自己一定要在墨青甯面前澄清,他可是一直對她一心一意,至此不渝的。
此時房間里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墨青甯虛弱的聲音穿過門縫飄進玄天麒的耳朵里,“墨云寶,你剛剛說什么,你爹要選秀女入宮?”
玄天麒推門而入,他有些急切,手勁也大,門吱呀一聲發(fā)出抗議的聲響,引來房間里兩道茫然的視線。
玄天麒如一陣風般刮到墨青甯面前,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只是看一眼,他的眼眶已經(jīng)緒滿淚水,他將墨青甯擁入懷里,很緊很緊。
他似在害怕,下一刻松手,墨青甯就會消失一般,又似這樣緊緊的擁抱著對方,感受對方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他才會安心,他的甯兒是真真正正從閻王爺那回來的。
玄天麒喃喃:“甯兒,以后不要這樣昏迷不醒了,我一直提心吊膽守在你身邊,害怕你會一直昏迷下去,再也不會醒過來,甯兒,你知道我有多么害怕你會離開我嗎?一想到再也看不到你的笑容,再也不能跟你一起吃飯,聊天,牽手散步,我的心在淌血,如果你不在,我活著,守著這片江山又有何意義?”
墨云寶吐吐舌頭,糟糕,他好像又闖禍了,還是趁爹娘在抱抱的時候逃離現(xiàn)場好了!
墨云寶這么想著,腳步往后退,他盡量將自己的動作放到最輕,想象自己就是一只路過的蒼蠅。
才走了三步,墨青甯的聲音飄了過來,“墨云寶,你這是要去哪里?”
墨云寶慢慢抬起頭,他有些不敢去看玄天麒的眼神,小心肝在發(fā)顫,他干笑兩聲道:“娘親,我肚子疼,想去茅房!”說著立即捂著肚子做痛苦狀。
墨青甯挑挑眉,轉(zhuǎn)頭看向眼里閃著淚光的玄天麒,“夫君,云寶說你要選秀女,是真的嗎?”眼里帶著一絲威脅,似在說:我在床上昏迷不醒,你居然想著選秀女入宮,你的玄天麒,我真是看錯你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點死掉,你好左右美人左擁右抱!
玄天麒打了個寒噤,他的甯兒發(fā)火了。他立即舉三指發(fā)誓,“甯兒,你昏迷的這三天,我真的衣不解帶,廢寢忘食的守在你身邊,青劍可以為我作證。”
墨青甯翻白眼,“那是你的人,自然向著你!”說完轉(zhuǎn)頭看向墨云寶,“小寶,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墨云寶手抖,完了完了,娘親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