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桌上的那堆甜食全都被邵庸掃進肚子里的時候,外面的太陽已經(jīng)西偏了。邵庸打了個飽嗝,又明顯有些困倦的神‘色’,癱在椅子上懶懶地不愿動彈。
吃飽就想睡,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變成豬了……
石惟瀟踏進院子里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個場面。鐘璃的那個小廝大喇喇地坐在湘妃竹制的椅子上,‘挺’著個小肚皮,嘴角還沾了些碎屑,他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堆空了的碗碟,粗略估計不下十種吃食……
雖然石惟瀟知道這個小廝有些好吃懶做,但這么能吃甜食的,他還是頭一回看見。
邵庸打了個呵欠,眼里水汪汪的,無意識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到了石惟瀟朝他走了過來。
邵庸:“?”
石惟瀟尷尬地把桌上的那些碗碟掃到一邊,又將手中的食盒放了上去。
邵庸:“??”
石惟瀟勉強笑了笑道:“看來真是不巧,被人捷足先登了。”
邵庸睜大了眼睛:“這些……也都是給我的?”
“除了你,恐怕這座山莊再也找不到這么喜歡吃糕點的人了。”石惟瀟見邵庸已經(jīng)撐飽了,索‘性’就不打開那個食盒用點心去‘誘’‘惑’邵庸,而是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臉上換成了‘迷’人的笑容:“需不需要我?guī)湍氵\功消消食?”
邵庸驚坐起來:“你對我這么好干嘛?想收買我?”
石惟瀟大方地點了點頭,語氣中儼然有了些武林未來的掌權(quán)者禮賢下士的氣質(zhì),讓人覺得他溫和,卻并不軟弱:“你是鐘璃重視的人,討好你,自然不是一件壞事。我還從未見過主人家對小廝能縱容到這種程度的……”
說著,石惟瀟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桌上那些碗碟,莞爾一笑。
“與其來討好我,你不如多‘花’點心思在鐘璃身上……”邵庸又打了個呵欠,感覺自己腦子鈍鈍的,仿佛腦細胞全都跑到胃里去了,連思考都變得遲鈍了。但在大事上,邵庸的立場還是不會變,哪怕石惟瀟也過來拉攏他,他仍然秉持著“東西吃了,但事情我辦不了”的原則,完全不存在拿人手短的良知。
“你到底是什么人?”石惟瀟的目光突然危險了起來,緊緊地盯著邵庸。
邵庸覺得自己忽然被一陣強烈的殺意給籠罩著,一股涼意不由自主地從背脊涌了上來,手腳驟然間變得僵硬且冰涼,就算不去看,邵庸也知道自己此刻皮膚上全是‘雞’皮疙瘩——被嚇的。
“什……么……?”邵庸眼中有些懼意地看向了石惟瀟,喉結(jié)上下一動。
石惟瀟溫和的神‘色’一斂,瞇起眼睛,慢慢道:“你與鐘璃是什么關(guān)系?普通的小廝,不可能得鐘璃如此照拂,方才我試探的話,你也沒有反駁……”
石惟瀟眼中的殺意不似作假,登時就把邵庸的睡意給嚇掉了大半。
邵庸后背冷汗直冒,手指也有些發(fā)顫,為了不讓石惟瀟看出他在害怕,故意捏緊了雙拳,臉上盡量學(xué)著鐘璃的面癱臉平靜道:“我家公子一大早就與風(fēng)少悅公子出去泛舟了。”
石惟瀟:“嗯?”
答非所問,石惟瀟愣了一下,邵庸硬著頭皮繼續(xù)道:“其實中秋節(jié)那天晚上,風(fēng)公子就來過戌園,當(dāng)時他將我錯認成了我家公子,企圖對我……嗯那個……吐‘艷’啦這么羞羞的事情不能說出來啦!”邵庸把臉埋在手心里,流出一條小小的縫隙去觀察石惟瀟的反應(yīng)。
石惟瀟又愣了愣,定睛再看,面前的小廝耳根微紅,臉全被手給擋住了,想來應(yīng)該是羞憤異常。按照石惟瀟溫和的‘性’子,定然要去安慰對方一番,然而石惟瀟卻皺了皺眉,安慰人的心思全都因為邵庸的話給忘在腦后。
風(fēng)少悅一到明秀山莊就先去找鐘璃,這其中定是有什么貓膩。
這件事,風(fēng)少悅從未和石惟瀟提到過,兩人單獨見面之時,也沒有說多少關(guān)于鐘璃個人之事,多半還是在討論如何能更有把握地得到武林盟主的寶座……
如果風(fēng)少悅的打算和石惟瀟一樣,是用情愛來讓鐘璃更加死心塌地被他們利用的話……
風(fēng)少悅為何要這么做,為何有此打算卻并不與盟友商量,又為何……
石惟瀟這樣的野心家從來不缺乏想象力和懷疑別人的本事,要是連基本的懷疑‘精’神都沒有,他也不可能在爾虞我詐中存活到現(xiàn)在了。
所以,當(dāng)邵庸把稍微做了一些修改的事實告知石惟瀟,以石惟瀟的心機,一定會在他心里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這時候,只要再適當(dāng)?shù)貪矟菜屇欠N子快點生根發(fā)芽,日后定會長成足以挑撥石惟瀟風(fēng)少悅二人關(guān)系的大樹。
邵庸慢吞吞地把小臉‘露’出來,臉上還有點紅暈,眼里有些濕潤,看上去好不可憐。他抿了抿‘唇’,悄聲道:“那個……石公子能不能不要將這件事告訴我家公子?公子說了,風(fēng)公子是我們?nèi)遣黄鸬模屛也灰腿魏稳颂崞鸫耸拢浴?
“我知道了。”石惟瀟很快便恢復(fù)了心情,看向邵庸的時候眼里已經(jīng)有了些許憐意:“日后你還想吃什么糕點,盡管跟我提罷。”
“誒?”
“少悅這人確實有些不修邊幅,除了沒有節(jié)制這一點,其實他也不是什么壞人……”石惟瀟拍了拍邵庸的肩膀道。
邵庸眨了眨眼,過了半天才體會到石惟瀟那種既有些同情,又有些不忍的眼神和語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敢情石惟瀟以為風(fēng)少悅把自己給啪啪啪了?!
不過,能過了石惟瀟這關(guān),不讓石惟瀟疑心鐘璃和自己,邵庸就當(dāng)做是犧牲了一回‘色’相了。石惟瀟對待邵庸的模式從嚴刑‘逼’供變成了和藹可親,尤其是溫柔得能膩死人的笑容,讓邵庸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雞’皮疙瘩又冒了出來,最后等到他再三確定自己的身體不需要大夫來診治,并且也不怨恨風(fēng)少悅的時候,石惟瀟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石惟瀟絕壁是在給風(fēng)少悅拉仇恨啊!
哪怕事情的真相貌似是風(fēng)少悅更可憐一些,被石惟瀟這么軟硬兼施明里暗里地暗示,邵庸對這個路人都有些黑了。
剛剛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石惟瀟就立刻給風(fēng)少悅‘弄’回一些仇恨值回來,這兩個人果然是一丘之貉!
邵庸不禁想到,石惟瀟和風(fēng)少悅這樣明里勾肩搭背暗地互相拆臺的聯(lián)盟到底能堅持多久,說不定鐘璃只需輕輕撬動,就能讓他們倆分崩離析了。
搖搖頭,邵庸決定不再去想這兩人的事情,他打開石惟瀟送來的那個食盒,感覺剛剛和石惟瀟聊天時消耗了不少體力,這會兒聞到香味又似乎有點餓了……
打住!
邵庸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不能再吃下去了!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變胖啦!他現(xiàn)在每天睡覺都會被鐘璃嘲笑他身上沒有一塊肌‘肉’,平坦的肚子還隱隱有變成小肚腩的跡象!
邵庸一臉痛苦狀地提醒著自己。
“你確定你是個人?”鐘璃戳了戳邵庸吃得鼓鼓的小肚子:“我真的不是在養(yǎng)一頭豬?”
“你夠了喂!”邵庸炸‘毛’道。
“吃了一天糕點都不覺得膩嗎?”鐘璃瞥了眼桌上空了的兩個食盒,還有一堆的碗碟,嘴角‘抽’了‘抽’:“真能吃。”
“我是拿咸茶送的糕點……”邵庸砸吧了下嘴:“誰讓這里的廚子做的甜食好吃啊,我保證等我把所有的糕點都嘗過一遍以后一定不會這么瘋狂了……”
強迫癥是病,得治。
鐘璃不吝打擊邵庸道:“我覺得,就算你把所有種類的糕點都嘗過了,也不會就此收斂的。”
“我……”
“不用解釋了,事實勝于雄辯。”鐘璃指了指那兩個被邵庸掃空了的食盒:“糕點都能當(dāng)飯吃,你這‘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邵庸低頭道:“……對不起。”
“這也不是什么惡習(xí),不改也沒關(guān)系。”鐘璃道:“況且,軟軟的,抱著還‘挺’舒服的。”
邵庸:“!”
鐘璃的手又在邵庸的肚子上‘揉’了‘揉’,對手感頗為滿意:“明日帶你去看擂臺比武,豬兒。”
邵庸一巴掌拍開了鐘璃的手:“誰是豬啊!?”
一縷陽光從窗棱漏了進來,邵庸‘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呵欠,在溫暖處蹭了蹭,然后慢慢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綢緞的褻衣,還有褻衣之下若隱若現(xiàn)的皮膚,褐‘色’的小豆離邵庸的臉十分靠近。
邵庸僵硬地挪了挪腦袋,往上看了一眼,是呼吸平緩顯然還在睡夢中的鐘璃。
他又低頭一看,自己幾乎嵌進了鐘璃懷里,身上蓋著的還是鐘璃的被子,自己那張被子則不知被自己踢到什么地方去了……
邵庸想起他昨夜睡覺之前確定是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個蠶蛹,堅決不想在起‘床’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又抱著鐘璃不放。
可是,理想很豐滿,現(xiàn)世很骨感……
邵庸還枕著鐘璃的手臂,他的腦袋動了動,鐘璃似有所覺:“唔……”
邵庸嚇得連忙不敢繼續(xù)動了。
鐘璃緊了緊手臂,忽然側(cè)過身,另一手繞過邵庸的腰,像抱著被子一般,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了一起。
鐘璃胯|下某個硬硬的物事還在邵庸的小腹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