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日
“陽公子別來無恙?”文清盈盈說道,目光清澈見底。
“我…我很好……”我像個笨拙的孩子,不知道該說著什么好,臉上,有點發(fā)燙。
“這…這玉如意很漂亮……”我瞥到小翠懷里的如意,一時情急,脫口而去。
“白公子確實很細心。”文清臉微微一紅,并不多解釋,她知道我看到了那一幕。
“那個,我…….”我猶豫著,該不該把懷里的金簪拿出來。我真奇怪,見到文琳時我總能鎮(zhèn)靜自若,可見到文清,我卻總是緊張嘴拙,仿佛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心里還砰砰跳的厲害。
文清眼里一絲疑惑,她直直地望著我。
“這是…….”我一時大膽,將金簪拿了出來,“這是送你的……琳兒告訴我,你的生日…….”我再也說不下去了,一時間著急萬分,卻又面紅耳赤。
旁邊的小翠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我的臉,更熱了,我恨不得此刻找個地洞鉆進去,來逃避這難熬的尷尬。
文清并沒開口,她的眼睛明亮有神的看著我,我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
“陽公子出去幾天可是為了這金簪?”過了一會,她才緩緩開口道,盈盈雙眼注視著我。她冰雪聰明,此刻的眼神,我看不穿。
“文小姐,我…….”我大窘,仿佛心事全被她看穿。
“陽公子不必見外,喚我清兒就可以了。”她微微一笑道。
“清兒……”我情不自禁,喃喃自語道,咀嚼著這個名字,我喜歡這樣叫她的感覺。
文清俏臉微紅,卻是微暈彩霞,姿色絕美。她輕輕的接過我手里的金簪。
她與我站的近了,伸手過來時,我聞到她秀發(fā)清幽的芳香和女兒家淡淡的體香,恍若雷擊,心跳陡然加速,呼吸頓時困難,大腦中一片空白。
她發(fā)覺了我的異樣,身體微微一側(cè),臉上紅暈更盛,又顯嬌羞,美艷不可方物。
“陽公子……”她輕輕喚道。
“你叫我陽兒吧,我喜歡聽。”我突然大著膽子說道,眼神灼熱,逼視著她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如此大膽起來,我忽然之間,很不喜歡我那個化名起來。我不是陽公子,我只是林幕陽。
話一出口,我才知道冒失。她并沒有言語,眼睛清亮的看著我,我自知唐突,忐忑不安的看著她。
“你送我金簪,我很歡喜。”我們無語凝視了片刻,她突然出聲,臉上雙頰酡紅,隨即眼神游走,竟似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一下子欣喜若狂,咧嘴傻傻的笑了起來。
“她喜歡我送的金簪,她喜歡我送的金簪!”我心里狂喜的大叫起來。“她只是叫小翠拿了白少杰的玉如意,卻是親手拿了我的金簪,難道,她也是喜歡我的么?”
我癡癡的想著,傻傻的笑著,一點也沒有方才那自怨自艾的痛楚。
我如靈魂出竅,歡喜的游離在云端。
“死木頭,原來你又在這里!”文琳的聲音突然傳來。
“姐姐,我向你借一下木頭可以嗎?”文琳對著文清一字一頓地說道,一指我,眼里像是不滿。
文清一愣,她看看文琳,又看看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她眼神微微一黯,又鎮(zhèn)定自若微笑地說道:“陽少俠本來就是你的朋友,怎么說向我借了?”
語氣像是平淡客氣,又像隔著距離。
“你和陽少俠慢慢談吧。”文清收拾起琴,和丫鬟小翠,又匆匆離開了,她手里,緊緊握著那枚金簪,文琳,并沒有發(fā)現(xiàn)。
“喂!死木頭!你怎么老和姐姐在花園里?”文琳翹著嘴問我,似是不悅。
我還沉浸在狂喜之中,想著文清方才的話語,再是忍不住,“哈哈”一聲,大笑出來,竟是喜笑顏開,神采飛揚。我好久,都沒有如此開心過了。
“嗯……只是碰上了,碰上了!”我心神還在漂移,敷衍文琳答道。
文琳卻是不再說話,癡癡的望著我。她的眼里,卻是含情脈脈,喜不自勝。
過了一會,她才望著我幽幽地說道:“木頭,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笑起來很好看……”紅霞撲面,甚是可愛。
“呵呵,你笑起來也很好看啊。”我此時心情大好,看什么都順眼,隨口說道。
“你…….”她低下頭去,羞赧異常。
我此刻看天也覺得更藍了,樹也覺得更綠了,花也覺得更艷了。我怎么以前就沒發(fā)覺,身邊的事物,都是如此的美麗呢。
“死木頭,竟也學會甜言蜜語了。”文琳回過神來,凝視著我,卻是欲怒還羞。
“哦,對了。爹叫我喚你過去,你幾日不見,他很想你呢!”文琳像想起什么,對我說道:“真是奇怪,爹對你真好,就像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似的。你有什么好的,整天扳著個臉一言不發(fā),老里老氣的,怎么大家都喜歡你呢…….”
文琳猛然發(fā)現(xiàn)說漏了嘴,捂口不語,臉上又飛上紅霞。
我聽到文則陽,心里一沉。
我感覺我離報仇,越來越遙遠了。
我笑意收斂起來,臉色變的沉重。腳步,有點沉淀。
文琳尚未發(fā)覺,她又樂滋滋的說道:“明日就是姐姐生日了,真好,剛過完爹的生日,又是姐姐的了。家里又可以熱鬧了,可惜我的生日早過了。”她一抿嘴,又問道,“喂,木頭,你生日是哪一天啊?你都沒告訴我。”眼里似充滿了期待。
“我的生日?”我仔細回想起來,我有好多年沒有過過生日了,還真不敢確定。“好象是十月初十。”我平靜地說道,好象是。
“什么?你是十月初十?我也是十月初十呢?我們居然是同月同日生的!”文琳興奮起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眼里亮晶晶的,充滿了驚喜和笑意。
是嗎?我錯愕。這么巧?我和文琳都是十月初十出生,只不過,我比她長上一歲而已。
“沒想到我居然和你是一天出生的,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文琳仍喜孜孜的說道。
“不就是個生日嗎,有什么好激動的。兒生母苦,生日,其實就是母親的苦難日。”我淡淡的說道,不以為然。這是以前姐姐和我講的,母親,是世上最偉大的人。
沒想到文琳的神色竟黯淡起來,我有點吃驚。
“是,孩子的生日,就是母親的苦難日。”她竟有些哽咽,我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怎么去安慰她。
文琳像是在回憶往事。
“姐姐說,我娘生我時難產(chǎn),三天三夜都生不出來,痛苦不堪。后來,我終于生下來了,可娘,娘卻去了。娘自己本身精通醫(yī)術(shù),卻救不了自己…….”
她表情凄然起來,“其實,我的生日,就是我娘的忌日。”
我頓覺與她同命相憐,心酸往事不禁被勾起,我悲愴的一笑,道:“那我的生日呢,我的生日何嘗不是?”
我一陣悲從中來,道:“我的生日,不僅是我娘親的忌日,也是我爹爹,我姐姐的忌日,我全家的忌日。我們一家,全在我生日那天死去。我一夜之間,就成了孤兒。要不是后來師傅收留了我,我,我怕是也早就死去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涌出,一時悲慟不已,肝腸寸斷。
“你……”文琳不禁動容,她的眼淚,不斷的流出,竟是比我還要悲傷。
“木頭……”
她輕輕撲在我的胸脯上,喃喃的說道,“你太苦了,你太苦了……”
我沒有再推開她,我輕撫著她的秀發(fā),心中無限悲涼,任我的眼淚,也肆虐的流了下來。
我和文琳相擁著,忘卻了她是仇人之女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