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
當顏璃趕到邊境,看到裴戎,看著床上那完全可以用瘦骨嶙峋來形容的人,心不由沉下!
武安看裴戎現在模樣,心頭也不由緊了緊。知道他情況不好,但沒料到竟然真的這么嚴重。
“顏小姐,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世子爺。”
看著噗通跪在她跟前,也是瘦了一大圈,疲憊又憔悴的劉凜。
“我一定盡全力。”顏璃越過他抬腳走到床邊,手落在裴戎脈搏上。眉頭隨著緊了緊,手指下那虛浮的搏動,猶如一根細弱的絲線,好似她稍微重一點,那根線就會斷掉。
一口氣懸著,何為命懸一線,這就是。就似那已張開的蒲公英,一陣風吹來,他跟著也就散了。
裴仁站在一旁,看著裴戎心頭緊繃。若是讓祖父看到裴戎這模樣,他心里不知道是何種滋味兒。
“大公子!”
聽到劉凜喚自己,裴仁抬頭。
“大公子,將軍說待你過來了,讓你即刻前去邊境去見他。”
裴仁聽了,點頭,又看看床上的裴戎,“我速去速回。”
“嗯。”
之前,因懷疑裴戎是否是因水土不服。所以,將他送離了京城,在距離京城百余里的地方選了一個幽靜的地方讓他養著。
而裴蕭作為大越的將軍,軍營事務繁忙,他不可能時刻守著裴戎。所以,很多時候這邊有什么事,都是去邊境向他稟明。
裴仁離開。良久,顏璃松開放在裴戎脈搏上的手,凝眉看向劉凜,“軍醫給裴戎診脈時是怎么說的?”
“是中毒!”劉凜回答的干脆而直接。
聞言,顏璃眼簾微動,低語,“看來我并沒看錯。”
武安垂眸,果然不是單純的病了。
劉凜聽言,知道顏璃也探出來了。看著她,眼里染上期待,“顏小姐,世子的毒,您可以解對嗎?”
“如果我能解,我就不會再問這些廢話,直接給他用藥了。”顏璃看著劉凜如實道,“單純從裴戎的脈象,很難分辨出什么毒性。再加上他現在身體情況,我也不敢抱著僥幸的心理,試著給他用藥,他已經不起任何折騰了。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下毒的人,拿到解藥。”
劉凜聽言,眼底漫過一抹失望。
顏璃看著他道,“既然一早就探出裴戎是中毒。那么,你們應該也已經探查過了。是誰向他下的毒,有線索了嗎?”
聽顏璃的問話,劉凜遲疑了一下。
劉凜靜默這頃刻,顏璃直接開口,“是裴家的人嗎?”
聞言,劉凜猛然抬頭,臉色變幻不定,眼底染上一抹驚駭。
劉凜反應落入眼中,顏璃淡淡道,“看來我猜對了!所以,在我給裴戎探脈時,你剛是有意的將裴仁支走了。你對裴家人心里存著戒心,那么裴戎這次受傷,確是跟裴家人有關嗎?”
劉凜聽著,看著顏璃,眼眸微縮,心頭發麻,實在可怕!
只是給世子探了脈,只是從他一句話,她就猜到了世子中毒同裴家人有關。這心思,這敏銳,簡直到了可怕的地步。
武安看著顏璃,此時頭皮也有些發緊。之前,他以為顏璃在京城那么折騰,已經是出盡風頭,鋒芒畢露了。可這會兒……寶劍出鞘,殺伐果斷,銳不可當!
一出手,掌管全局,勢如破竹!
“劉凜,我來這兒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盡我所能保住裴戎的性命。至于其他,對我來說都無關緊要,你不需要告訴我他是怎么中毒的,也不需要告訴我裴家某人為何要向他下毒手。我只要你告訴我緊要的,比如:下毒之人的線索。”
顏璃盯著劉凜,沒什么表情道,“如果你真心想保住你家世子的性命,在這個時候不要跟我玩兒什么彎繞。”
“是,屬下知……”
“多余的話就不用說了。線索,我要下毒人的線索。”
劉凜也不再胡思亂想其他,看著顏璃,屏退心中雜念,肅穆道,“下毒之人,其實屬下已經找到了,現就在地下籠中關著。而指示他下毒的人也已經問出來了,不是別人,正是世子同父異母的弟弟裴睿。既然是裴睿所為,那么他手里定然也有解藥。確定下毒之人是他那一瞬,屬下就派人去尋他了,可至今仍未找到人。”
顏璃聽了,淡淡道,“他既下了毒,自然不會乖乖站在原地等著你們去抓。所以,他隱匿潛藏都很正常。”說著,思索著,看著劉凜道,“你都派人去哪里尋他的?”
“裴睿的生長環境雖比不了京城。可在梁城他過的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他那樣未經歷過磨礪的人是吃不了苦的。所以,他謀害了世子就算是要躲藏,也定然不會太委屈了自己。所以,屬下讓兵士著重找到就是酒樓,妓院,客棧,還有所有跟梁城裴家有來往的官商之家,但凡所有能躲藏的,或會庇護他的地方都找了!”
顏璃聽了,靜默。
這么聽來的話,能找到的地方好像都找了,卻依然毫無發現,這是為什么呢?
顏璃思索著,呢喃,“裴睿對裴戎下毒,目的就是讓他死。既目的是讓他死,用的卻不是直接斃命的毒藥,而是讓裴戎受盡煎熬再氣絕的藥。如此可見,裴睿對裴戎的仇視已然染上扭曲。如此一來……”
顏璃說著微微一頓,看著劉凜意味深長道,“既恨意染上扭曲,那就不能以正常論。所以,裴睿既給裴戎用了這種藥,那么是不是要親眼看著裴戎受盡煎熬,心里才會更加得意暢快呢?這么一來的話……軍營!軍營你派人找了嗎?”
顏璃最后這句話落下,劉凜臉色一變,“沒有,屬下沒讓人查找。”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加上裴睿那已扭曲的心理。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他人十有八九就在裴戎附近!”
“屬下馬上去找,這就去!”
“去吧!切記找人的時候不要顧忌著什么打草驚蛇;也不要擔心著會傳到京城被老太爺知道。現在挽救裴戎的性命高于一切!只要能把裴戎救回來,被老太爺知道了也沒什么重要。”
“反之,如果因為顧忌老太爺的束手束腳,反而錯過了這最后救裴戎的機會。那,一切都都將難以挽回。關鍵,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的,這些最后可能還是瞞不過老太爺。那么現在的隱瞞就是更是多余的了。”
“所以,放開手腳去做,現在不是要你該小心謹慎的時候,簡單粗暴快速將人擒住,保住裴戎性命才是首要。”
顏璃話落,劉凜瞬應,“屬下遵命,屬下這就去尋人!”
劉凜領命,急速走出去。走著,心里苦澀,懊悔!如果人最后真的在軍營找到了。那,他真的是萬死難辭其咎。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如顏璃所言,快速將人找到才是首要。
顏璃的話,讓劉凜意識到他的失誤和失責。可同時,也讓他再次看到了曙光和希望。
劉凜離開,顏璃看向武安,“你派人把控著,軍營之內由著劉凜去尋人。軍營之外,你讓人嚴防死守,所有外出的兵士都必須盤問,包括外送的信函都要一一查驗。總而言之,天上飛的,地上走的,包括會潛入水里游的,都要盯緊了。這里的消息絕對不能輕易外泄!盡力做到裴戎的情況只有我們知道!”
“是!”
“特別是京城那邊,你給四爺去信,讓他將送往鎮國府的信函都攔下。俗話說:人心叵測,劉凜既然已經開始防著裴家人。那么,就難保不會有人借此往裴老太爺手里送虛假的消息。來時裴老太爺的精神狀態你也看到了,‘裴戎已亡’這幾個字,老太爺他不一定能扛得住。所以,杜絕他知道邊境的消息也是必要。”
“是!屬下即刻派人送信給四爺。”
“除此之外,還有梁城裴家……”顏璃說著,眼睛瞇了瞇,低低緩緩道,“裴睿是在裴桓(裴戎父)的眼皮底下長大的,裴睿的性子,還有他對裴戎的仇視,裴桓應該最是清楚不過。如此……”
顏璃說著,頓了頓,看向武安,幾不可聞道,“你說,裴睿謀害裴戎一事,裴桓真的是一無所知嗎?”
聞言,武安心頭跳了跳,眼眸微縮。
“裴戎危在旦夕,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不能只在這里等著劉凜找裴睿!梁城那邊也必須馬上行動起來。”
“要怎么做?小姐您吩咐?”武安問話出,靜待顏璃吩咐時,看她抬手摸摸自己臉,嘴角幾不可見的揚了揚!
那不經意的一笑……
落入眼中,武安心里一個激靈,恍惚間像看到了吐信子的毒蛇,無聲無息,劇毒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