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堯的房間里堆滿了東西,有很多是從七月房間里移過來的……房東的那些舊家具什么的,穆堯沒把它們堆在大院里,而是放進了他的房間里……可能是沒空清掃,全是灰塵塵的……只有床上鋪著黃舊的老絮,以及一床一眼便能看出來臟的很的薄被子……
莫名的心一痛,七月站在屋中間,愣住。
穆堯不在房間里……
猛的想起來穆堯前一天就和她說過的,會去找事兒做,七月沒來由的想起夏天……
吸了口氣,七月輕輕一嘆,回身,她向水盆走去。
快中午的時候,七月終于把穆堯的房間整理出來。
因為七月房間里的桌子是全新的,所以穆堯房間里便有兩張桌子。七月選了一張比較破舊的挪出了穆堯的房間,擦干凈放在了大院的墻角,可以用來放些東西或是什么的。
地用水洗了,桌子椅子什么的都擦的干干凈凈的……七月在打掃的時候,莫名的,心,滿滿是暖。好累的活兒啊……前一天時,穆堯居然做的那么來勁兒。
整個房間煥然一新。
將舊絮拖在了外面大院里曬上,七月揣著穆堯的銀袋興奮的跑出去上街,給穆堯買新棉被去了……
等七月回來時,她一手拎著一大卷新絮,一臉莫名其妙的滿足。
遠遠的看見門是開著的,七月知道,穆堯回來了,便遠遠的大叫起來。
“哥……我回來了!”
只一會,穆堯從屋里小跑著的出來,看見七月的一瞬間,他輕輕一愣……
“趕緊的,接手!”七月叫著的時候,穆堯才反應過來,趕緊迎上前,將兩床大絮接走。
穆堯的房間里。
七月推開了穆堯,親自上陣,給穆堯鋪床……
穆堯站在七月身后,一臉的復雜表情。
“你……你把房間打掃了……”
背對著穆堯,七月呵呵一笑,她正在將一床絮鋪在下面,另一床絮做被子。
“不是我還能是誰!”
“這些活太累……你應該留給我回來自己做的。”
七月又笑了起來,站直,回身,望向穆堯:“反正我在家里也沒事做啊!”
穆堯看著七月,搖了搖頭:“不要對我好……”
七月一愣,雙眉一緊:“那就只許你對我好不成?”
穆堯便點了點頭,輕笑:“是的。”
“什么道理?也太不公平了吧!”七月低嘯一聲,瘟怒。
穆堯吸了口氣,輕輕一嘆:“不說了……我做好了吃的,走,去吃飯。”
七月瞪穆堯一眼,輕哼一聲,向屋外沖去。
吃飯的時候,穆堯告訴七月,他運氣不錯,在一家鏢局找到了工作,負責打雜什么的,每個月都能有30兩銀子。
七月認真極了的算了算,頓時尖叫起來——天哪!30兩銀子呀!那可是300吊銅錢呀!一吊100個銅幣,乖乖滴個隆滴個咚呀!那可是3萬個銅幣呀!
任七月興奮的臉蛋兒通紅,穆堯呵呵直笑,同她一起莫名的開心。
穆堯還告訴七月,以后做的時間長了,還會長工錢的,七月便越發開心了。
“穆堯……”突然安靜下來,七月趴在桌面上,睜大了雙眼的去看穆堯,她沒叫他哥哥,而是叫了他的名字,于穆堯一愣的時候,七月沖他眨了眨眼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啊?”
凝望著七月,穆堯看著她……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筷子,動作全部定住一般,只是目光溫柔的在看。
“七月……你知道的,現在的我,只有你……”
被穆堯看的莫名心亂,七月一噘嘴,歪了歪頭:“以前呢?認識我以前……你也一直是一個人不成?”
穆堯便微笑起來……
認識七月之前,他只是一個人,一把劍,獨行江湖。
從師父死以后開始,他便離開了那深山……不愿回去。
他害怕那種一個人的恐懼,他不喜歡整個山只有他一個人,整個大房子里只有他一個人……他不想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他……穆堯,命犯孤星……堯煞在世。
于是,穆堯告訴七月……他,原就是個孤兒,是他的師父從小收養了他,教他武術,教他做人……
可惜,他師父五年前死了,他便離開了深山里的‘家’,一個人出來。因為功夫不錯,他什么活都會做……給富商當過保鏢;酒樓做過雜工和小二;賭場做過打手;農忙時還給地主做過收工;碼頭運過貨……甚至還在一山頭的土匪窩里呆過一段時間。算起來,穆堯告訴七月,他做的最多的,就是與功夫有關的……因為他功夫好,劍術練的最勤,加上力氣大。
“任何地方,我都呆不長久……不知為什么,我找不到愿意定下根的感覺。七月……直到遇見你……”
隔著桌子,穆堯看著七月,說到這里時,唇角飛揚:“我中了壞人的陷阱,要不是遇見你,為你所救……現在的穆堯,已經是具尸體……七月,你說,我為何對你好?”
七月臉一紅,嘿嘿一笑,有些尷尬。
其實,后面的事她慢慢都想起來了,只是模糊的很,而且……對于她的世界,她的時代,酒后胡說什么的,從不會有人在意。所以,對于穆堯的直筋直腸,七月無言以對。
這個世界的人,很容易對一件事來了勁兒,就扭不轉頭了,縱使會撞死,也不轉向。
對此,七月表示無能為力。
她做不到勸說穆堯不用太當回事……她只是醉了酒,胡說八道的,事實上的她并沒有那么可憐,或是受到打擊便站不起來。畢竟,在她的世界里,女人是很強悍的一種動物,而非這個世界里的女人,幾乎全部是呆在家里的弱勢群體。
可惜,七月明白,說了也白說……加上七月有不得不利用穆堯的地方,便睜只眼閉只眼的跳過。
喜歡極了七月紅紅的臉,穆堯一笑,伸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去七月碗里:“你懂了就好,這里,以后就是我們的家了。我,穆堯,以后就是你七月最親的親人。”
七月趕緊點頭,埋了臉的去吃飯……
“下午我就要上工了。晚上才會回來,你晚上餓了就把飯菜熱熱先吃,不要等我。”看著七月埋了頭的吃飯,穆堯憐愛之極的輕喃。
七月一邊吃,一邊傻傻的點了點頭。
穆堯走后,七月把整個家都整理了一番,下午天還亮著的時候,七月還抽空上街把家里差的東西補了個全。
天黑了,因為中午吃的飽,七月決定等穆堯回來了再一起吃飯。
坐在穆堯房間里,折著自己給穆堯買的新衣服,七月突然靜下來,發起呆……
為何心在一瞬間沉淀了?就好像,她突然不是夏七月了……而
是這個世界里的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女人?
居然如此喜愛這里的一切……喜愛這租來的房子;喜愛這條街;喜愛院子里的舊桌子……穆堯中午回來時便順手尋方便的將一些雜物放在了上面;喜愛這個世界里的……所有的東西……
喜愛……
穆堯。
一噘嘴,七月突然回神,甩了甩頭,嘖的一聲,懊惱。
七月,千萬不要犯傻……這個世界于她而言,是不存在的……不要妄想,千萬……不要妄想。
不要……陷進來……
沒多久,穆堯回來了。
知道七月在等自己一起吃晚飯,穆堯馬上沖向廚房,去給七月熱飯菜。
穆堯告訴七月,鏢局其實管飯的,中飯和晚飯都可以在局里吃。
七月哦了一聲,算是知道了。
因為穆堯在局里吃過了飯,他沒再吃,只是坐在七月對面,看著七月吃……
七月默默的吃著飯,不想說話。
越對穆堯有感覺,七月越覺著虛假——給老頭兒帶的酒,她是親眼看著老頭兒一邊喝,酒和酒壇子一邊慢慢消失的……
既然不可能和穆堯,和這個世界有任何真正的關聯,最終都差只是平行線的錯交……那么,她的目的,便只能是那最后的結果——找到能看懂易心經的人,帶上那人和易心經一起,去找海上仙,然后換得這世界她唯一能帶回去的東西。
OVER。
不能多想。
不可妄想。
吸了口氣,七月抬頭,望向穆堯:“如果今天晚上我沒走成,明天中午你就還會看見我在家里……但如果今天晚上我走了,明天早先你回來,沒看見我,不要緊張,我只是回家了。過些時,我就會回來。”
穆堯一驚,愣了一下。
其實,他一直不懂七月說的一些話……可他一直沒問過她。
血紅香的毒那么厲害……傳聞這世間幾乎無解,七月卻將他救活。這是多么奇跡的事情……可他依舊沒有問過七月,怎么做到的。
他一直認定,七月有她自己的神秘,當她想說時,她自然就會告訴他……當她不想說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先問。
七月的神秘對他來說,是必須尊重的。
現在,聽著七月說著她要走……穆堯沒來由的心痛。
“銀子還有多少……路上夠不夠用?”
七月一笑,搖了搖頭:“你不用擔心我,銀袋我會放在我床頭柜上面的抽屜里,你要用就直接拿,但一定要保證里面隨時留些散銀,以防我隨時回來了,可能要用到。”
穆堯苦笑一聲,滿面痛苦:“以后賺的銀子,我會全部放去那里……”
七月一愣,呆了呆,因為穆堯臉上的表情,而莫名難受。
“七月……你沒說,你這么急著要離開……”穆堯皺了眉心,盡顯不舍。
七月聳聳肩,很是無奈:“我,我這樣呆在家里也沒事做啊!你們這里的女人怎么都必須呆在家里呢?在我們那里,女人也可以出去工作的,而且……我們那里男女平等,和你們這里,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穆堯愣了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
七月看著穆堯,干笑一聲:“反正……反正……哎呀!反正你不要擔心我就是了啦!我很厲害的,我能自己照顧好自己的,你信我就是了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