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庸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文藝感到有些尷尬,不過這也確實是他的心里話,因為是真心話,所以邵庸的語氣聽起來有九成真實感,令鐘璃佇立原地,久久不語。
隨后,邵庸又說了兩句不相干的話,鐘璃卻仿佛沒聽見般,依然表情呆滯,最后才踉蹌離去。
邵庸嘆了口氣,其實不管是什么時候的鐘璃,他都沒有理由討厭。
不過為了刺激對方,這也是沒辦法。
而他們二人在院中的對話,則很快就傳到了長孫軒逸的耳中。
長孫軒逸正倚著軟榻的靠背,瞇著眼睛聽秦管事事無巨細的匯報,等他說完了,長孫軒逸才緩緩睜開眼睛,笑了笑:“做得好?!?
秦管事一臉諂媚道:“王爺果真算無遺策……這樣一來,那兩人之間的嫌隙,只怕鐘璃公子恢復記憶了都未必能化解呢!”
“與本王作對,自然要先掂量掂量,他不自量力,也莫怪我讓鐘璃去利用他……”長孫軒逸愜意地笑著,外頭便有人通報,說是鐘璃公子來了。
“來得倒快。”長孫軒逸失笑了下,隨即眼里又多了抹得意。
秦管事見狀,忙道:“那屬下便先回避了?!?
“嗯,你下去吧?!?
秦管事離開后,鐘璃便走了進來。
且不說鐘璃與長孫軒逸又談了什么,單說邵庸,他正努力地在思考自強之路。
就是他先前的打算那般,他要做一種讓長孫軒逸生不如死的藥!
為了這個目標,他絞盡腦汁地想了許久,推敲了好幾遍,如今又有保命的手段在手,褚凌云就在附近隨時接應自己,若是不做點什么就走,也實在太對不起邵庸背過的那本毒冊了。
嘿,雖然他之前沒想到風少悅會直接去寺廟里擄人,但他當時也做了一手準備,那就是——將毒冊完完整整地背下來后,把毒冊給燒了。
所以風少悅這才沒有從他身上搜到毒冊。
那本毒冊寫了上百種毒藥的配方,而邵庸后來自己又根據配方改進了幾十種,如今他對藥理的理解比剛穿越時要好了不少,關鍵時刻總該發揮作用了!
接下來的幾日,邵庸三天兩頭地就不舒服,有時候是身子發熱,有時候則是虛寒過甚,有時候渾身疼痛。
大夫過來瞧了幾次,都只說是內傷引起的,開了幾副不同的藥給他,但無一例外,都要趁熱喝了才有效。
由于小院離廚房實在是太遠了,所以兩名家丁只能將小爐子搬到小院里來,就在院子里煎藥。
至于那些藥渣,也就地埋在樹下,當做肥料。
而邵庸,則每天入夜后,偷偷溜出門,扒開樹下的那層土,將藥渣挖出來。
那堆藥渣里,有幾味藥是他用得到的。
如此過了快有半個月,邵庸終于在兩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中解脫出來了,因為他的藥已經全部收集好了。
盡管他只能用藥渣,里面的藥性已經散了不少,但有總比沒有好,邵庸也將藥性殘留多少的因素考慮進去了。
一月之期快到了,哪怕鐘璃無法恢復記憶,他也不會讓長孫軒逸太舒坦了。
說起長孫軒逸,他最近倒沒有再讓鐘璃找自己的麻煩了,或許是他三天兩頭地生病,闔府上下都以為他那次被鐘璃打成了個病秧子,估計長孫軒逸也不再拿他當回事了。
甚至還讓大夫幫他看診,也不知道長孫軒逸是太不把邵庸放在眼里,還是故意留他一命看鐘璃為他賣命的蠢樣,或是他另有別的打算?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長孫軒逸即使想要他的命,也不會光明正大地來害他,否則哪里會頻繁地幫他請大夫?
邵庸想不出來,索性也不去想,總歸結果是他樂意見到的。
只要能留下來,他就總會有機會見到長孫軒逸,總會有機會對他下藥的。
這個機會并沒有讓邵庸等太久。
這次來的人還是秦管事,鐘璃不在,他沒必要奉承邵庸,直接而簡單地丟下一包袱的衣物,對邵庸道:“拾掇拾掇,明兒咱們要隨王爺去狩獵。”
“狩獵?”邵庸瞪大了眼睛:“長孫軒逸去狩獵,干我什么事?”
“王爺的命令你也敢質疑?”秦管事冷哼一聲,扭身就走掉了。
這位管事,你怎么突然傲嬌了?
邵庸頂著一頭黑線,翻了翻那個包袱,里面有三四套衣服,都是普普通通的儒衫,料子也極是普通,估算了下,這個包袱加起來頂多就不到五百文錢。
差不多軟妹幣一百五吧,長孫軒逸也真夠摳門的。
所以要堅決反對這樣的人當皇帝,看看人家長孫軒遠,光是請個多年未見的兒時玩伴吃個飯就點了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十分慷慨,跟著他才有肉吃?。?
邵庸想了想,趁著夜色正濃,收拾好包袱后就吹起了褚凌云給他的那個短笛。
嗚嗚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
邵庸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把曲子吹奏完整,一首再簡單不過的曲子,被他吹得磕磕巴巴的。
曲子吹完,他就坐在院子里等褚凌云。
可是一刻鐘過去了,兩刻鐘過去了,三刻鐘過去……
他皺著眉暗忖:難道褚凌云睡得太沉了?
邵庸拿起短笛,又吹了一次。
還是沒有人來。
直到第三次,曲子才吹了一半,隔壁耳房里的家丁甲捂著耳朵跑出來了:“哎喲公子啊!您快別吹了!簡直能要了人命啊!”
邵庸:“……”
家丁甲滿眼通紅地與他對視,眼里全是控訴。
“真的有這么難聽么……”邵庸略有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然后道:“我保證不吹了,你快回去睡覺吧!”
家丁甲猶豫地看向了邵庸。
“真的,我跟你保證!”邵庸無比真誠道。
家丁甲最后還是點了點頭,這位祖宗三天兩頭的病,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給病壞了,下次白大夫來的時候讓他順便看看公子的腦子吧。
打了個呵欠,家丁甲終于睡眼惺忪地回去了。
邵庸松了口氣。
隨即而來的卻是煩惱,也不知道褚凌云聽見了沒有,該不會褚凌云之前是在涮自己的吧?
他又等了一刻鐘,大晚上的差點真的著涼了,打了個噴嚏后,終于見到施施然飄落在院中的褚凌云。
“你怎么這么晚才來!”邵庸連忙站起道:“聽見我的笛聲了?”
褚凌云臉色略僵硬,然后點了點頭:“聽見了。”
“你聽見了怎么不早點過來!我等了你快一個晚上了!”邵庸不滿道。
“太難聽?!瘪伊柙浦锌显u價道。
“……”邵庸恨恨地瞪了一眼手中的短笛,然后將它塞回袖子里。
褚凌云道:“找我何事?”
“長孫軒逸要去狩獵,他還特地讓秦管事通知我,說要帶我一起去?!鄙塾乖具€沉浸在自己沒有音樂細胞的悲哀上,不過褚凌云的問話提醒了他,所以也沒有再糾結這些旁枝末節,“你覺得,他這是什么意思?”
褚凌云想了想,道:“帶上你,總會有用。你仔細想想,你身上有什么東西是他想要的?”
“那本毒冊?”邵庸想了半天,只能猜到這個,“可是不對啊……宮廷秘藥有那么多,樣樣都不輸于毒冊上的毒藥,他何必為此拐彎抹角呢?”
褚凌云:“除了毒冊呢?”
邵庸思考了許久,才終于面色凝重地抬起頭:“藏寶圖。”
褚凌云也皺了皺眉:“鐘璃父親的遺物?”
“嗯?!鄙塾沟溃骸扮娏浟?,現在唯一可能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就只剩下我了。”
褚凌云:“你還是跟我走吧,反正一月之期也快到了?!?
“我……”我還不想走啊,那個藥已經配好了,就等長孫軒逸自投羅網了??!
褚凌云:“此去狩獵,必定步步危機,縱然我暗中護著你,也未必能將你護得周全,皇家獵場向來守衛森嚴?!?
邵庸:“他應該不會在狩獵的時候趁機對我下殺手吧……我手上還有他想要的秘密……”
褚凌云搖了搖頭道:“屈打成招,嚴刑逼供,你定然挨不住。”
邵庸:“……”別把話說得這么死啊。
“真的不愿跟我走?”
“至少……讓我去看一下吧……”邵庸道:“起碼也要知道他到底在賣什么關子。”
褚凌云嘆氣道:“若非鐘璃交代了我不可傷你,我真想把你打暈了帶走?!?
邵庸:“喂!”
“連少悅都已經離開了王府,你為何還在這里?”褚凌云不解道:“鐘璃對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
邵庸認真地點了點頭:“行俠仗義對你而言有多重要,鐘璃對我就有多重要?!?
“罷了,隨你?!瘪伊柙颇抗獾瓛呦蚝诎抵械亩?,身影迅速閃了過去,將藏在暗中的家丁甲揪了出來,還不等對方叫喚就直接拍暈了,手法非常干脆利落。
褚凌云把家丁甲拎小雞似的拎在手上,對邵庸道:“我將此人帶走了,他見到了一些不該見到的事。”
邵庸緊張道:“他都聽到了?”
“聽到倒沒有,但他看到了我的臉。”褚凌云淡淡道。
“你……你要殺他?”邵庸皺了皺眉。
褚凌云斜視他一眼:“你不是有能讓人失憶的迷藥么?”
作者有話要說:真是悲催,嚴打好可怕QAQ!
后臺根本看不到回復和留言,想回復留言也回復不上!
而且今天(應該是昨天)還是我生日!
麻蛋生日在趕工作!要不要這么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