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某人也曾執(zhí)著于折斷誅仙古劍,這個看起來虛無縹緲的任務(wù),但最終他放棄了…因?yàn)樗枰@把神劍的力量,來完成自己的夙愿。雖然到最后,他自己依然是一事無成,甚至釀成了大禍,但他終究沒有再打算折斷這柄斬妖除魔的神劍…但事實(shí)上,卻有另一個人,無比執(zhí)著于這個幾乎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的愿望。
與一般的修真人士不同,通曉大道的他卻寧愿像那些山野村夫一樣,一生平淡,交游天下——甚至,更加極端的他寧愿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么大道妙法,沒有什么誅仙古劍!
沒錯…就是因?yàn)檫@個近乎離經(jīng)叛道的信念,周一仙才終于離開了香火鼎盛的青云山,才終于卸下了一身苦苦修煉的能為,才終于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如今,千百年過去了。世間之人,大都只記得那個高舉神劍,斬妖除魔還天下清朗的青葉祖師,卻只有流影還記得那在青云山下,朗聲大笑,而后散盡一身妙法瀟灑離去的那個人,名叫周一仙!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我很想知道,歷經(jīng)千年,你當(dāng)真不后悔當(dāng)年的選擇嗎?”
你不后悔嗎?你當(dāng)真不后悔嗎?
雖然流影已經(jīng)知道,不管是修為也好,法寶也好,強(qiáng)大懦弱都好,很多時候,這些都沒辦法改變自己眼前的世界。但就算如此,他也實(shí)在無法理解,為何原本擁有超凡脫俗之能的修士,會平白放棄自己努力多年的成果,尤其是,這樣做的結(jié)果。明明就毫無意義…
一千年的時光,流影并不清楚周一仙到底是如何活到現(xiàn)在,但至少,他要比千年之前,那個差一點(diǎn)就繼承了青云正統(tǒng)的弟子相差太多了。
后悔嗎?
哈,又到底有什么好后悔?
周一仙突然笑了。他突然不在關(guān)心流影下一步的舉動究竟會不會危及焚香谷,會不會危及天下蒼生,因?yàn)榇藭r,他竟然突然有些看清眼前這個所謂妖孽的本意了。
“不悔?!?
“當(dāng)真?”
“何必多問?”
布帆在手,明明依舊仿佛只是那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江湖騙子,但此刻的周一仙,卻又好像真的有了幾分大義凜然的感覺。就連被他擋在身后的小環(huán),竟然也突然有些看不透自己這位爺爺,好像…好像是個完全的陌生人似的。
“好。甚好,流影既然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你,就永遠(yuǎn)欠你一個人情…”
話音剛落,那道出塵的白衣身影竟然就如同云煙一樣憑空散去,如今,卻只在空氣中留下一抹余香了。
這般手段,就算是周一仙早就知道流影功力深厚,卻也不免吃了一驚!只是在確定流影已經(jīng)離開之后。周一仙卻是再也繃不住之前的高人風(fēng)范了,全然顧不得周圍人奇異的目光。一把扶住了小環(huán),另一面則是面色蒼白,汗流浹背。
“小環(huán)…小環(huán)!快,快,扶我一把!”
“噫?爺爺,你怎么了?”
“咳咳…年紀(jì)大了。站的時間長了腰有點(diǎn)兒疼?!?
“哈~爺爺,我看你是嚇得腿軟了吧?”小環(huán)頗為揶揄地瞟了一眼周一仙微微發(fā)抖的雙腿,忍不住調(diào)笑,這些事情對于早就明事理的小環(huán)來說實(shí)在是再熟悉不過了~哈,她剛才就覺得爺爺這么英勇定有古怪。原來還是故弄玄虛啊~
小環(huán)還想再說兩句什么,卻猛然發(fā)現(xiàn)手中一沉…
“這…這是什么?”
不知何時,原本被小環(huán)緊緊攥在手心的糖葫蘆竟然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本薄薄的玉冊…那玉冊之上根本一字也無,但握在手中卻只能感受到絲絲冰涼,不為外物所動。
小環(huán)把那玉冊端到面前細(xì)細(xì)查看,卻依然找不出什么奇異之處,好像只是一件普通的裝飾品。但這一看之下,卻讓站在一邊的周一仙大吃一驚!
一拍大腿,差點(diǎn)兒立刻跳起來!
“承天玉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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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凡睜開眼睛,入眼處,卻不禁呆了一下。
此刻,他處於一個封閉而潮濕的地方,看這樣子多半是個石洞,兩人來高的洞頂,兩側(cè)卻只有三尺寬,非常狹窄,洞邊都是冰冷堅硬的石頭,看著和剛才絕壁上的一模一樣,只怕不是在這絕壁里,也是在絕壁附近。
…剛剛黑水玄蛇突然出現(xiàn),一陣混亂之中張小凡雖然逃得一命,卻也摔了個七葷八素,不辨方向。
不過幸好這洞里石頭似乎含有什麼發(fā)光的東西,看去不是很大卻很多,一顆一顆散發(fā)出柔和的光線,把這洞里照得頗為亮堂。
張小凡仔細(xì)打量了一下這洞里情況,覺得這似乎是在一條過道之上,一頭是一堆亂石,將道路堵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另一頭向里延伸,但在不遠(yuǎn)處便拐了個彎,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況。
他在地上怔了一下,便欲起身,不料身子才動,左手在地下支撐了一下,陡然間全身劇痛,失聲叫了出來?!鞍。 鄙碜宇澚艘幌?,尤其是左手處更是疼的厲害——剛才硬拼著自己的一身功體強(qiáng)行抵擋黑水玄蛇一擊之力,雖然因?yàn)樗旧砉α^人,又修煉有不滅體,但畢竟還是受創(chuàng)不輕。
“哼。”一聲冷哼,忽然從這洞里深處傳了過來,張小凡吃了一驚,轉(zhuǎn)頭看去,卻只見在那拐角處轉(zhuǎn)過一個女子,一身水綠衣裳,清麗美貌,不是那魔教小妖女又是何人?
他二人在剛才還在對峙中,此刻張小凡突然見到這魔教中人,本能地就把燒火棍舉起,凝神戒備,一時間居然把身上疼痛也忘了。
不料那叫碧瑤的少女瞪了他一眼,全然沒有動手的意思。看去神色古怪而失落,倒像是整個人提不起勁兒似的,不耐煩地道∶“好了,好了,看你那個傻樣子,一身骨頭都斷了七、八處。居然還這麼有精神!”
張小凡眉頭一皺,但見碧瑤似乎沒有動手的意思,雖然奇怪,但還是慢慢把燒火棍放下,不料才一松弛,立刻間那疼痛便彌漫了過來,忍不住又是一聲叫了出來。
碧瑤看著這正道少年齜牙咧嘴的古怪樣子,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氣氛登時緩和了下來。但笑聲過後,她卻又是一聲長嘆,頗有悲涼之意。
張小凡哼了一聲,他性子倔強(qiáng),被這年輕女子笑了,大感丟臉,微怒道∶“你笑什麼?”
碧瑤看了他一眼,道∶“我便是笑你了?!?
張小凡聽得她如此直接。一點(diǎn)也不留面子,更是氣往上沖。怒道∶“有什麼好笑的,你被撞一下看看?”
碧瑤臉色一變,看她樣子就要出手教訓(xùn)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料手方一動,忽然間卻是意味索然,嘆道∶“我們都命不久矣。我還和你爭個什麼勁?”
張小凡正要戒備,忽聽得這女子說出了這般話來,不禁一呆,訝道∶“你說什麼?”
碧瑤看了他一眼,道∶“這里是個山洞。你看不出來嗎?”
張小凡道∶“是啊!那又怎樣?”他面上略帶不屑,也只是下意識的四處看了一遍,并未仔細(xì)觀察,卻發(fā)現(xiàn)居然莫名其妙的有幾分熟悉?
這念頭只閃過一瞬,很快便又消失——這妖魔鬼怪聚集之地,他又怎么可能會熟悉?莫說是來過,此前,他可是聽都沒有聽過。
碧瑤此刻全然不知張小凡心中糾結(jié),只是哼了一聲,手往前方那處亂石一指,道∶“那里便是唯一的出口,現(xiàn)在被山一般的石頭給壓住了,有本事你就開山破腹出去啊!”
張小凡聞言這才張大了嘴,往那亂石看了一眼,只見洞口被巨大的石頭堵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沒留一絲縫隙,他自家知道自家事,若論與人對敵,他這燒火棍和這身道行,還有些用處,但若用來做愚公似的開山挖地,卻當(dāng)真不頂事兒。
呆了一會,他忽然想到一件要緊事,連忙回頭,道∶“我記得我是撞到絕壁上掉到地上的,怎麼會到了這山洞里來了?”
碧瑤淡淡地道∶“是我把你拖進(jìn)來的?!?
“什麼?”張小凡為之氣結(jié)。
碧瑤看了他一眼,道∶“我就落在你昏迷不不遠(yuǎn)處,正好看到了你,此刻那黑水玄蛇又向我們追了過來,我抬頭一看,見你扯下的那棵老樹所在居然是個山洞,里面竟還有亮光透出,而且洞口不大,便躲了進(jìn)去。臨走前看你可憐,便把你也拉進(jìn)來了,傻瓜!”
張小凡皺著眉頭,道∶“那這洞口怎麼被埋了?”
碧瑤聳了聳肩膀,一臉倒霉神情,道∶“黑水玄蛇進(jìn)不來,大怒之下蛇尾一掃,打在絕壁之上,結(jié)果塌了半座山下來,把這里,把我們,都給活埋了?!?
張小凡看了她半晌,半信半疑地道∶“真的?”
碧瑤臉上怒意浮現(xiàn),順手就抓過一塊巴掌大的石頭扔了過來,“我騙你?早知道讓你死了最好!”
張小凡躲閃不及,只得以手護(hù)頭,不料那石頭正砸在左手處,登時間痛入心腑,眼前一黑,幾乎差點(diǎn)又昏了過去。
碧瑤在遠(yuǎn)處見張小凡臉色突然“刷”地白了下來,握住被石頭扔到的左手做痛苦色,心頭一跳,隨即冷冷道∶“你別裝死,嘿嘿,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
張小凡此刻哪里還有力氣去理她說什麼“裝死”,只覺得自己倒是真的快要被痛死了,整個手都痛得失去了知覺。
碧瑤看了一會,見他似乎不像裝腔作勢,走上幾步來到張小凡身邊,看了兩眼,也不理張小凡的臉色,伸手在張小凡臂膀上拿捏幾下。
張小凡登時疼得冷汗直冒,怒聲道∶“你做什麼?”
碧瑤卻沒有生氣,臉上反有一絲歉意,道∶“你的手骨斷了?!?
張小凡哼了一聲,但他性子倔強(qiáng)。逕直道∶“這是我被黑水玄蛇弄斷的,與你無干。奶快快走開?!?
碧瑤多看了他一眼,嘿了一聲,居然真的什麼也不說,走了開去,站在一旁。冷冷看著,大有看好戲的樣子。
張小凡本來疼痛之極,但此刻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妖女面前丟了臉面,當(dāng)時強(qiáng)撐著站了起來,自行檢查一下,但見周身多有擦傷,但多為外傷,只有左手?jǐn)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過就算如此。這斷骨之痛也不是好忍的,他這般動了幾下,牽動傷處,冷汗又冒了出來。
張小凡咬緊牙關(guān),依著從青云山大竹峰上學(xué)來的一般療傷之術(shù),本想固定手臂,不料遍地查找,卻都是形狀突兀的怪石。根本沒有一根較直的木條以固定手臂,不禁大是犯愁。
碧瑤這時站在一邊。突然開口道∶“你那根棍子?!?
張小凡一怔,隨即醒悟,燒火棍長一尺,正好拿來用,當(dāng)下看了那少女一眼,有心說些感謝。但卻見她一臉看不起自己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強(qiáng)道∶“我早就想到了,要你多說。”
碧瑤嘴一抿,道∶“那你倒是滿地找什麼東西?”
張小凡怒道∶“我看看出路不行嗎?不找出路難道真的一輩子困死在這里嗎?”說到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身子一震,轉(zhuǎn)頭對碧瑤道∶“對了,你可看見了我那位同門師姐?”
碧瑤看著他焦急的樣子,怔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道∶“那時人人都是性命關(guān)頭,哪還會去注意什麼別人?”
張小凡默然,心中實(shí)在擔(dān)憂,陸雪琪本來中毒未清,又遭此大難,只怕性命危險。想到此處,他長嘆一聲,低下了頭。
碧瑤的臉色卻放緩了下來,看著這少年低頭把傷臂固定在那難看的燒火棍上,不禁問道∶“你和你那師姐很好嗎?”
張小凡一怔,搖頭道∶“沒有,但她畢竟是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哼了一聲,突然醒悟過來的張小凡不再理她,撕開從身上衣服,用嘴咬合右手把左手綁牢固定住了,又看了看這門口一大堆亂石,終於還是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向洞里走去。
看著張小凡向里走去,碧瑤忍不住道∶“你去哪兒?”
張小凡邊走邊道∶“我都被活埋在這里了,總要看看里面是什麼情況吧!”
碧瑤哼了一聲,但不知怎麼,在這死氣沉沉的山洞之中,她還是跟了上去,彷佛兩個人在一起,便沒有那麼心慌。
轉(zhuǎn)過拐角,呈現(xiàn)在張小凡面前的是和他剛才處身處差不多的一條長廊,不過寬敞了些,兩側(cè)的石壁上依然發(fā)著光,把這里照得頗為亮堂,但腳下灰塵極厚,踩上去便有明顯的腳印。
路中間有一道腳印向前而去,看來是碧瑤剛才走進(jìn)來查探時留下的。
走了一會,這條長廊就到了盡頭,但前頭卻又是一個拐角,同時隱隱傳來了水聲。
這時走在他身後的碧瑤忽然叫了一聲∶“張小凡。”
“什麼?”張小凡下意識地應(yīng)了一句,但立刻回頭,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碧瑤噗哧一笑,道∶“你在河陽城里對我說了?。 ?
張小凡這才想起,大感尷尬,扭過頭向前走去,同時道∶“前面怎麼會有水聲?”
碧瑤沒好氣地道∶“那是在這通道盡頭,有一簾小水滴下,此外就再也沒有出路了。唉!想不到我居然會死在這個地方?!?
張小凡也不理她,向前走去,這般走了一會,水聲漸漸大了起來,“嘩嘩”做響。過不多時,果然看見前方通道盡頭,從洞頂直掛下一幕水簾,水花四濺,晶瑩美麗,最後落到通道盡頭一個小水潭中,若不是在這絕地之中,倒也不失為一道風(fēng)景。
不過此刻無論是誰,自然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來欣賞這道風(fēng)景了。張小凡走到這瀑布跟前,仔細(xì)查看了一番,一顆心便涼了下去。
瀑布後面便是堅硬的石壁,與通道兩側(cè)的石頭沒有什麼兩樣,小水潭更清可見底,也不見水往哪里流出。小小一個地方只怕是滲入地底的。而在上方,滴水的地方更只是在一片石壁洞頂,不只落滿水珠,不停滴下,哪里有什麼出路?
張小凡回頭,正遇上碧瑤的目光。二人對看一眼,都沉默了下來。
這個山洞之中,一時間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張小凡只覺得心亂如麻,眼看著自己身處絕境,又擔(dān)憂失蹤的陸雪琪,心煩意亂不說,左手的傷口不知是處理不好還是如何,疼痛又是一陣陣襲來,難受之極。
碧瑤看著他的樣子。不知怎麼心中有些不忍,低聲道∶“你先坐下休息一下吧!我們慢慢再想法子出去。”
在這絕地之中,張小凡原本對她的敵意也似乎淡了下來。若是在外面世界,他自然與這魔教妖女勢不兩立,但此時此地,二人都快一起死在這里了,哪里還顧得上什麼門派之見?
張小凡默默坐下,怔怔地看著周圍。最後向那滴水地上邊石壁看去,心中暗想∶想不到自己第一次下山便受到如此多的挫折。如今更是身處死地,若是師父知道了,只怕又要大罵一頓不肖弟子了吧!若是靈兒師姐知道了,也不知她┅┅?碧瑤從旁邊看來,見張小凡神情忽然有些古怪,忍不住道∶“你在想什麼?”
張小凡驚醒。臉上一紅,但如何肯說實(shí)話,眼睛一瞄,隨口扯開話題道∶“這死靈淵里就是怪事多,你看這洞頂石壁上有幾塊紅色的地方。水珠流過,都被映成了像血一樣┅┅”
碧瑤忽然一躍而起,瞪大眼睛,神色緊張,急道∶“你說什麼?”
話說到這里,連張小凡自己都不禁皺起眉頭——對于此地,他真是越來越熟悉了。
只是此刻他仍舊不愿多想,只是指著洞頂?shù)溃骸澳抢镉袔讐K紅色的石頭……”
碧瑤立刻走近,向洞頂仔細(xì)看去,果然透過水珠,在洞頂石壁上共有七塊半個巴掌大的紅色石頭鑲在洞頂,石質(zhì)紋理與旁邊的石頭一般無二,只有顏色不同。
張小凡見碧瑤神色緊張,全神貫注地看著洞頂石壁,心中也頗為好奇,站了起來向那處看去,只見洞頂那七塊紅色石頭歪歪扭扭地布在洞頂,看去倒像是個古怪的勺子形狀。
尤其是那顏色,也不知在這洞中被水沖刷了多少年,依然殷紅如血,甚至連晶瑩的水珠流過這些紅石時,都被它映成了像鮮血一般的紅色,然后滴落下來,便如血滴從洞頂?shù)温?。不過一旦離那些紅石遠(yuǎn)了,這些水珠就又恢復(fù)了原來的透明樣子。
他這看著,忽然聽到身邊碧瑤口中念念有詞:“滴血洞,滴血洞,滴血……哈!”碧瑤忽然喜形于色,右手用力一拍張小凡,張小凡臉色頓時白了一下,這一掌之力當(dāng)真不輕。
張小凡心中大怒,正欲喝問,卻見那女子嫣然微笑,竟是全不在意,一臉興奮之情,道:“好你個黑心老鬼,居然把滴血洞建到這么個地方,難怪八百年來我們找了數(shù)十次也找不到。”張小凡心中驚訝,但在腦海中轉(zhuǎn)念一想,隨即聯(lián)想到剛見面時碧瑤就曾喝問自己“滴血洞”一事,心中頓時明白過來,哼了一聲,道:“妖魔邪道!”碧瑤心情此刻大佳,居然也不生氣,笑盈盈地道:“我便是妖魔邪道,那又怎樣?我還要多謝你幫我找到這個地方哪!”張小凡心里更是老大的不情愿,尤其是看了碧瑤此刻越發(fā)美麗的笑顏,深心處不知從哪里騰起一股無名火來,只覺得自己無意中幫了魔教妖女的大忙,只怕日后被師門長輩知道了,非得責(zé)罰不可。
不過剛想到此處,卻又隨即想起,自己此刻連出去都不能,還想什么以后的事,登時便泄了氣,一聲不吭地坐了下來。
碧瑤此刻卻大是歡喜,根本沒在意張小凡莫名其妙的神情。魔教歷史極久,門中派系林立,數(shù)目繁多,時有興亡。
八百年前黑心老人所在的煉血堂一系,便是號稱當(dāng)時魔教第一派系,實(shí)力堅強(qiáng),高手如云,黑心老人自己更是修真道上的老祖宗。但其后歲月變遷,又與正道幾番爭斗,煉血堂逐漸衰落,被其他派系取而代之。
當(dāng)今之世,魔教中四大派系為首并立,分別為合歡派、萬毒門、長生堂、鬼王宗,但若論到聲勢之盛,卻無一比得上當(dāng)年盛極一時的煉血堂。
而在魔教之中,這八百年來,一直傳說當(dāng)年正魔大戰(zhàn)之后,煉血堂主要首腦雖然盡皆戰(zhàn)死,但多有密寶法器被收藏于煉血堂根基之地“萬蝠古窟”地下一個叫“滴血洞”的秘密所在。
這八百年來,不知道有多少魔教中人暗中偷下萬蝠古窟,甚至連死靈淵也被找了個遍,但都是空手而歸。
碧瑤本人雖然年紀(jì)輕輕,但已然是這四大派閥之一“鬼王宗”里的重要人物,此次來“死靈淵”這等大兇險之地,更是得了鬼王宗宗主的重托。如今這八百年來無數(shù)前輩做不到的事情找不著的地方,就在她的面前,她如何還不歡喜,一時竟完全忘了自己正身處絕地。
碧瑤心中歡喜,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洞頂,隨即便騰身而起,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觸摸這些紅色石頭,但覺得觸手冰涼,卻與旁邊的石塊并無兩樣。她又把這些紅石輕輕敲打,也沒什么反應(yīng),這時她的神色除了興奮之外,已多了幾分緊張。
只見她隨后拉、敲、掀、砸、拽,什么手法都用上了,每一顆紅石也都碰過了,但一切如常,并無什么異樣事發(fā)生。
張小凡在下面看了,心中一陣高興,忍不住笑道:“我看這根本就不是滴血洞,是你自己猜錯了吧!”碧瑤無奈,落到地上,狠狠瞪了張小凡一眼,但心中卻也不無疑惑,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
在接下來的兩個時辰里,張小凡就坐在地上,看著碧瑤這個身著水綠衣裳的少女,眉頭緊皺,來回踱步,苦苦思索,不時騰身而起用新想出的法子對付那些紅石,但無一不是無功而返。
看著看著,張小凡忽然覺得腹中“咕咕”叫了兩聲,卻是肚子餓了。他伸手到懷中,想拿些隨身帶著的干糧充饑,不料一掏竟是空的,想來多半是剛才落入水中不慎丟失了。這一下登時是叫苦不迭,眼下肚子饑餓,在這山洞里又沒有東西可吃,身前這小水潭里水是清澈的很,但卻是清得連條小魚小蝦也沒見到。
眼看著腹中饑感越來越重,越來越是難受,張小凡無計可施,只得捧了口清水喝了下去,卻完全不頂事兒。
他慘然嘆息,看來只怕是要餓死在這里了。
這時的碧瑤卻全然沒有饑餓的感覺,整副心思都在那七顆紅石之上,但忙了半天,終究一無所獲,頹然坐倒,但眼睛仍然望著那些紅石,怔怔出神。
張小凡在一旁看著她那樣子,忍不住提醒她道:“你看那個有什么用,我們再不想法子出去,只怕先餓死在這里了?!北态幧碜觿恿艘幌拢@才似乎記起身邊還有個正道中的小弟子,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肚子餓了?”張小凡如何肯在她面前丟這個臉,立刻把頭一揚(yáng),道:“沒有。”“咕咕,咕咕”,他肚子似乎和他作對一般,在他說完之后,緊接著叫了兩聲。
碧瑤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張小凡臉色漲紅,大感赫然,恨不得有個地縫鉆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