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去!”舒沫話才說了一半,陸然就冷著俊臉打斷她。
舒沫手里的筷子差點被嚇掉,她瞅著他,小聲問:“為什么啊?”
陸先生臉更黑了,媲美鍋底,“你說為什么?”
她是存心要氣他嗎?!
原因她當然知道,他是介意高遠嘛,可是,“只是去吃頓飯而已啊……”
“你沒過飯嗎?”陸然嚴厲地反問。
舒沫囧。
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奇怪呢?
“可是我……我已經(jīng)答應吳姐了呀。”礙于發(fā)怒的陸先生實在嚇人,舒沫屁股往旁邊挪了挪,弱弱地說:“當時她先問我晚上有沒有空,我說有空,隨后她才說晚上一起去吃飯……我……我不好說不去啊……”
陸然閉了閉眼。
她這人就這樣子,太老實,又不擅長拒絕,總顧及著別人的感受,誰也不愿得罪。
他能理解她的難處,可他就是沒辦法說服自己同意她去見高遠,就算有很多人一起也不行。
他心里膈應得慌!
神色緩和一分,陸然腔調(diào)生硬地說:“那你現(xiàn)在打電話告訴那誰,你晚上臨時有事情,去不了了。”
舒沫無辜地眨眨眼,“這樣不太好吧,他們都訂好位子了……”
陸然危險地瞇起眸子,陰測測地問:“那你的意思是,你一定要去了?”
盯著他極富壓力的視線,舒沫慢吞吞地點下腦袋。
陸然頓時怒了,“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舒沫嚇得抖了下。
“我看你其實是想去見高遠才是真的吧?!”某男人一張口,濃濃的醋味兒滿天飛。
舒沫滯了下,眉頭輕輕皺起,“你說什么呢!”
陸然雙手抱在胸前,眉眼冰冷,“沫沫,你是不是還沒放下他?”
舒沫臉色變了,“你怎么會這么想?”
“我叫你隨便找個借口推掉聚餐,你卻非要去,難道不是為了見他?”陸然自知不該誤會她,可他沒辦法,他的冷靜被莫名其妙的嫉妒打碎了,“過了今天,他就去美國了,以后可能都沒機會再見面,你舍不得吧?”
他語氣尖酸,對舒沫而言,更像是一種諷刺。
舒沫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雙手攥得緊緊的,“我在你眼里就是這樣的人嗎?”
她要喜歡一個人,就會一心一意,朝三暮四那種事情,她絕對做不出來!
她接受他的表白,那說明她早已放下和高遠的過去,可是陸然卻認為她還對高遠念念不忘,說些難聽的話刺激她。
舒沫覺得很委屈,非常委屈。
他怎么可以這么過分得欺負她!
越想越難過,舒沫咬著下唇,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水唰的就掉下來。
看到她竟然哭了,陸然慌神了。
“沫沫……”
舒沫負氣地背過身,自己傷心地抹眼淚。
她甩背影給他,陸然自知錯離譜了,趕忙地靠到她身邊,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對不起,是我錯了,別哭了。”
“走開啦!”舒沫揮開他的手,鼻音濃重地道。
情侶間吵架,這時候女生要是叫你走,你就是死也不能丟下她一個人,否則的話,后果可就嚴重了。
陸先生以前雖然沒談過戀愛,沒經(jīng)驗,可他曉得,這會兒不能走。
“沫沫,剛才我胡說的,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她不肯轉(zhuǎn)過來面對他,陸然干脆霸道地從背后將她牢牢抱住。
舒沫抽泣著推他,“你走開啦!”
陸然抱得更緊,“我不走。”
舒沫掙扎的時候,眼淚珠滴到陸然手上,溫熱的,他眉心皺得更緊。
真是的,他怎么就沒忍住呢?
想想自己那些話,什么舍不得,太混蛋了!
其實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占有欲太強,太在乎她了么?
她在氣頭上,什么都聽不進去,陸然聰明地選擇無聲陪伴,抱著她,等她哭過了再來道歉。
舒沫委屈極了,掉了好久眼淚才勉強忍住,她吸著鼻子,抽抽搭搭的,可憐得叫陸然心都疼了。
“沫沫。”陸然輕聲喊她,用手幫她擦眼淚,她自己的手早都被眼淚打濕了。
舒沫還賭氣,不回應他。
陸然內(nèi)心里重重嘆聲氣,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使了些力氣,強迫舒沫轉(zhuǎn)過身來。
她埋著頭不看他。
那倔強的小模樣令陸然有些想笑,但他不能笑,除非想把她氣走。
“沫沫。”他抬起她的下巴。
小阿呆哭得眼睛鼻子臉蛋兒通紅,她濕漉漉的眸子瞪著他,用手打他,“你太過分了!你怎么這么過分!”
陸然握住她的小手,不由分說地把她摟到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無奈地輕嘆:“我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會口不擇言,你明白嗎?”
舒沫垂著眼看著兩人的手,“那你也不能……不能懷疑我。”
“我沒懷疑你,真的。”陸然親下她的額頭,“我只是不想你去聚餐,我亂說的。”
舒沫眼睫毛上沾著淚珠,她眨下眼,“我已經(jīng)沒喜歡他了,一點也沒有了。”
陸然彎唇,柔聲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答應吳姐,只是因為,大家畢竟同事一場,而且現(xiàn)在也還是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既然她們叫上我,我如果不去,別人還以為我多高傲,我不想被同事們討厭。”
“我知道。”陸然安慰著她,“那你晚上去吧。”
舒沫直直看著他。
陸然撫著她的臉頰,黑眸里帶了淡淡的笑意,“我沒說氣話,想去就去吧。”
舒沫坐直身,“你真的同意嗎?”
“都把你委屈得哭了,我能不同意嗎?”陸然眼神里漾著疼愛。
舒沫臉一紅,趴在他肩上,悶悶地嘟囔,“我又不是因為不能去才哭的,是你氣我,我才哭的。”
她就跟個小孩子樣和他理論起來。
陸然失笑,手掌覆在她背上,“我向你道歉,以后也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嗯。”舒沫沒心眼兒,他誠懇地道了歉,也就雨過天晴了。實際上也沒必要因為個小小的誤會跟他鬧僵,最后誰都落不到好處。
“吃了飯就回來。”
“好。”
“我來接你。”
“我自己走吧,萬一被同事們看到了怎么辦啊?”
陸然捏下她的臉,“這么怕我們的關(guān)系曝光嗎?”
舒沫摸著被他捏的地方,“沒有啊,我說過,過段時間再說的嘛。”
她噘著嘴,看得陸然心猿意馬,低下頭輕咬了她一口,陸然寵溺地斥道:“你就得寸進尺吧!”
舒沫笑。
鬧了這么久,飯菜都涼了,兩人還沒怎么吃,陸然叫她去休息室里洗個臉,等下出去吃。
舒沫聽話地去洗臉。
打開水龍頭,洗著毛巾時,手腕上的手鏈滑了下來。
目光落到上面,舒沫一下子怔住。
這兩天陸然住在她家里,她和他的事,她還沒告訴外婆。
她曾答應外婆,絕對不會和陸然在一起,現(xiàn)在,她違背了誓言,她該怎么向外婆解釋呢,她會原諒她嗎?
舒沫緊抿著嘴,心情跟著沉重起來。
不管怎樣,她得找個時間,好好跟外婆談一下她和陸然的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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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姐叫她下班后去業(yè)務部找她,然后一起去酒店。
舒沫提前跟陸然匯報了。
陸然把她叫到辦公室,不管不顧地抱著吻了好一會兒,隨后叮囑她,別喝酒,吃完飯就乖乖回家。
“我知道啦。”舒沫笑著在他臉上啄了下,安慰別扭的男人,“對了,今天晚上你住哪兒?”
陸先生悶悶地說:“你出去吃飯,我當然只有回御景。”
“嗯,回去也好,陶姐會給你做飯。”
陸然有點郁悶,她沒懂他的暗示,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他別有居心地說:“以后你要是有事情外出,我都得回御景。”
“為什么啊?”
“又沒人給我開門,難道我睡走廊嗎?”這下他表達得夠清楚了吧?
為了讓她主動給他一把她家的鑰匙,陸先生又不要臉了一回。
舒沫“哦”了一聲,“那你是只能回家。”
陸然內(nèi)傷。
她要不要這么氣他?
“我有多的鑰匙,要不你拿一把吧?”舒沫看著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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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刻才郁悶地吐血,下一秒,她一句話,輕易地讓他心花怒放。
克制著內(nèi)心的激動,陸然認真地問:“你放心給我鑰匙嗎?”
“有什么不放心的啊?”舒沫難以理解他的疑問,“你這么有錢,難道還看得上我家里的破爛嗎?”
陸然笑著抱緊她,“笨蛋。”
甜蜜蜜地告別完畢,舒沫收拾好東西就下樓去業(yè)務部。
有些同事已經(jīng)先走了,小部分人還在辦公室里。
許久沒見,舒沫一一和每個人打招呼,大家也都友好地回應。
透過玻璃窗,舒沫看見了高遠。
他站在辦公桌前,正把桌子上的一些辦公用品放到紙箱里。
當初暗戀他時,她經(jīng)常這樣偷偷看他,現(xiàn)在回憶起當時的自己,舒沫不自覺淺淺彎起唇。
即使曾經(jīng)心動過,喜歡過,失望過,哭過……到最后,她能用平靜的心態(tài)地面對他,不怨不恨,不悲不喜……
真正放下一個人,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高遠抬起頭,發(fā)現(xiàn)舒沫正望著他,臉上帶了淡淡笑意。
他怔了下,心里有個地方隱隱地痛了。
他握緊手中的鋼筆,隨后又松開,向她回了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