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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最后一句話,很是耐人尋味。
不能誣陷皇后,也不讓貴妃受傷害,怎么聽著兩頭都舍不下,實(shí)際上兩頭都不想管呢?
“多謝皇上。”沈音苒動容的行了個禮。
“臣妾謝皇上隆恩。”萬芊芊也是謙卑溫婉。“臣妾也不相信這件事情是皇后娘娘主使,盼望著能早些查出真相。”
“嗯!”奉臨略微點(diǎn)頭,對嚴(yán)一凌道:“你隨朕來蒼穹殿。”
“是。”嚴(yán)一凌心煩著呢,她是恨皇后,但是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下,她不想冒險。并未萬貴妃這種計策她也不欣賞,什么時候不好謀劃,非要利用自己的孩子去扳倒敵人。
不是應(yīng)了那句老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可人家的孩子,是方言里鞋子的意思。她這用的,可是自己肚子里的親骨肉。
一路上,嚴(yán)一凌的臉色都不怎么好看,也不說話。
坐在御輦上,奉臨不時的觀察她的表情,總覺得她心事重重的。
到了蒼穹殿,他牽著她的手往后堂走。
蒼穹殿里昔日的芙蓉牡丹都換成了各色的菊花,繽紛奪目。風(fēng)動時,一陣陣清冷的幽香。
“說吧,你是怎么想的?”奉臨拉著她站在梧桐樹下。
“臣妾覺得繽桃的確有嫌疑,畢竟她是萬貴妃的身邊人,下毒也最容易得手,不易被發(fā)現(xiàn)。”嚴(yán)一凌只說了這一句,皇帝的臉色就已經(jīng)不耐煩了。
“怎么了?”她低眉問:“皇上不覺得是這樣?”
“真是被你氣死了!”奉臨皺眉看著她:“你怎么還在想這件事?來的路上,也在想這件事?”
“不然呢?”嚴(yán)一凌莫名其妙。
“誰愿意下毒誰就去下毒,誰愿意去算計誰就去算計。”奉臨長嘆一聲:“反正朕也是瞧出來了,這后宮里就不可能有風(fēng)平浪靜的一天。所以她們愛怎么斗就怎么斗,朕自己得清靜才是真清靜。”
先是楞了一下,嚴(yán)一凌一時沒回過味兒來。
“怎么又不高興了?”奉臨看她愣愣的樣子,不免奇怪。“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訴朕。”
“沒不高興。只是覺得皇上剛才的話太有道理了。”嚴(yán)一凌禁不住豎起大拇指。“皇上,您終于悟出道來了!”
奉臨捏了捏她的鼻尖:“朕之前問你的事情,想好了沒有?”
“什么?”嚴(yán)一凌有些不解。
“好哇你,朕的話竟然都沒放在心上。”奉臨從身后圈住她,雙手輕輕按在她的腹部:“什么時候再給朕生個孩子?”
“……”腦子里似乎沒有這段記憶,嚴(yán)一凌莫名其妙:“皇上記錯了吧?這話不知道是對哪位妃嬪說的。怎么好用在臣妾身上?”
“你真是越學(xué)越壞了!”奉臨皺眉,忽然低下頭含住了她的耳垂。
“皇上……”嚴(yán)一凌縮著身子開始掙扎。“別這樣!”
這都是什么事兒啊,后院皇后與貴妃開火了,這蒼穹殿,虧得皇上還有這樣的性質(zhì)。
“院子里呢,奴才看見了。”嚴(yán)一凌順勢推開他,身子一扭像一條魚一樣從他懷里溜出來。
“怕什么,朕就是要他們都看見。”奉臨饒有興致的去抓:“近來你是跟楚月學(xué)了些什么,怎么滑不溜手的?”
“什么都學(xué)。”嚴(yán)一凌躲在樹后面:“最要緊的是逃脫術(shù)。”
“……”奉臨不悅的說:“楚月那丫頭,朕該一早把她送回去才好。要不就趕緊把她嫁出去!哼哼,把朕的愛妃都教壞了!”
兩個人瘋了好一陣,最終是皇帝牢牢的抓住了她。
嚴(yán)一凌有些累,索性坐下了樹下。“皇上,你也坐下歇歇。”
不等奉臨說話,她一把將他拉倒在草地上。倒地的姿態(tài)很是不雅,大喇喇的完全看不出是個皇帝。
“你就這么作踐朕?”
“哪里有?”嚴(yán)一凌看著他又氣又好笑的樣子,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皇上,您不覺得您現(xiàn)在的樣子才是最真實(shí)的么?前頭的官員們看見的只是你威嚴(yán)睿智的一面,妃嬪們看見的,是您俊逸大氣的一面,臣妾看到的,卻是有血有肉的一面。”
奉臨索性歪倒在她身邊。頭枕著他的膝蓋平躺好:“那你覺得這樣的朕好不好?”
“自然是好。”嚴(yán)一凌想起剛見到他的時候,只會捏碎別人下頜的威嚴(yán)樣子,就覺得好笑。那個時候她不會料想到,有朝一日,皇帝會像個孩子一樣耍賴的躺在她身上。
心里還是惦記著那件事,嚴(yán)一凌問:“皇上怎么看皇后與貴妃之爭?”
“怎么又扯到這里來了?”奉臨本來不想說,可是看到她那么認(rèn)真又那么好奇的樣子,最終搖了搖頭。“你那么聰明,會看不透么?”
“啊?”嚴(yán)一凌裝糊涂:“臣妾哪里能看透。皇上也太過獎了。”
“不就是,皇后收買了萬貴妃身邊的繽桃,而萬貴妃利用繽桃的死朝皇后發(fā)難么!”奉臨一言擊中要害。“兩個人都有居心,八斤八兩,朕不拆穿,不過是不想后宮看笑話。最終傷及的是朕的顏面。”
嚴(yán)一凌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忽然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這么直白的皇帝。
“怎么了?”看得出她的臉色又變的不那么好了,奉臨奇怪。“難道不是這樣么?”
“臣妾怎么知道!”嚴(yán)一凌收斂了心思。“臣妾只知道萬貴妃有了身孕,皇上該好好關(guān)懷。可是皇后之前為了救奉翊,也是舍身跳下湖水。到底也是為了保住皇上的骨肉。”
奉臨看著她說的認(rèn)真,不由壞壞的笑了。“朕以為只有朕喜歡攪混水,沒想到你也是各打一棍。說來說去,兩個人都對,兩個人都有苦衷,那這件事的真相查出來有什么意思?”
“也是。”嚴(yán)一凌覺得索然無味。
“不對啊!”她又坐直了身子:“皇上方才不是下嚴(yán)旨,一定要追查到催情粉的由來么!還下了那么重的嚴(yán)旨,人死了,株連九族。”
“有什么辦法?”奉臨坐了起來,和她肩挨著肩。“朕要是不這么做,她們只會鬧得更兇。”
心里有個疑惑,從前關(guān)于女人之間的爭斗,皇上并沒有這么睿智,如此的洞若觀火。可這件事,似乎還沒有演變到最壞最兇的時候,皇上就已經(jīng)全盤掌控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難道有人向皇上告密?
帶著這個疑問,嚴(yán)一凌偏過頭去,耳朵貼在奉臨的肩上。“皇上,您該不會是躲在貴妃宮里偷聽了吧?”
“胡說!”奉臨眉頭一豎:“朕是那種人么?”
“不知道。”這個問
題,嚴(yán)一凌是很認(rèn)真回答的。
但對方似乎很不滿,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
“皇上,疼!”嚴(yán)一凌齜牙咧嘴。
“可憐的。”奉臨趕緊托起她的手,又是揉又是吹,還不時的安慰:“別怕,朕給你揉揉就不疼了。”
“裝的。”嚴(yán)一凌笑瞇瞇的說。
“你呀!”奉臨看她得意的樣子,也跟著笑了。
小侯子有心上前通傳,但看到這一幕,他邁不開腿。
身后的樺蕊輕輕搖了搖頭:“候公公還是別去打擾了。這些糕點(diǎn),您就先收著,等皇上想用了,再端過去請皇上和皇貴妃品嘗。”
“是。”小侯子輕微笑道:“那奴才送樺妃娘娘。”
“不用了。”樺蕊溫然的樣子,看不出一點(diǎn)酸楚。
實(shí)際上,她的心,疼的厲害。
為了救皇貴妃,她臥床休息了兩個多月。期間,皇上只是偶爾過去陪著。
而徐妃不過是被罰了銀子,被禁足三個月。
更可氣的是,她這一休養(yǎng),萬貴妃竟就有了身孕。
她的孩子沒有了,皇帝再不提起。就好像那個孩子從沒有來過一樣。
可沈涼悅卻好福氣的生下了小皇子,萬貴妃的出身,也就決定了她的恩寵。
小門小戶的女子,在宮里還有什么仰仗?
“娘娘,您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萱彩有些奇怪:“不是說皇上這會兒在蒼穹殿么?”
“嗯!”樺蕊收拾了臉色:“皇上是在,皇貴妃也在,我就不便打擾了。”
“哦!”萱彩點(diǎn)了下頭,因?yàn)橹俺粤颂潱桓以俸詠y語了。“娘娘咱們回宮吧。”
樺蕊點(diǎn)了下頭,又搖頭:“皇貴妃娘娘有孕,我還沒有好好去探望過。雖然送了賀禮,但是不親自去一趟,總是不好。”
“也是。”萱彩點(diǎn)頭:“那咱們現(xiàn)在就過去吧。”
樺蕊嗯了一聲,心想,如果剛才是萬貴妃看見那一幕,又會作何感想?她那里和皇后斗的火熱,皇上卻和寵妃草叢里親昵的火熱……
真是諷刺啊!“快走吧,時候也不早了。”樺蕊輕輕一笑,什么都沒在臉上。
“你拿的什么?”奉臨看見小侯子立在不遠(yuǎn)處,手上的托盤里五顏六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回皇上的話。”小侯子走到近前:“這是樺妃娘娘方才親自送來的糕點(diǎn),說請皇上和皇貴妃品嘗。”
“樺妃?”嚴(yán)一凌沒想到她的傷已經(jīng)好了。做糕點(diǎn)不過是提醒皇上,后宮里還有她這么個人。
“端過來。”奉臨正好有些餓:“嘗嘗看。”
自己拿了一塊,遞給她一塊。奉臨吃了一口,眉頭微微蹙起:“朕一直不明白,為什么你宮里的糕點(diǎn)特別好吃。就算旁人再怎么用心做,也無非是馬馬虎虎,比不了你和楚月的手藝。”
嚴(yán)一凌嗤鼻:“吃都堵不住皇上的嘴,樺妃一番好意,聽見這話怕是要傷心了。”
“朕說的是實(shí)話!”奉臨饒有興致的擦了擦她嘴邊的渣:“你呀,小饞貓一樣,難道你吃不出來自己做的更好?”
“我只知道,皇上的嘴越來越刁。”嚴(yán)一凌沖著他笑。
“那也是你慣的!”奉臨恣意妄為,笑容相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