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開始下雪了。
舒沫怕冷,早早地鑽進(jìn)被窩裡。
陸先生這個天然暖爐自然陪伴左右。
舒沫靠在他懷裡,手上拿了本有點陳舊的相冊在翻著。
“這些是我小時候拍的照片。”她一一指給陸然看,“外婆說我以前很喜歡照照片。”
這一點,陸然也知道。
“你笑起來很可愛。”陸然誇道。
舒沫揚起腦袋,手指指著臉頰,“我喜歡這兩個酒窩,遺傳爸爸的。”
陸然吻了吻她,“我也喜歡。”
她的照片基本上是單人照,曾經(jīng)和陸然拍的那些,外婆全部燒掉了,連她和爸爸媽媽的合照,也僅僅留下幾張而已。
“除了酒窩,我覺得我長得和媽媽比較像。”她指著一張全家福,大概她三歲時拍的。
陸然目光落在照片上。
劉靜抱著小小的沈默然,臉上帶著慈母的微笑,若非後來知道她和父親的事情,他會以爲(wèi),她是一個好母親。
“你的眼睛也像你爸爸。”陸然說。
“是嗎?”舒沫捧著相冊認(rèn)真觀察,“你一說,我也覺得比較像呢。”
陸然實在不想看到劉靜那張臉,他擡手把相冊翻了一頁。
“啊,這個是我小學(xué)拍的,我們班出去春遊。”舒沫又開始給陸然解說。
他聽得很認(rèn)真。
那些他錯過的點點滴滴,他想要儘可能找回來。
“……那天我居然穿的大紅色的衣服,綠色的褲子,很傻是不是?”這麼土氣的樣子,她倒沒藏著掖著,大大方方拿給陸然看,順便感嘆那時的自己太不懂顏色搭配了。
陸然失笑,“很傻,但是也很可愛,特別是這兩個辮子,你接收信號用的天線麼?”
“我又不是外星人,什麼接收信號啊!”舒沫佯裝生氣地瞪他,“舅媽總是說,把頭髮紮起來人顯得精神,當(dāng)時頭髮不長不短的,紮起來就成這樣了,我那段時間一直是這造型。”
陸然表示同情,“那你的耳朵很冷吧?”
北方的春天也不怎麼溫暖啊。
“對啊,以前長過凍瘡呢,還好後沒有了。”舒沫回憶著小時候的辛酸往事。
陸然眸光微黯。
舒沫繼續(xù)翻照片,“明天要不要去看我的小學(xué)?”
“你的小學(xué)?”
“哎呀,就是我上過學(xué)的那所學(xué)校嘛。”
“好。”陸然說。
他當(dāng)然願意更多地瞭解她。
後來準(zhǔn)備睡覺,暖氣不夠溫暖,體諒她怕冷,陸然叫她呆在被窩裡,他把相冊放回書桌的抽屜裡,順便去上廁所。
等他回來,舒沫正躺著,舉起左手,盯著手鍊。
“把手伸出來不冷嗎?”他掀開被子躺到她身邊。
舒沫滾到他懷裡,“有點。”
陸然幫她搓著手臂,“剛纔看什麼呢?”
“手鍊。”舒沫想了想,“雖然都這麼多年了,可有時候,我還是覺得自己太不可思議了,你說,人怎麼能和靈魂溝通呢?”
“這個估計沒人能解釋。”
“陸然,你第一次知道我會通靈,有被嚇到嗎?”
“有一點。”陸然坦白道。
“你不會覺得我這個人很可怕嗎?”舒沫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他。
陸然捏她的臉蛋兒,“有什麼好怕的?你又不是妖怪。”
“也許我就是呢。你看,我擁有科學(xué)根本無法解釋的能力。”
陸然笑,“就算你是妖,那也是最笨,最可愛的妖。”
“幹嘛要加個最笨啊。”舒沫不滿地癟嘴。
“因爲(wèi)你本來就笨。”
舒沫傲嬌地哼了聲,“我找了個這麼好的男朋友,我笨嗎?”
“嗯,唯一聰明的一次。”
“你真自戀。”舒沫鄙視。
陸然揚眉,“這叫自信。”
舒沫把手放在他胸膛上,喃喃道:“以後我們?nèi)绻行殞毩耍矔`嗎?”
“這隻有等他生出來才知道。”陸然握住她的手,“要不現(xiàn)在就來造一個?”
舒沫瞪他,“我是認(rèn)真在說這個問題的。”
“我也是認(rèn)真的,你的能力,誰都不知道會不會遺傳給下一代。”
舒沫嘆氣,“我希望不要,當(dāng)個簡簡單單的普通人就好了。”
“順其自然吧。”男人更加理性一些。
反正不管會否遺傳,始終是他和她的孩子,他一樣會好好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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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來,陽光明媚,溫度卻又降了幾度,天寒地凍。
昨天在商場買的大衣派上了用場。
出門時,舒沫感嘆自己已經(jīng)裹成一頭熊了,圓滾滾的。
“沒關(guān)係,我不嫌棄。”陸然牽著她。
他的手暖暖的,舒沫鬱悶,“爲(wèi)什麼你這麼暖和呢?”
“身體底子好。”
“是哦,你經(jīng)常鍛鍊吧?”
“差不多。”
“我看到過你早上跑步。”
“你看過?”
“對啊,有一次在御景過夜,早上我很早就起來了,我看到花園裡有人晨跑,那個就是你吧?!”御景除了他,另外一個人就是陶姐,他倆的身形,一眼就能分辨嘛。
陸然神情變得凝重,“你真的看到了?”
“對啊。”舒沫肯定地說,“怎麼了嗎?”
陸然有絲遲疑,“沫沫,那個不是我。”
“不是你?”舒沫疑惑,“那是誰啊?還有誰跟你一起住嗎?”
他的眉心皺得越緊,彷彿很難開口。
“不能說嗎?”
“不是。”陸然沉聲道,“我擔(dān)心你會害怕。”
“有什麼好怕的,難道他是鬼嗎?”舒沫笑著說。
陸然眸光一變。
舒沫一下子笑不出來了,“不……不會是真的吧?”
陸然看著她,薄脣緊抿著,感覺是默認(rèn)了。
舒沫頓感後背發(fā)涼,“你……你別嚇我啊……我膽小,經(jīng)不起嚇的。”
陸然還是不說話。
舒沫徹底慌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陸然,我,我生氣了!”
她把他的手抓得很緊,本來還想編個故事嚇嚇?biāo)懭蛔罱K打消了念頭。
真要把她嚇到了,以後她對御景有心理陰影怎麼辦?
陸然露出個壞壞的笑,“傻沫沫,當(dāng)然是假的。”
“你——!”舒沫皺起眉。
“我可沒有你那樣的特殊能力,跑步的那個就是我。”
舒沫瞪著眸子,“你太討厭,太壞了,我不理你了!”
她甩開他的手,氣沖沖地一個人往前走。
陸然趕緊去追,“別生氣,你問我的時候,我突然想逗逗你,所以才說不是我的。”
“我不要跟你講話。”舒沫賭氣。
陸然無奈地?fù)u搖頭,哎,自討苦吃啊。
地上有些地方結(jié)了層薄薄的冰,很滑,舒沫一個不小心就踩上去,腳底下一滑,她重心往前撲。
“啊!”她尖叫了聲。
陸然眼疾手快去拉她。
可那地方太滑,被舒沫一帶,陸然也站不穩(wěn)。
兩個人一同摔在雪地裡。
“嗯……”陸然悶哼了聲。
舒沫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滿臉著急,“怎麼了啊?摔到哪裡了嗎?”
倒下時,他把她護(hù)在懷裡,自己當(dāng)個人肉墊子。
陸然虛睜著眼,“胸口有點痛。”
“是不是我壓到你了啊?你先別動,我打120。”邊說,舒沫去找手機(jī)。
陸然慢吞吞坐起來,“我沒事,不用叫醫(yī)生。”
“真的沒事嗎?”
向來臉皮厚的陸先生裝可憐,手摸著胸口,“可能就是被撞了下,你幫我揉揉好了。”
“哦。”小阿呆立馬湊過去準(zhǔn)備幫忙。
看著她的腦袋,陸先生偷笑。
她就是這麼容易心軟。
舒沫的手貼上他胸口,隔了幾層衣服,有點厚,她覺得還是回家算了。
結(jié)果一擡頭,發(fā)現(xiàn)他居然在笑。
“你……你騙我!”舒沫猛地站起身。
被逮到了,陸然也裝不下去了,他慢慢站起來,“我沒騙你,本來就痛。”
“那你還笑!”
“因爲(wèi)你關(guān)心我啊。”某男人倒是直接。
舒沫氣呼呼的。
“雖然你的體重算輕的,好歹也有九十多斤吧,壓在我身上真的會疼的。”陸然走到她面前,替她拍掉衣服上的雪。
她最近長胖了,一百多點,再加上這麼厚的衣服,一百多斤呢。
舒沫就漏氣了,“那我們回去吧,你先休息會兒,要是還疼,就去醫(yī)院做個檢查。”
“你男人沒這麼脆弱。”陸然笑著牽起她的手。
你男人……
這樣的用詞,好有歸屬感。
舒沫嘴角微微上揚。
“走吧,去看看你學(xué)校。”
“嗯。”
陸先生的小小惡作劇引起的小風(fēng)波,就這麼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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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家住了兩天,元旦假期也只剩下一天了,舒沫和陸然準(zhǔn)備回a市。
臨行前,舅媽又把舒沫叫去房間裡。
“沫沫,你跟陸然是不是已經(jīng)……已經(jīng)那個了?”
舒沫臉一紅。
舅媽就知道她的答案了,“舅媽不是反對,就是問問,你們有打算結(jié)婚嗎?”
“陸然他想去領(lǐng)證,我還沒準(zhǔn)備好,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那你們考慮過要孩子嗎?”
“還沒。”跟長輩談?wù)撈疬@些話題,舒沫有些靦腆,“我想等結(jié)婚了再生寶寶。”
“這樣也好。”舅媽點點頭,“既然沒準(zhǔn)備要孩子,那你們平時記得做好措施,墮|胎對女孩子身體傷害非常大。”
“我……我知道。”舒沫實在難爲(wèi)情。
舅媽拉著她的手,“我瞧著陸然也挺不錯的,對你很照顧,你能找到這麼好的對象,我跟你舅舅也放心。等過年的時候你們再回來吧,到時可以多住幾天。”
舒沫淺笑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