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比如我在跳下來的那一瞬間就被冥淵的鬼氣拍的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就被一羣惡鬼追著跑了一次馬拉松。
冥淵一眼望不到頭,耳畔還有萬鬼的哀嚎,吵得我一刻也不得消停,在這裡想要找到焰珂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冥淵的最底層是血海,那簡直都是一鍋亂燉,我可不想跳下去被生吃活剝。
我用了仙罩護體,三步一搖扇。
渾天扇是個有血性的扇子,屬性男,愛好男女通吃。
男孩子嘛,若是吃飽喝足便會想打打殺殺,而對於這麼一個寶貝我卻只用他去跟重冥那一幫子打羣架,實在是有些暴遣天物。
不過這裡的伙食很不好,以至於那些還是會有一些小厲鬼會來找死,想要嚐嚐神仙的味道,換換口味。
本仙君慈悲爲懷不與他們一般計較,而是物盡其用,畫了一沓子尋人啓事讓他們去貼。只是這尋人啓事貼了兩個時辰也沒有什麼動靜,令我頗爲惆悵。
因此,我爲了招賢納士,還單單跑去找了這一點的地頭鬼單挑。那個地頭鬼餓了幾萬年,自然沒辦法跟我對抗,被我扇了兩巴掌就生了天,他的手下倒是不少,可是臨摹畫出來的焰珂的畫像……
額……我估計就連乘風也認不出來。
正在我焦頭爛額嘆聲嘆氣的時候,一隻小鬼兒突然戰戰兢兢的在我面前站定,哆哆嗦嗦道:“仙……仙君,小的有事稟報……”
我瞥了他一眼:“說!”
“仙君有所不知,我們這一代每隔七天就要交一次保護費,眼下已是第八日,若是再不交……”
嘿,我覺得這倒是稀奇,這裡都快吃不上飯了還交保護費?
我搖了搖扇子,偏頭問道:“保護費,交多少錢?”
小鬼兒搖了搖頭,表情有些糾結:“不……不要錢?!?
“不要錢?那是哪門子的保護費?”我拿扇子敲了敲他的木魚腦袋,這小鬼卻是被我嚇的死了過去。
我撫了撫額,只得看了看旁邊的另一隻。
另一隻小鬼哆嗦道:“不交錢,交……交十隻寒鬼便可?!?
這倒真是稀奇了!
要知道,寒鬼算不上什麼稀有品種。雖然寒鬼那種東西如今在通上了地暖的鬼族並不多見了,不過在這種寒氣這麼重的地方,還不是一抓一大把?
我的興趣全無,無力道:“抓唄,寒鬼還不遍地都是。”
“沒……沒有了……”
我打了一半的哈欠被憋了回去,仔細一想似乎這一路還真的沒有瞅見寒鬼,“這地方,沒有寒鬼?”
小鬼一聽,“撲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豆大的眼淚直往地上敲。我仔細瞧了瞧,原來是鼻涕。
“原來是有很多的,可幾百年前突然來了一幫人,見到寒鬼就殺。兩萬寒鬼大概已經被殺絕了,可我們要是交不出,就是死路一條啊!”
我實在不知道有人抓寒鬼做什麼。
在我看來,十隻寒鬼可以做成一個雙開門冰箱,可總不會有人賺錢抓他們做冰箱,再說冥淵裡面的厲鬼根本出不去,根本不會有什麼銷量。
我實在是有些好奇,“那你知道他們抓寒鬼做什麼嗎?”
“不知道,只是那些人根本就不是鬼族的人,而是魔界的人?!?
“魔界的人?魔界的人來這鳥不拉屎的冥淵做什麼?”
小鬼哭的越發淒厲了,“我們哪裡曉得,只曉得那位是個大人物,座下一百多隻炙禽,抓我們就跟老鷹抓小雞仔似得,死都不……”
“等等,你剛纔說什麼?炙禽?”
我一把抓過了那隻小鬼,小鬼被我嚇的連乾嚎都忘了,猛地點了點頭。
炙禽……那不就是叼走文曲星魂魄的那幫子嗎?
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深不見底的結界,如若說那結界的後面就是冥淵,也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
我將扇面一合,細問道:“那羣炙禽在哪?”
小鬼指了指地下:“血海邊上?!?
幹!到頭來還是要走一趟那個鬼地方!
我坐在前任大王的石座上,膈得腰疼,最後還是決定先找到焰珂再說。
“仙君……還,還有一件事?!?
“還有什麼事?說!”
小鬼嚥了嚥唾沫,“就是大王他早上的時候被下了挑戰書,說是東邊新來了一個狠角色,揚言要一統冥淵,您看……”
我對此沒有興趣:“誠然,接受挑戰的理應是你們大王,我又不是你們大王,我不去?!?
小鬼嘴角一抽,顯然沒了主意,我自然不會去打什麼消耗戰,我又不想在這裡安家落戶,我可是仙君,怎麼可能去,哼!
“他們,他們殺過來了!”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門口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叫。我剛想換個坐姿,一團烈焰就朝著我噴了過來,我往後一仰,不成想自己連同石凳一起摔了個四腳朝天。一陣的頭暈目眩之後,就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有小鬼們瘋狂逃竄的聲音。
“把你們老大給小爺叫出來!”
領頭的人喊了一聲,眼前全是點到景象的我就看見眼前的一羣小鬼直直的指向了我,我在心裡罵了一句,這才摸著腰從石座下面爬出來。
“親……親愛的怎麼是你啊?”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搖了搖頭,這纔看見害我摔得四腳朝天的最魁禍首竟然就是焰珂。
我們就這麼大眼瞪大眼的四目相對,看了好一會兒。
我看焰珂精神的不得了,只覺得這件事是個奇蹟,便開口問道:“焰珂啊,你的酒怎麼醒得這麼快?”
“別提了!”焰珂一揮手,露出了一副委屈的樣子,不得不說顏值高的小孩就是有感染力,我只覺得心裡酸溜溜的,摸了摸他的腦袋,焰珂雖然比我高出了大半頭,可還像個孩子一樣往我掌心裡拱了拱,大概禽類都喜歡被人摸摸毛。
焰珂扁了扁嘴“算重冥那丫狠,直接給我扔進了血海,我喝了一肚子的髒水,就徹底醒了。不過我有點消化不良,剛纔還有點拉肚子呢,話說這裡真的是落後,連個公用廁所都沒有,還要我親自去樹林挖坑!”
我:“……”
我實在有些無言以對,爬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那你在血?!幸姷街饲莸纳碛皢??”
焰珂蹙了蹙眉眼裡的那團烈火迅速躥高,只看得人晃眼,“啊,說起來是有一隻來著!不過他們的老大投靠前任魔尊了,進幾百年都沒有什麼往來,我就沒跟他們打招呼?!?
“是麼,那你還看見什麼了?”
焰珂搖了搖頭:“沒有啊,就看到兩隻在血海上空飛,我就走了。”焰珂說罷就笑了笑,然後一把抱住了我,吧唧對著我的臉親了一口:“親愛的,你這麼快就來找我我真的好感動啊,讓我們一起一統冥淵吧?重冥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我拍了拍他的腦袋,簡直哭笑不得,“你傻啊,統一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幹嘛,不如去現世掙大錢!”
焰珂眨了眨他的眼睛:“那親愛的,你知道出口在哪裡嗎?”
我尷尬的笑了笑:“不……不知道……”
焰珂聞言,一屁股坐在了一旁,惆悵道:“我其實打聽過了,他們說冥淵有兩個入口,一個是重冥以前走過的,不過估計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纔到了鬼族,況且這也已經是幾萬年前的事情了。還有一處就是血海海底的入口,可是那裡現在被上百隻炙禽守著。我沒辦法,只好來收小弟,不然就我一個人,打不過啊。”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四個小時……你收多少小弟了?”
“也就二百多吧,可能是我身上金剛罩的事,他們一見我跑得比兔子還快,我都抓不到他……唔……”焰珂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張紙糊住了嘴。焰珂“呸”了一聲,我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我畫的尋人啓事。
我的嘴角一抽,覺得如此畫技實在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伸手就想奪過來,可顯然晚了一步。
”尋人啓事……??!親愛的,這是你畫的嗎?沒想到我家親愛的還是靈魂畫手啊,哈哈哈?!?
“看夠了嗎?拿來!”我拉著臉就要去多,焰珂卻是憑藉著身高優勢將我的靈魂畫作舉過了頭頂,“不給,這是你爲了我畫的,我要裱起來放在牀頭?!?
“幹!你掛牀頭幹嘛?辟邪嗎?拿來!”
“不給,這是我的!”
“我數到三,給我拿來!”
“三四五!這是我的了!”
嘿,這小屁孩還講不講理了!
搶了半天,等我敗北之後,我才發現一衆小鬼均是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我估計他們是想不出不一個魔界的人是怎麼跟一個仙君搞在一起的的。並且我猜他們後幾萬年的茶餘飯後都不會擔心找不到話題了。
一隻小鬼兒突然拉了拉我的褲腳,“仙君若是想去打探消息,眼下正是好時機?!?
我垂了垂眸:“怎麼說?”
“炙禽今日都去收保護費了,那位大人物整天喝的爛醉,還有比這更好的時候嗎?”
顯然沒有!
“親愛的,上來!”
焰珂說著就展開了翅膀,我瞅了瞅他張開的雙臂嘴角一抽,“你是想讓我蹦到你懷裡嗎?”
焰珂突然臉一紅,“那……那親愛的,你是想騎我嗎?”
我:“……”
爲了節省時間,焰珂還是抱起了我往血海飛了過去,儼然是超速行駛。一路上我甚至可以聽見焰珂的心跳聲,我覺得我這個大堂哥當得忒不稱職了。
另外一點就是,其實俯瞰重冥的出生地,還是挺有……
額,有恐怖片的即視感的。
就好比一鍋紅豆湯,而紅豆就是一隻只小鬼,熱氣就是冒出的鬼氣,還自然冰鎮效果。
只是……
只是但願我跟焰珂不要成爲這鍋紅豆湯裡的大棗跟桂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