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駕到 134、矛和盾
張悅做完手頭的,坐到炕邊,拉住李嚴氏的手,李嚴氏掙扎了好幾次,沒掙脫,只能由著她握著,但是眼角卻是濕了。
張悅嘆了口氣,“娘,你心里有什么話想說,就說出來,不要憋著,傷身體。”
李嚴氏嚅嚅道,“我不過是一個老了不中用的老婆子罷了,我能有什么想說的,說了又頂什么用?”
這話明顯是在賭氣了。
要是依著張悅在現代的暴脾氣,肯定是直接站起來數落人了,但是這里情況不同,她少不得要咽下一口氣,慢慢開解起來。
“娘,對不起,我今天的話是有些重了,沒顧及到你的心情,不過我也是為了我們大家好啊,你想想我們這次用了手段,得到宅子,李梅花還被打了一頓,她會心甘情愿嗎?”
這招轉移話題果然有用,李嚴氏立即擔心起來,“是啊,我也在想這事兒,悅娘啊,你說我們是不是太狠了些,早知道就好好和她說了,興許……”
張悅立即不悅的打斷她的話,“娘,你覺得李梅花是容許你好好說話的人,你想想她是如何搶菜譜的?她一心只想拿到菜譜的好處,根本沒想把祖宅還回來,她甚至還聯合楊氏,想霸占一品香,你以為她說什么以后會好好侍候你是真的,到時候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為什么還要在理你?”
連番發問,將李嚴氏說的啞口無言。
她不是糊涂的人,這些事并非想不通,只是人總是這樣,被(逼)到無路可退時,便爆發出無畏的精神,一旦有一絲一毫的機會。立即就會有僥幸心理出現。
“那,一定要砍樹嗎?那些樹都是當年我和你公公一起栽的,有些也是恒之栽的。我看見那些樹,就像看見他們似的。”李嚴氏試圖用回憶來打動張悅。
張悅輕輕拍了拍李嚴氏的手道。“娘,你放心吧,我回來細細想了下,其實也不一定要砍掉,可以移到院中栽種啊。這樣院墻旁邊既減少了威脅,又不會損壞樹木。”
李嚴氏臉上剛浮出的笑容一下子僵在那里,怎么說來說去。媳婦就是要移樹?
她一定是不知道這樹的重要性。
這可是她和李恒之的父親剛成親那年,聽一位風水大師所說,按極好方位所種的樹,專門保佑家宅平安出狀元的樹。
那房子以前也不是沒住過別人。甚至還住過好幾戶人家,最多也就是出到秀才,只有他們家恒之考到舉人了,要不是后來出了事,狀元肯定也是妥妥的。
“悅娘。你要是還肯把我當婆婆看,你就別移,否則……”她嘴唇哆索了半晌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否則我寧可跟那些乞丐一起住到土地廟去,我。我沒福氣當你婆婆。”
張悅娘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安全隱患?,她倒底懂不懂呀?什么風水寶地,如果真是風水寶地,怎么李家卻還落到如此地步?什么保佑人丁興旺,連兒子都失蹤了,還人丁興旺,是反義詞嗎?
很好,開始說道理,然后扮老白花,現在開始威脅了。她真有種氣要涌到腦子的無力感。
她強迫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連續好多次,才咬了咬牙,“娘,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如果我是那樣的人,我會在這兒嗎?算了,不提這個了。不移就不移吧。”
她快速走了出去,急匆匆走到后院拐角處,不知道為何,那眼淚像是止不住似的,拼命往外涌。
她這樣倒底為哪般?心里為何會覺得委屈?
張悅努力抬起頭,命令那些眼淚回去,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眼淚還是順著臉龐滑了下來,經過嘴角,澀澀的。
“嫂子?悅、悅娘,你……”李衡有些焦急,無措的聲音響在耳旁,她趕緊轉身,用衣袖擦了擦?眼淚,“那個,你怎么今天回來了?”
李衡急迫的轉到她的面前,仔細看了一眼她紅紅的眼圈,臉上突然青筋直暴,牙關緊咬,雙手握拳,“是誰,是誰欺負你,你說,我給你報仇去。”
看著不明事理的他,張悅心里暖暖的,克制住想要沖入對方懷抱痛哭一場的沖動,深吸一口氣,抿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吃過飯了嗎?餓不餓?”
“倒底是誰?張悅娘,我是男人,我是這個家唯一的男人,你告訴我,我去解決!”他氣急敗壞的追問,仿佛不問到答案誓不罷休。
眼淚莫名其妙又滾了出來。
她搖頭,她該怎么說,欺負我的人就是我婆婆,你怎么報仇?
她急要往灶間走,李衡卻是一把拉住她,聲音微帶著沙啞,還有一種沉痛,“你不相信我?”
她搖頭,“不是不信,而是沒辦法。”
“倒底什么事,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他的聲音是那樣真摯誠肯,讓張悅原本堅定的心逐漸有些松動。
“悅娘,你再強,你也只是一個女人,不要把所有的事都一個人扛好不好?你這樣讓我感覺自己很沒用。我記得你在暖棚那里說過,我是李家的一份子,既然如此,那么請讓我和你一起分擔。”他的情緒很失落,雙眼通紅,滿臉痛苦。
張悅心里有個聲音在說,相信他,哪怕只是找個人傾訴一下也好。只是另一個聲音又在說,李嚴氏對他那么好,他如果知道了,會站誰的一面呢?
如果站在她這面倒還好,如果他也認為李嚴氏有道理呢,她豈不是更生氣?
“悅娘?”李衡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
張悅這才反應過來,嘆了口氣,淡淡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李衡摸著下頜沉思了一會,突然眼眸一亮,勾唇一笑,“我有辦法了。”
張悅原本根本沒指望他,沒想到他卻說他有辦法,她不禁滿懷希望的看著他。
“既然干娘那么相信算命先生,那我們也找一個好了,既然別人能說那樹是聚財的,我們找的人當然也能說是散財的,而且李家經歷的這一切不是正好說明了嗎?”
張悅瞪圓眼睛,對啊,她怎么就沒想到這點呢?
她突然重重拍在李衡的肩膀上面,“喂,你太聰明了,干的不錯。”原她也只是自然反應,哪料到李衡目光偷瞟到她拍在他肩膀上在手,突然耳朵沒來由的紅了。眼角里更是多了抹竊喜。
粗心大意的張悅自然是沒看見,只是托著下頜,在想要上哪里去找算命先生。
“悅娘,忘了我以前的身份了嗎?這事交給我去辦,不出三日,保準給你辦妥。”
“嘿嘿,其實我也有此意,如果算命先生是我找來的,婆婆一定不信,但如果換成是你,就不一樣了。”張悅有些不好意思,李衡似乎看穿了她打的小九九。
“沒事,我也不會出現,到時候我安排人會在你我都不在的時候上門。”
解決了這件事,張悅的心里總算是順暢多了,這才想起剛才問李衡有沒有吃晚飯,結果他的肚子就咕咕的叫了起來,頓時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張悅今天心情好,便讓李衡坐等著,她親自下廚給他削面吃。
李衡哪里肯坐著,便去替她架柴燒灶,張悅便一會指揮用軟柴,一會指揮大火一會指揮小火什么的,把李衡忙的手腳無措,姚紅姑在旁邊看的好笑,想要上前幫忙,李衡卻是不讓,只得讓他自己弄,結果吹火吹的滿頭皆是黑灰,把大家伙兒都給逗樂了。
李嚴氏聽見笑聲,走了過來,結果看見李衡現在的樣子,頓時臉沉了下來,“就算他不是恒大爺,但也是李府的二爺,你們怎么能讓二爺親自燒火?二爺身上沾了灰,你們難道不應該打了熱水給二爺洗手洗臉嗎?居然還在這兒嘲笑主子,這是哪家的規矩?”
姚紅姑等人一怔,沒想到下午看房子時還和和氣氣的李嚴氏,怎么一下子變了模樣。
還是喜兒明眼色,立即上前拉過李衡,并且打眼色給姚紅姑讓她去打熱水。
李嚴氏看了一眼正在灶邊忙活削面的張悅娘,嘆了口氣,想想還是說道,“我們李府現在好歹也算是小富之家了,你是李家的大夫人,這些活以后還是讓紅姑和喜兒做吧。”
張悅卻是沒中斷手里的動作,說話里面也帶著沖勁,“我就是一賣面條的出身,我可不是什么大夫人二夫人,我就愛干這些下人干的活。”
“你,你怎么聽不懂好賴話?”李嚴氏的臉氣的一下子就變了顏色。
李衡趕緊過來扶住李嚴氏,“干娘,是你誤會大嫂了,是衡兒還沒吃晚飯,又想念嫂子的手藝,這才央了嫂子做面條的。”
“怎么不吃了晚飯再回來,那些鄉下人也真是太過份了。我聽說不是付了好多銀子給那農戶人家么,怎么這樣慢待你?如果在那里做的不開心,就回來,別太辛苦了。現在咱家面館生意好,不缺你一個人的嚼用。”李嚴氏的口氣立即就變得溫柔慈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