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荷和公子糾的聯姻是國姻,聲勢浩大,舉國喜氣,周氏及諸侯各國分派使節來賀。
公子糾看著女子面容躲在紅帕子之下笑的清淡而幸福,一步一步走過長長的紅氈。
慶荷次日出現在衆人面前,怯生生的改變稱呼,叫了夫君。兩人研磨吟詩,耳鬢廝磨。
......
姜瓊燕看日頭徹底沒入大地,不甘心般的反駁道:“那是因爲他們還在客氣,不敢把真實的自己暴露出來。繼續相處只會越來越……”
召忽笑著打斷:“公子怎麼老氣橫秋的?快回去吧。”姜瓊燕一下子被自己嗆住,怎麼這時候還講反雞湯!
而召忽看著天邊出神。
夕陽染紅了半天天空
姜瓊燕躺在牀上看著牀頂,突然就想做一件事,明天就做。
看到召忽進了緣齋,姜瓊燕放下摩挲許久的銅燈,坐正身子:“老師。”
“公子今日想聽什麼書?”召忽溫柔的目光盯著眼前的人,思索了一下哪裡不對,跪坐對面翻開桌上書簡。
“今日不聽書。”
這話熟悉,召忽一愣,擡頭便看到姜瓊燕饒有興趣的盯著自己腰間佩劍。春秋尚武好劍。凡士子皆愛劍,愛佩劍。但未必個個都會使劍。
姜瓊燕歪頭嗯了一聲:“我想要一個匕首。”
那番動作頗有韻味,召忽眸中微波一漾:“公子要此物何用。”
“護身呀。”姜瓊燕說的心安理得,“我要鐵劍。”
召忽靜靜思考。
“打得薄一點,刀口鋒利點。又輕又利。”姜瓊燕邊說邊走,看召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突然想到,此時正是青銅時期,不知是否有銅鐵概念,遂改口,“就是隕石,天降的火石頭,用那個打劍。”
召忽溫聲道:“前段時間聽說千乘天降神石。”
姜瓊燕猛的一拍手,喜開顏笑的走近:“對,就是那個,好東西啊。呃,你能嗎?不要勉強。”
“爲公子打造一把匕首並不困難。”召忽面色由平淡慢慢轉入微笑。
這般彷彿品茶的漸濃笑意,暖暖的侵入心田。
“太好了。”姜瓊燕擠擠眼睛,頓了一瞬,眼角瞄到劍身,猛的一個側身,伸手握住召忽佩劍的劍柄,往外一拔。
“公子!”召忽伸手阻止。
一個使勁僅僅拔出兩寸之餘,好沉。一個溫熱大掌突然附在手背,姜瓊燕一個激靈放了手,銅劍順勢入鞘,靠前勾住劍柄的食指上隨之一沉,指尖一涼。
騰的縮回手捂緊,姜瓊燕尷尬道:“跟老師開玩笑呢,別在意。”
“公子不適合動這些利器。是不是受傷了?”召忽眉頭緊鎖,逼近一步。
“哈哈,這算什麼,我家那玻璃碴子,”姜瓊燕乾咳一聲,“沒事,包紮一下就好。”
好像……想家了。不,不是那個空無一人的家,是有著父母的家。
“公子稍等。”蘭香難得跟著來了一次緣齋,立馬碰上事兒。她上前看了一眼,匆匆走過眼前去取藥膏。
召忽拳頭虛握,呼出一口濁氣。
“公子傷後似乎與以前有所不同。”召忽忽然語氣疑惑。
“哦?”姜瓊燕縮了一下,立馬不在意的扁扁嘴,皮囊一樣,根本不用怕被揭穿,“差距大嗎?”
“這,”召忽眼神灼灼,眼角上揚,“我負責公子的一切講書,但公子好像突然間就認真的開始聽書,也額外懂了很多不該知道的東西。”
人並沒有變,變了靈魂而已,僅此便能掩飾所有。如此,那便說些天下之外的話題。
“召忽,我受傷昏睡時做了一個夢。很長很美的夢。”姜瓊燕手指劃過太陽穴,攤手向天,“那裡沒有......”
“吾子不是追究。”召忽不慌不忙打斷。
“噓。”姜瓊燕食指放在脣前,被打斷好討厭啊,“那裡沒有戰爭,吃喝不忌,人口衆多。人們不只追求衣食,還追求思想,太空。她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女子和男子一般,可以爲官,可以賺錢......”
“公子!”清亮的聲音又打斷了姜瓊燕的回憶,語氣有些嚴峻,彷彿學生說的是小黃-書一般。
姜瓊燕嘖嘖兩聲,都不讓我好好回憶一下。再怎麼適應這個地方,我也想念那個曾經的世界。
“是好地方。”召忽擡起眼皮盯住公子,讚揚道。
腳步聲越來越近。
“夷吾。”召忽泰然一笑拱手。
銳利的眸子隱藏在狹長的眼睛裡,管執事,他來這裡作甚。
管夷吾打量了姜瓊燕一會兒,微微低頭:“男耕女織纔是本職,公子這夢,否了國家之本。”
姜瓊燕粲然一笑,一時忍不住頂了嘴:“那個國家糧食產量非常大。少部分土地可以養活大部分人。”
“何法?”
嘖。這怎麼說。
姜瓊燕手指蜷縮在脣邊哂笑:“糧食種子選取優質,需要有人培育好的種子。再則水肥優渥。”
管夷吾目光灼灼,含著逼視,含著柔情:“無解。”
當然無解。姜瓊燕苦笑,最原始的種植怎麼可能做到,開口補充下半句:“剩下的,則是經商,能帶動,帶動天下發展。”
管夷吾一頓,彈指間眼中惱色盡顯,語氣顫抖:“經商是最下賤的職業,怎麼可以教以臣民,會被萬人嘲笑。”
姜瓊燕一噎,對方的怒氣太過明顯,倒一時啞口,有錢不是王道麼?
召忽看到六公子一臉吃癟,馬上開口轉移:“夷吾,聽說你最近有任務要去千乘?可否帶我同去或者由我代勞?”
管夷吾收回如刀的眼神:“召子所爲何事?”
“前去取一兵刃做防身之用。”召忽應答如流,管夷吾疑惑的看了看他腰間的佩劍。
“好,我安排一下。”管夷吾沉思片刻,開口正想說什麼,想到還有女子在場,就改了口:“今日不打擾召子講書了,我改日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