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幼稚鬼
聽到周鏡離這樣問,費郁連忙解釋:“前幾天拍攝的時候,發現珠子在袖子里藏不住,我就取下來放枕頭底下了。”
周鏡離走進房間,從枕頭底下將龍珠拿了起來。費郁緊緊跟著,有點忐忑:“拍戲不方便,最近又不舒服,回來忘記戴上……我以后不會忘了。”
他不敢把珠子放在戲服里,萬一哪次換了衣服忘記取出來,估計就找不到了。珠子和珠子上的紅線,看上去材質都很特殊,他也不敢隨便拆,只能先收著。這會兒見周鏡離拿著珠子不說話,費郁后悔死了。平時寶貝兒似的戴著,這次下決定取下,沒想到就被周鏡離看到了,像自己做了什么對不起阿離的事。
周鏡離拿著珠子,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緒,只問:“你要換多少套戲服?有裸戲嗎?戲服里面穿打底嗎?”
費郁懵懂看著周鏡離,默默拿起手機,在劇組群里問了一聲。趁著這個空檔,周鏡離叫了客房服務,要了針線,然后將費郁所有打底的衣服全部翻出來,坐在窗邊開始縫了起來。
他自脫離錦鯉元身起就是個嬌生慣養的神,修成上神之后更是不曾親自做過什么,在照顧人方面特別糟糕。周鏡離努力回想著當年的南洲是怎么做針線活的,笨拙地在費郁的衣服內側弄了一個十字形的口袋,大小正巧可以放進龍珠。
他弄了三四個口袋,覺得勞神得厲害,這細致活兒真不是人干的。費郁一直像大犬似的在旁邊蹲著,連忙湊了過來:“阿離,讓我來。”
他這會兒老老實實地將龍珠戴在手腕上,生怕周鏡離看不見似的,胳膊都快戳進周鏡離的眼睛里了。
周鏡離繃不住笑了,不再勉強,把針線都塞給了費郁。費郁也沒做過這么細致的活兒,弓著腰,手和腳都縮了起來,認真地縫十字口袋,不忘跟周鏡離討好:“哥,你說給我帶好吃的,好吃的呢?”
他說話帶著啞啞癢癢的鼻音,莫名有種撒嬌的感覺。周鏡離這才注意到房間里開著空調,揉著眉頭去關掉,丟下一句“你等一會兒”就出去了。
賓館旁邊有個僻靜的小巷子,空調外機嘩啦嘩啦響。周鏡離站在巷子圍墻那寸許的陰影里,左右兩邊各站著一紅一綠兩只金剛鸚鵡,張開翅膀替周鏡離擋住太陽。面前則是一群妖怪,七嘴八舌地自薦,力圖讓上神相信自己不僅是美味,還特別適合夏天里解暑。
商量好了吃什么,周鏡離這才回賓館。費郁已經把所有的男式打底襯衣全部弄上了十字口袋,這會兒在試其中的一件,將龍珠放進了口袋里。口袋就在貼著心臟的地方,龍珠又是微扁的蕓豆形狀,外面再套一件衣服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他笑得特開心,炫耀似的叉腰站在周鏡離的面前。周鏡離伸手捏了捏他的腰,嘖了一聲,都沒幾兩肉,不由皺眉問道:“導演給你放了幾天假?”
“兩天。”費郁撇了撇嘴,“不讓我出門,臉上養出肉了繼續回去拍戲。”
“才兩天啊。”這還真是一口要吃成胖子,周鏡離又嘖了一聲,“那好,這兩天我都在這兒陪著你。”
“哥……”費郁感覺眼睛瞬間就熱了起來,手和腳不知道該怎么擺放才好,“我去樓下幫你開一間房。”
周鏡離拉住他,“沒事兒,我跟你一間。”
費郁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跳出來了。
周鏡離沒注意費郁的表情,心里思量著別的事。費郁不是簡單的中暑,而是犯邪祟了,他是必須得留下來清理干凈的。再者,他是天生陰寒的體質,比空調好使多了,還不會感冒。
周鏡離伸手捏了捏費郁臉頰,說道:“躺兩天啥也不干這事兒,我最擅長了。哎呀,我終于可以教你點東西了。”
費郁:“……”
您千里迢迢過來,就是為了換個地方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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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紀人這次沒有跟組,南瓜抱著一個電子體重秤回了賓館,一臉撞鬼表情地闖進費郁的房間,喊道:“臥槽!!!另一個男主進組了!!!你知道是誰嗎???”
房間里沒有開空調,但是很舒適,仿佛空氣里含著大量的水分子,沒有一絲熱。南瓜愣了愣,這才看清費郁竟然在老老實實地吃飯,旁邊坐著那位只見過一次面的CV大神周鏡離。
周鏡離看他冒冒失失地走進來,只是抬了抬眼,從旁邊備餐柜里取出一副新碗筷,說道:“沒吃飯吧,過來一起。”
南瓜看了一眼費郁,將電子秤放到墻角,默默走過來坐下。費郁依舊在很認真地吃著飯,南瓜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飯,猶豫了一下,默默把碗口冒出來的一大塊又推了回去。
他不知道費郁這會兒怎么乖得跟只小羊羔似的,吃了兩口飯,憋不住了,悄悄用手機給費郁發了一條微信:另一個男主是鄭幼平啊啊啊啊啊臥槽!!!
“叮”的一下,消息收到,周鏡離伸手從備餐柜里拿出費郁的手機。
南瓜:“……”
費郁一邊吃一邊傾身,湊到周鏡離的面前看了一下手機,然后沖著南瓜翻了個白眼:“屁大點事,你搞得這么神秘。”
南瓜委屈。
費郁太了解鄭幼平了,所以不覺得有任何需要震驚的地方。但其他人,尤其是粉絲,會覺得這是個大新聞。
面上看起來,定下一個主角就放一次消息,但費郁早就簽了合同,直到開拍的時候才有了宣傳。鄭幼平肯定跟他一樣,只是進組晚幾天,制片方利用這個時間差在溜粉呢。
費郁和鄭幼平的恩恩怨怨,坊間也傳了好幾年。練習生時期,鄭幼平并沒有什么突出的表現,而且性格內向,基本沒有人關注。而費郁則相反,雖然在唱歌跳舞方面都不算優秀,但特別有眼緣,沒出道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后援團。
后來兩個人一起被選入ALPHA,門面擔當費郁的人氣最高,但“忙內”鄭幼平卻有了后來居上的架勢,人氣幾乎和費郁比肩。
鄭幼平會有這樣的人氣,和他突變的性格有很大的關系。進入ALPHA之后,鄭幼平不再像從前那樣膽小內向,整個人高冷酷拽得要命,倒是一下子戳中了很多人的萌點。
而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鄭幼平一直在針對費郁。費郁的粉絲們幾乎都討厭著鄭幼平,覺得這人是個白眼狼。練習生時期,最照顧鄭幼平的就是費郁,結果他就這樣回報費郁。
周鏡離不了解這些,又對鄭幼平挺好奇的,待在房間養膘的費郁就把在韓國的事都講跟他聽。
練習生時期面對的利益誘惑沒有出道之后大,很多人都覺得練習生的時光最美好單純,但其實練習生時期的勾心斗角更上不得臺面。像費郁這樣的,異國他鄉孤身一人,任何挫折都只能自己扛著。
對于那時候的費郁來說,遇到什么他都不會有太強烈的情緒反應。南洲的死,還有他對周鏡離產生的別樣情緒,足夠他消化很久,根本沒有多余的情緒去和外界產生化學反應。
而等他消化完這些,已是銅皮鐵骨之身。
關于鄭幼平,他的評價是這樣的:“鄭三歲對得起這個外號,就是個幼稚鬼。”
周鏡離噗嗤笑了。
“費五歲”這種外號也不見得有多成熟。
“我和鄭三歲簽的合約不一樣。我是五年,而他有十年。”費郁看著悶頭笑的周鏡離,撇了撇嘴,“當練習生的那會兒,鄭三歲雖然內向膽小,但其實實力很強悍,尤其跳舞很厲害。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簽十年,但明顯他后悔了。我約滿回國,他竟然也選擇了解約回來,估計這官司還沒解決呢。”
“他……”周鏡離遲疑了一下,“他是因為你回國了才選擇回國的?”
費郁的眼睛彎了起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周鏡離,點了點頭:“好像是的。”
房間里門窗緊閉,窗簾密不透風,分布在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發出均勻的光束,齊齊投射在了費郁的身上。長手長腳的模樣,偏瘦,發型早沒了,臉上微妙的笑容和少年氣糅雜在一起,呈現出一種別樣的氣質。你知道他在試探你,但這試探沒有任何矯飾的地方,自然又坦蕩。
周鏡離看著這副表情的費郁,心臟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
他起身去倒水,問道:“如果說,他只有和你綁定才有話題的話,那現在為了你回國發展,并不算明智的舉動。”
費郁看著周鏡離的背影,說道:“是的呀,所以說他是幼稚鬼啊。”
周鏡離站在桌子前慢慢喝水,費郁等了一會兒,開了口:“阿離,你干嘛不回頭看我?”
周鏡離頓住喝水的動作。
他用的是一次性的紙杯,這會兒又倒滿了,正要繼續喝,費郁忽然湊過來,從背后摟住他的脖子,然后從肩側探頭,一口咬住紙杯的杯沿。
“你……”周鏡離差點沒握住紙杯,費郁又往前探了探,整個身體的重要幾乎全壓在了周鏡離的身上。周鏡離咽了咽喉嚨,托著杯子讓費郁喝了一大半。
他有些哭笑不得:“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