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庸進了他和鐘璃住的那個小院,剛抬起眼,就看到一閃而過的青色身影:“???”
青衣人飛快地掠走了,邵庸才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從那人的身形和匆匆一瞥下看到的英俊得有點冰冷的容貌……那不就是鐘璃么?
鐘璃為什么見了自己就要跑?
邵庸皺著眉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想起,他們現在吵架了,正處于相見不如不見的冷戰狀態中。
那個方向,不像是去擂臺比武的演武場。
邵庸想起昨夜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一覺醒來還記得清清楚楚,濃郁的血腥味和冷淡殘酷的鐘璃始終在他腦中揮之不去,昨天晚上睡下以后也是渾渾噩噩的,睡得并不好。
他一方面不希望鐘璃走上一條雙手沾滿血腥,內心也不會感到快樂的復仇之路,另一方面又因鐘璃對自己的那種態度而感到受傷,平時他雖然對什么都事情都滿不在乎大大咧咧的樣子,但實際上邵庸也有敏感脆弱的時候。
即使他很快能用旁的事情排解掉傷痛,不過鐘璃說的話,還是被他記在了心上。
說了那幾句,其實還不是表達了一個意思——鐘璃實際上并不需要他。
邵庸無奈地撓了撓的頭,鼻子有點酸酸的。
他沒跟上去,而是轉了一圈后又走向了演武場,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今天那里應該會上演一場鐘璃親手導演的好戲。
然而在來到演武場后,邵庸瞪著眼睛,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
坐在各大門派既定席位前的那個和風少悅相談甚歡的白衣少俠,無論怎么看都是石惟瀟??!
他不是被鐘璃整得很慘,武功都快廢了嗎?
邵庸還以為以鐘璃的仇恨,他把石惟瀟殺了都有可能的,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演武場,臉色神態都正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呢?
啊啊啊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邵庸差點把頭發給抓亂了,心癢難耐得恨不得把鐘璃抓過來好生問一問。可惜他在擂臺附近找了好幾遍,都不見鐘璃的人影。
……或許,那邊的石惟瀟實則是鐘璃易容的?
且不說風少悅對鐘璃與石惟瀟的熟悉,單就鐘璃會不會易容術這點,邵庸也很明白地記得他是不會的,至少在自己給鐘璃的設定中不曾出現過易容術。
更何況,風少悅和石惟瀟那么熟,怎么可能認不出那個到底是不是易容過的呢?
就在此時,對面的那兩名被邵庸盯著的男子同時回過頭,風少悅微微蹙了下眉,而石惟瀟則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如平時那種溫和卻帶了點疏離感的氣質。
邵庸心中疑惑更甚,沒經過改良的魂牽夢縈并沒有那種能夠讓人遺忘前一天所發生的事情的本事,頂多是種高級迷藥而已,他昨夜正與鐘璃賭氣并未給鐘璃,那一小罐藥他隨時都帶在身邊,鐘璃也不可能拿得到手。
若此人真的是石惟瀟的話,鐘璃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讓他現在看起來跟平時沒有任何分別的呢?
若此人并非石惟瀟,又是誰易容的?
疑團一個接一個,邵庸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容量不夠用了。
“怎么只有你一個人?”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邵庸的肩膀道:“鐘璃公子呢?”
邵庸一頭黑線:“真是巧啊……衛公子?!?
衛白笑起來像一個老好人,就是那種只要這個人一笑,就會給人一種經常受欺負但是總是微笑著面對生活的感覺,即使心里對這個人有氣,也氣不起來。
“是啊,又見面了?!毙l白道。
“我好像不記得見過你下場比試……難不成你也在等今天?”邵庸道:“據說昨天雖然下了雨,擂臺卻并沒有延期?!?
衛白笑著搖搖頭道:“我知道自己的武功算不上好,就不丟這個人了。倒是今天的比試令人期待得很,必定會有很多高手出來,說不定還能從旁學到一些東西。”
說著,衛白臉上有幾分羞澀,又流露出充滿求知欲的目光。
真是個三觀正直積極向上的好青年!
邵庸對衛白簡直是越看越滿意。
像衛白的身世和性子,頂天了也只是個能多露幾面的路人甲,現在的作者都喜歡寫苦大仇深重度中二病的主角,或者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金手指不忍直視的主角。
如此平凡可愛的路人甲永遠都是作為襯托主角光環的存在,要么被主角搶了未婚妻還要心甘情愿地祝福他們,要么就是被主角收為炮灰小弟為主角肝腦涂地……
就比方說衛白,如果是在以前,邵庸會將他的身份簡潔明了地定位成“男N號的炮灰女友的哥哥”,不過現在嘛……
邵庸:“嘿嘿嘿……”
衛白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卻仍微笑著說:“邵庸小哥……我的臉上有什么不對勁的么,可是沒收拾妥當,你怎么……怎么一直盯著我瞧?”
邵庸笑得更明顯了:“沒什么啊,我覺得你人挺好的?!?
衛白哭笑不得道:“很多人都這么說過?!钡珱]有一個人是用這種丈母娘看女婿般的詭異表情說的。
邵庸道:“你和我家的鐘璃性格簡直是截然相反的,他不像你這么直白,總是把事情藏在心里。若是你,定能幫他改善這點。”
衛白好奇道:“我雖然見過鐘璃公子幾面,卻從未和他說過話,但聽石兄曾言,鐘璃公子性格溫和平淡,最是淡泊名利無世無爭的人物。這般人物,我想應該多半都是心懷寬大之人,不是你說得那樣?!?
邵庸心里鄙視了石惟瀟好幾回,才笑著對衛白道:“他們那是君子之交,當然看不出來啦,我和鐘璃是朝夕相處,見的比他要多……”
衛白哈哈一笑:“聽你直呼鐘璃公子的名諱,我卻也覺得若不是胸襟寬廣,你家主人怎么能容得下你這般調皮?”
總之說了這么多,衛白還是不相信邵庸的話就是了,不過他也表示出了想與鐘璃深交的意愿,邵庸對于他們這次的談話還算滿意。
以后多讓鐘璃和衛白接觸接觸,讓鐘璃多學學衛白這種待人謙和的性格,畢竟鐘璃是他在這個世界中最在乎的人,不可能因為賭氣就不管不理了。
即使鐘璃很嫌棄自己,自己的力量也比較薄弱,但邵庸還是覺得他有必要讓鐘璃找到自己的幸福,不能一直都沉浸在復仇中。
見邵庸眼睛滴溜溜直轉,左顧右盼地又想去什么地方,衛白不由道:“邵小哥?你要去哪里?下一場青江派的人就要上來了,你方才不是說想看于信卓少俠的武功么……”
邵庸回頭道:“我去找點花生瓜子什么的,還有豆腐腦和龜苓膏!來看好戲怎么能不帶零食呢,我真傻……”
衛白無奈地笑了笑,本想跟上去,眼睛卻粘在場上,看著于信卓風姿瀟灑地上了擂臺,和所有的武癡一樣,都看呆了。
等衛白回過神時,邵庸早就溜走了。
邵庸找了半天都沒有在演武場上找到鐘璃,而且武林大會還進展得很順利,心里早就亂得七上八下了,哪有那么多工夫陪衛白聊天。
他對鐘璃的計劃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實際上鐘璃和魔教之人到底在策劃什么,他心里一點底子都沒有。
拖得越久,對鐘璃就越是不利。
鐘璃從不曾做沒把握的事情,他既是信誓旦旦地說過不會放過石惟瀟他們,那么他就必定有一個完整的計劃。
如今什么事都沒有發生,是不是說明鐘璃的計劃失敗了?或者是沒有機會實施計劃?
況且鐘璃一上午都沒有出現過,只在小院里露了那么一下臉,也沒有和邵庸說過一句話,真是急死人了。
再這么等下去,邵庸覺得自己遲早要被好奇心給害死。
走到半途,邵庸皺了皺眉。
直覺告訴邵庸,周圍的氛圍有點不對勁。
他走一步回頭看三眼,回戌園的路上沒什么人,丫鬟家丁也都去湊武林大會的熱鬧去了,石板路上冷冷清清,道路兩旁栽種著時令花卉,看起來與往常無異。
邵庸走進戌園,腳步頓了頓,又轉去了鐘璃早晨消失的那個方向,想去看看那邊到底有什么。
就在邵庸走到院子后的那片竹林時,背后忽然有所感應,邵庸下意識地就往旁邊一躲,身旁一陣風刮過,而前面不遠處的一棵竹子則被風割裂成兩段,嘩啦一聲倒了下來。
邵庸:“!”
他快速回過頭,身后正站著一個人。
逆著陽光的男子一步步朝邵庸走了過來,臉上絲毫沒有被人發現的局促感,仿佛剛才那幾乎能要了邵庸小命的一掌不是他干的一般,笑容滿面道:“終于有機會單獨見你一面了,邵庸?!?
“你……”邵庸心中危機感驟升,慢慢往后退道:“風少悅,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風少悅的聲音圓滑中帶著一絲怒意:“把我的情報交出來,我知道鐘璃給了你,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
邵庸腦子里的疑惑更多了,也顧不得風少悅的逼迫,問道:“你知道?你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事嗎?你覺得石惟瀟是不是——”
“不是你問我,現在是我問你!”風少悅不悅地打斷了邵庸的話,沒什么耐心道:“我可不是鐘璃或者石惟瀟,不會憐香惜玉的?!?
邵庸見風少悅提到石惟瀟也沒有任何異樣之處,只是單純來找回自己的東西,邵庸總算是放下了心,繼而苦笑著說:“鐘璃給我的那份情報是假的,他并不信任我,你來找我也沒用。”
風少悅眉頭皺了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別想蒙騙我,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說著,風少悅從袖中取出一塊黑布,蒙住了自己口鼻:“這樣一來,你的迷藥也沒什么用了!”話音剛落,風少悅便如同一陣風般掠至邵庸的身邊,抓住了他的手腕抬了起來:“就算有迷藥……”
然而他定睛一看,卻用遲疑的眼神看了下邵庸。
邵庸聳了聳肩道:“你自己看吧,這份情報,只是封面一樣,內容全都換了。鐘璃讓我貼身帶著,其實也只是為了混淆你的視聽罷了?!?
風少悅看了邵庸一眼,取過那份“情報”,抖開。
過了許久,風少悅才意外地看了邵庸一眼:“你沒有說謊,脈搏平穩,不急不躁。而這份情報,當中的內容確實被人換了?!?
邵庸道:“那你可以放了我么,我就是個炮灰罷了。”
“炮灰是什么?”
“就是兩軍交戰的時候被人趕在最前線的那群可憐人?!鄙塾拐A苏Q劬Φ溃骸帮L公子如此風流人物,不會濫殺無辜的,對不對?我不會把此事告訴鐘璃的,你放了我吧。”
風少悅笑笑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就憑……”邵庸苦惱地想了想,隨后揚起了手,做撒粉狀。
風少悅本能地往旁邊側讓一步。
邵庸順勢扯下了風少悅的擋臉步,飛快地將另一只手上藏著的粉末拋出,照著風少悅的臉上撒。
此時青天白日,戶外光線更好,兩人的距離也近,風向也合適。
苦逼的風少悅再度中招。
倒下前,風少悅還狠狠地瞪了邵庸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這文明天就要V了,V后三更大約會有一萬字,感謝大家一路陪著我拖拖拉拉到現在,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吧……還有十一二萬字大概就完結了,比一根雪糕還便宜,我爭取在今年底讓這兩只結婚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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