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會斃命于此, 可脖子上的那雙手卻突然松開了。
“咳咳咳……咳咳咳!”
我本能的開始狂咳,干嘔不止,半天都動憚不得。重冥就這么騎在我的腿上, 一把拎起了我的衣領, 我的眼前泛起萬千光暈, 一圈一圈漾蕩開來, 我什么也看不清。
“落川……你當真是這世上最費心沒肺之人!”
我憋著一口氣朝他拱了拱手, “承……咳咳咳……承讓?!?
沒等我看清眼前,重冥就突然抱住了我,他炙熱雙手覆在我后背的蝴蝶骨上發狠似的揉搓, 想來在那兩個月的時光中,他也是這樣對我, 卻是溫柔許多。我心里的冷意不住地往上翻, 我拼命的想要阻止這種令我再也承擔不起的撫摸, 重冥卻張口要咬在了我的脖子上,我被疼得瞬間清明過來, 一股溫熱從我的勃頸處劃落。
“想走……我還沒準呢!”
重冥伸手便撕開了我的長衫,我的心里一沉,“你干什么!你放開我!”
重冥一手摁住我的右臂,另一只手沾取了我滑落至胸前的血就開始在我的胸前畫符。
我整個人如墜冰窖,死死的盯著他, “重冥!你這個畜生!你又想對我下縛仙咒!”
上次是我沒能反抗, 這次卻是我反抗不能么?
笑話!
我拼命地掙扎著, 怒吼道:“重冥!你若是敢, 我絕對不會茍活!”
重冥陰冷的笑聲回蕩在天地之間, 仿若狷狂,“好啊……那我就把你綁在我的床上, 放心……我決不會讓你那容易就死!”
我胸口的咒印紅光一閃,我慘叫了一聲,重冥強硬的分開了我的腿,我想起了重淵的那張小臉,渾身的血液似是要倒流一般。
“不不不,重冥……你別這么對我……重冥……”
“仙君!”
我聽到遠處傳來了阿肆的聲音,重冥悶哼一聲被阿肆一袖子掀到了一旁,吐了一口血。阿肆脫下自己的長袍就劈在了我的身上,將我扶了起來,騰云就往九重天趕。
“落川!你敢走……你敢走?!”
眼看著搖搖欲墜的重冥就要攔上來,卻是被一個人死死抓住,是清歌與四目鬼。
“老大!”
“重冥,你不要命了嗎!”
清歌小小的身子死死地抱住重冥,任憑重冥發狂一樣的掙扎。四目鬼擋在了重冥的身前說不出一個字,只是一臉糾結的看著我。
我冷笑著望著重冥目呲欲裂的模樣,緊緊地抓緊了自己的領口,“重冥……你還是跟三百年前一樣,為了云澤恨不得要我的命。不過你別擔心,我會把他完好無損的還給你,我落川說到做到?!?
重冥猛地看向了我,“你……你方才說什么?”
我不再與他解釋,阿肆攔著我的身子便消失在了原地。
我的手抖得厲害,我已經再也……再也不想看見這個人了。
我已經累到,連一句為什么都說不出口了,因為我已經知道了所謂的答案。
“仙君,您沒事吧?他就是個瘋子!”
我沖云肆搖了搖頭,“都過去了,過了今晚,我們便真的兩清了?!?
我們行了許久,費了好一番皺著才算是入了帝君的仙宮。阿肆在殿外替我把風,我隱去仙跡落于殿中。琉璃棺光華盡顯,映得偌大的宮殿恍如白晝。
我早就聽阿肆說天帝他老人家為了此棺還專門請了天界有名的保潔公司,一群人對著聚魄棺就是好一番的擦洗吹,就差給它搞一套美白磨皮祛痘了。
不過我倒是聽說帝君他老人家以前被譽為天界第一美男子,無論是行雅令還是行通令,六界之中都無敵手。更有甚者說隔壁的某上神告白被拒絕之后竟然產生了輕生的念頭,那情書都能從凌霄寶殿一直平鋪到地獄魔眼。
之前我還以為是天界在吹牛,不過想想焰珂的那張臉,此刻的我卻是深信不疑。
我支起一只手推開了聚魄棺,解開了當日奪棺時在其中設的那道結界。棺中是一塊玉佩,那是紀川他娘留給他的,上面有他不少氣澤。紀川的身體在聚魄棺中慢慢現出,不得不說這玩意兒養人,此刻紀川的臉有紅似白的,看上去竟不比阿肆大多少,不過紀川本就生的溫潤,隨他娘。
我微微張口,紀川那被我放在身體里養了四百年的一魂一魄從我口中飛出,落至管內重塑的肉身之中。大殿之中似有萬千流光,聚魄棺此時顯現出強大的能力。落于四海八荒之中屬于紀川的氣澤正朝著此棺匯聚,猶如百川納海。
我摸了摸紀川的臉,笑了笑,“怎么樣,傻瓜,你哥我還算是言而有信吧?”
重冥,我不欠你的了。
僅僅半柱香的時辰,紀川的流落在天地之間的三魂七魄便得以重聚,他慢慢地張開了眼睛,眸子里似有流光一閃而逝。
紀川的視線最終鎖定在我的身上,他慢慢的撐起了身子,飛身落于我面前。
他盈盈地笑著,我卻很得牙癢癢。
“哥……”
我不由分說就給了他一拳,紀川一下子被我打得坐在了地上,我上去又是一腳,“紀川,我告訴你,你以后要是再去尋死,我絕對不會再插-手!”
紀川默默地低下了頭,眼眶中的淚珠大顆地滾落,“哥……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會了?!?
我懶得跟這個呆子多說,扯著他的袖子就往外走,“此地不宜久留,你快回現世!”
我沿著原路出了仙宮,紀川跟在我身后氣喘不已似是還要說些什么,我只是沉默著祭出了渾天扇,將扇面一展,繼而望向他,“紀川,你回去之后替我給重冥捎句話,就說我落川不欠他的了,如此我們便兩清了?!?
“重冥?哥,你……呀!”
紀川茫然的看著我剛想開口,就被我一扇子給扇下了九重天。
“仙君這是何必?”
我望了望阿肆臉上那一抹無何奈何的笑容,背過身挺了挺脊背。
“那種傻子,才不是我落川的弟弟。
大事已成,我只想回極東島調養生息,爭取不到百年便能渡給阿東半身修為,助他轉醒,然后安安心心過我們的小日子。讓阿肆叫他琴棋書畫,也別學我這種脾氣,不好。阿肆就挺好的,溫文爾雅,卻也不會吃虧,恰到好處。
“那是……司命星君?”
正當我勾勒著未來的美好畫卷,阿肆突然說了這一句。我心中一跳,忙與阿肆下了云頭。
站在極東島上的正是司命星君。
還未開言,司命星君便朝著我拱了拱手,“恭喜仙君,賀喜仙君!”
我不明白。
“敢問星君……這喜從何來?”
司命星君淡然一笑,展開了手中的……詔書?
我下意識的用余光瞥了瞥冥淵的所在,若是被天界發現,便不會是喜字。
司命星君笑的和藹,繼而拍了拍我的肩,一副后生可畏的模樣,“落川仙君此番奪棺有功,天帝大喜特封落川仙君為神君,難道不是大喜之事?”
仿佛心中最后的那根線急速崩斷,我僵在了當場,阿肆更是癱坐在了地上,“怎……怎么會……”
神君……
神君……
但凡承神君之位者,需以其身接下四十九道天雷,以示六界,揚我天威。于旁人來說這不過是一個形式,是先苦后甜中的苦,可是與現在我來說……分明就是索命。
我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原來之前我的種種行徑天界并不是在睜一眼閉一只眼,而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數,重淵之事也并非是我我藏得好。
我怎么,我怎么就會覺得天界會給我留下一條活路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命星君許是被我這幅樣子嚇到,我冷眼瞥他一眼,不卑不亢,繼而抖了抖袖子,跪在了原地。
“落川……跪謝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