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放說,王大哥,你們東北有一個叫高粱紅的女藝人,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王大哥說,你是說她啊,我不僅是聽說過,而且還很熟。她很早就出來到北京混世界了。早些年,她是我國著名的女子搖滾樂隊“風花雪月”里的貝司手。你們可能不知道,早幾年這個女子搖滾樂隊可是紅得很,風靡一時。后來,高粱紅嫁給了一個香港的娛樂大亨。但不久,就分手了。但高粱紅還是拿到了超過一個億的離婚賠償。有了這筆錢,她就開了一家自己的文化公司。當然了,她經營的方向和我們趙老師不一樣。我們搞的是東北的原生態,高粱紅弄的就比較現代了。最近,我又聽說,高粱紅到k省去了,好像是跟著她的一個好姐妹,應該是吳天嬌。吳天嬌這個人我也熟。她當年是風花雪月樂隊里的主唱。聽說,她們兩個加盟的是一家實力很大的集團。
吳天放笑了笑說,王大哥,吳天嬌是我的姐姐。這個高粱紅我們在北京的時間也經常聚會。
王大哥說,噢,是嘛?失敬,失敬!
吳天放說,王大哥,我覺得趙老師不僅僅是一位演藝天才,他也是一位經營天才。現如今,他旗下的演藝集團,成了最掙錢的藝術團體。
王大哥就說,是啊,人們都說我師傅是怪才嘛。
接下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就扯起了趙本山的經營之道來。
王大哥說,本山老師的經營情況,其實你們剛才也基本上都談到了。我再做一點補充吧。
趙老師真正的經營之路是從2001年正月十五的那一個夜晚開始的。有人說,正是在那一夜,藝人趙本山變成了創業者趙本山。八年時間,他構建起了一個橫跨演出、電視劇、教育、旅游的演藝產業王國。
小趙姑娘打開筆記本電腦,不時從網上查找一些趙本山的資料。漸漸地,趙本山的經營之路就在大家的面前越來越清晰了。
2009年2月12日18:35分,位于沈陽中街的劉老根大舞臺后臺,小沈陽恭敬地站在趙本山面前,聽師傅給自己講戲,妻子沈春陽也是他二人轉的搭檔,坐在一旁默默記誦師傅教的新說口兒。經過2009春晚上的小品《不差錢》,“陽仔”(小沈陽別名兒)老火了,參加了五個電視臺的春晚,半個月里,出場費從2萬一路飆升到30萬。但在這個后臺,他不是明星,是團里一名普通的演員,是趙本山45個徒弟中的一個。
點撥完小沈陽,趙本山快步走出后臺,來到幕邊,沖著臺對面正在候場的舞蹈演員使勁揮下胳膊:“精神點兒啊!精神兒的!”演員們望著他笑。接著,他在幕邊一個很隱蔽的地方找個小凳坐下,拉開帷幕,往臺下看看座滿沒滿,但一點兒也不擔心,票早在兩個小時前就售空了,最便宜的150元,最貴的雅座2600元,開演后還得加座。
舞臺中間的熒幕上滾動播放著趙本山不同時期經典作品的照片,上世紀80年代的《瞎子觀燈》、《1+1=?》,1989年去日本演出的合影,也有近20年來他在春晚上的小品。趙本山伏在一個凳子背上看著屏幕,不發一語。
這些都是他走過的路啊,有輝煌,更有艱辛。
眼前的趙本山不是徐老蔫、黑土,不是劉老根、馬大帥,而是劉老根大舞臺的主宰者。目前,這個舞臺已經在全國開了9家連鎖劇場。趙本山,一個東北山溝里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從1990年起連續19年登上春晚,他把一個草根藝人的輝煌演繹到了極致。但這并不是他人生的全部。
早在2001年正月十五的那天起,趙本山開始悄悄地構建著一個屬于他的演義王國。這里既有中國老戲班兒的規矩、情分、做派,又主動學習現代企業的制度和法則。這個機構名為本山傳媒集團,以舞臺演出為主業,同時經營影視制作、電視欄目、藝術教育等業務,橫跨不同領域和表現形式。
北京大學文化產業研究院學術研究部主任周城雄認為:“中國有很多藝人轉行經營演出業,比如陳佩斯做大道文化,楊麗萍做云南印象。但藝人往往缺乏經營管理的能力。趙本山是一個特例。他是農民出身,但天生有控制企業的能力。他把公司的各塊業務做成了一條產業鏈,把演出、電視劇、教育、旅游結合起來,互相支撐。這對于一個成長自社會底層的藝人來說是很難得的。”
零點研究咨詢集團董事長袁岳認為:“本山大哥是創業家學習的典范,他在內外資源、藝術與市場結合方面的*作邏輯超越了很多單一生意頭腦的老板。他對于徒弟的帶領與提攜表現出了帶領、培養團隊的能力,而不只是一個超級個體藝人。他的產業化*作尤其體現出其對于所掌握的藝術與人才資源的最大化運用。”
圈內人士推測,趙本山個人身家已達7億元,稱其為國內演藝明星中的首富。公開數據顯示,2007年本山傳媒僅憑劉老根大舞臺的演出業務就有5800萬元的收入。趙本山向《創業家》透露:“2009年,集團舞臺演出的收入能做到2.3億元。”此外,本山傳媒的影視劇、電視欄目、廣告業務的收入以及演員們涉外演出出場費的上繳,這個數字究竟是多少,外人難以知曉。
2001年正月十五,趙本山帶著幾個朋友去吉林玩。此時的趙本山已經是中國的小品王,鐵嶺民間藝術團的演員,同時也是一家主營煤炭生意的公司老板。在好友高秀敏的邀請下,趙本山一行來到當地很出名的一家二人轉劇場看演出,被張小飛夫婦演的《傻子拉媳婦》震撼了。張小飛農民出身,7歲走班兒,13歲學二人轉,1998年憑借演傻子的絕活兒在吉林有了名氣。趙本山沒有想到自己會樂成那樣,躺在椅子上起不來,那一天他們幾個人光小費就花去十幾萬,“就感動到那份兒上”。當晚,趙本山就收了張小飛做徒弟。
趙本山是唱二人轉出身的,但自從1990年演小品《相親》上春晚后,他十年沒看過二人轉,也沒再演過。他和很多成名的藝人一樣,開始辦公司了。1993年,趙本山在沈陽注冊成立了本山藝術開發總公司。當時也不知道啥叫文化產業,公司里有廣告業務,但主要還是倒騰煤炭,把鐵嶺法庫的煤賣給本溪的鋼廠,叫對縫兒。“那時候,我的狀態就是一‘公關小姐’,公司里的事兒,我不去,不好辦。我是想賺點兒錢,積累點兒,拍些東北戲。”趙本山說。那時他也去各地表演小品,出場費從1000元漲到傳言中的10萬元,但這已經到頭了,想靠這個積累太難,也不能360天見天兒演啊。做生意來錢快,但也不好經營。“做煤炭不費勁,往外賣費勁,人家該你錢,不還款。”后來,又有開原家鄉一個開山楂罐頭廠的老鄉找他,說賣得費勁,想改做果茶。趙本山投了一兩百萬,幫對方清了存貨,就不再投了。類似的生意,他還做過木材、鋼材。這些生意“不掙就算賠唄,我幾乎沒賠過”。幾年下來,趙本山的資產上了千萬。
遠離二人轉十年的趙本山,在2001年正月十五的夜里感覺到一種回歸。“小飛走了,完了兒我一宿沒睡。真是激動啊。我說,哎喲,哪都別走了,這就是我的生命啊。那演員的基本功,他駕馭觀眾的能力,我覺得沒有任何一種藝術劇種能比這個更讓人快樂了,這個東西太好了。我找著方向了,我要經營這個東西。當天晚上,我腦子里轉出了三件事情:搞個比賽,找人才;拍個二人轉的電視劇,把這幫人的能耐弄出來;完事兒開個劇場,建個團。我覺得那一晚上,我就把我要蓋的基地是個啥樣想出來了。我將來要怎么發展,怎么成立個團,怎么演,自己開個劇場,都有了。”
趙本山回沈陽第二天,就把辦二人轉大賽的想法和自己的老搭檔二人轉專家崔凱說了。崔凱說,行啊,就以你的名義,更有號召力。2001年3月,在遼寧省曲藝家協會第三屆代表大會上,趙本山提出要做“趙本山杯二人轉大賽”,得到協會支持。曲協里的二人轉專家金芳、馬力、郝赫參與大賽的籌辦和評審。“這個比賽就是要選在民間活躍的二人轉演員,我們和遼寧省里所有文化廳打招呼,讓他們推薦。后來沈陽周邊的一些演員也過來了。”遼寧省曲藝家協會副主席金芳回憶。那次比賽,有十幾場,打破了專業和業余的格局。趙本山掏了100多萬,包括演員的吃住、獎金。他的收獲很大,收了唐鑒軍、王小寶、王小利、王小虎等十幾個徒弟。小沈陽也參賽了,但沒有脫穎而出。要知道,在一個傳統戲團里,有十幾個演員已經足以搭班子、唱戲了。
有了演員,拍影視劇對趙本山不是新鮮事兒。他1985年就拍過方青卓導演的《雪野》,后來在張藝謀的《幸福時光》里演過角色。2001年,他找到央視的影視中心主任李培森,說想拍個戲,自己導。李培森問:“你這沒導過,能導嗎?”“那我一定下決心把它導下來啊。”李培森把《劉老根》的劇本給了趙本山,但里面沒有二人轉的情節。趙本山把給自己寫劇本的老搭檔何慶魁帶來,往里加了經營二人轉的龍泉山莊。
央視不放心,派了一位叫謝曉嵋的導演和技術部門的幾個人到劇組。“他們擱那看我導。我說你們先別說話,鏡頭歸你管,戲歸我管,聽我指揮。剛開始,我找到的那些二人轉藝人哪會演戲,我一個一個演給他們看。一個場景有時候要拍二三十遍。燈光、鏡頭我都不懂,現學。”趙本山回憶說。《劉老根》是趙本山第一次嘗試自己導戲,把自己的人放進去了,完事兒還在央視播出,引起了轟動。“那是我的一次轉行。我想,這個劇要是弄好了,收視率高了,我的學生就都出來了。”
幾年下來,趙本山打造了一個產業鏈條:把經營劇場與經營劇團結合起來,打造一個統一的品牌——劉老根大舞臺;用電視劇包裝二人轉演員,演員成名人了,為劇場吸引來更多公眾帶來不斷上漲的上座率。
《劉老根1》的拍攝趙本山投了五六百萬,后來被央視買下,2002年開始在央視一套播出。他后來發現,“這一步走得太對了”,而且一發不可收。
2003年,趙本山開始籌劃建民間藝術團的事兒,崔凱幫他起草的章程。一開始他們不知道上哪兒注冊。當時,趙本山是人大代表,他找機會向當時的遼寧省委書記聞世震表達過建團的想法,省里不用給編制,算文化廳的一個直屬單位就行。聞世震很認可,說本山你們干吧,不行政府給你撥點錢。趙本山說,不用給錢,別管我要招待票就行。遼寧省文化廳對建團的事兒很支持,還特意開過一個論證會,明確這個團是以經營二人轉為主,兼顧民間歌舞形態。2003年12月,趙本山出資200萬元注冊成立了遼寧民間藝術團有限責任公司。
“從這個時候開始,趙本山從過去經營自己變成經營二人轉了。”原本山傳媒黨委書記兼總裁田立冬說。大田(田立冬)與趙本山是鐵嶺老鄉,相識30多年,2003年3月被趙從省文化廳要到團里來當領導,2009年回文化廳任職。“中國很多文藝界的人,他們沒有產業意識和企業意識,他們只經營自己,沒想過去經營歌劇、舞劇,趙本山有這個意識。他想通過經營二人轉來體現他的價值。”
少有人知的是,這不是趙本山第一次組團。1984年前后,趙本山承包過鐵嶺縣民間藝術團,當了團長,把一個以演評劇為主的劇團整成了演二人轉的團。當時潘長江在那個團里演評劇小花臉,自那開始演二人轉。趙本山從外面找來一批二人轉演員,把劇團搞得挺紅火,但團里演評劇的老演員不干了,找文化局告趙本山,說二人轉有損風氣。趙本山沒解釋什么,不干了,以后也再沒當過干部。
這一次是他完全自己所有的、按企業化運營的劇團。團里最早有27人,其中演員有十幾個人,都是趙的徒弟;6個樂器手,1個劇場經理,1個賣票的,2個把門的,還有2個財務。他們起初在沈陽和平影劇院嘗試演出,租用場地,與對方三七分成。趙本山要求劇團天天演出,但要堅持做到很不容易。“剛開始很艱難的,每天半場人都沒有。城里人不認。”趙本山說。“老百姓習慣了看演出找人要贈票,寧可花錢請客吃飯,不花錢買票看戲。”田立冬說,“但是你必須堅持住,只有常演才能演長,如果斷了,就不能造成劇場的連續效應。其實很多人忽略了觀眾媒體的傳播效應,這種傳播的可信度比報紙、電臺都管用。天天演出讓我們通過觀眾媒體的傳播,形成了一個觀看二人轉的社會群體,這個群體不斷往外延伸,加大了二人轉對社會的輻射力。”
在和平影劇院嘗試一段后,趙本山和大田合計:第一,要有自己的劇場;第二,堅持不贈票,不管是省里、市里的領導來了,還是團里演員的家屬,全都要自己買票看演出。“大田把這個底子打下來了,保證了票房。不管是什么領導,甚至我的家屬來了,他都扮黑臉兒,讓人家自己掏錢買票。”趙本山說。
從2003年起,因為買不起劇場,他們開始長期租用沈陽大舞臺劇場,把劇場改名為“劉老根大舞臺”。起初,每天租金是1400元,后來逐漸漲到2000元。用趙本山的話說,前一兩年虧了,不賺不賠就是虧了。
不過,《劉老根》的作用可不僅僅是給了舞臺一個名字。這部戲在全國熱播之后,趙本山緊接著拍了《劉老根2》、《馬大帥1》、《馬大帥2》,越來越多的觀眾因為喜愛劇中的演員,來到劉老根大舞臺買票看演出,“觀眾媒體的傳播效應”越來越大。到2007年,劉老根大舞臺連鎖劇場的演出總收入達5800萬元。據業內人士估算,這幾部影視劇的利潤在2000萬元以上(趙本山對此拒絕評價)。2007年12月,趙本山以2269.72萬元的價格購得沈陽大舞臺劇場的所有權。
有人評價:“這個套路只有趙本山能行。因為他名氣大,他拍電視劇好使,央視會播,別人拍不好使。”但二人轉專家馬力認為,趙本山導的電視劇之所以“好使”,是因為他在電視劇的表演上做了創新,把二人轉的藝術手法不露痕跡地融了進去,而這個本事確實只有趙本山有。“比如《劉老根》中趙本山和范偉的對手戲,《鄉村愛情》里劉能和永強他爸打架的戲,作者只寫了四五句臺詞,但讓趙本山一演一導,就成了五六十句。他把二人轉的說口兒融進去了,逗樂的詞兒從演員嘴里自然流出來。”馬力說,“趙本山把觀眾笑里的奧秘研究透了,他從底層研究老百姓的心,他知道這種笑會有市場。”
“管理藝人,你光用制度去約束是不好使的。那都是野馬,你上來就給他上套,繩兒會拉斷的。我和他們之間,首先是感情化的,就像他們父親一樣,有時候比父親盡到的責任還大。然后我給他們戲拍,讓他們火,他就不敢得瑟了。最后我們把所有規矩形成制度,一條一條寫出來,誰犯哪條,拿哪條錢。錢能治他們。罰款最多的,一下讓他掏10萬。”
趙本山用電視劇包裝徒弟,徒弟也越收越多。
2009年1月30日,在本山傳媒影視實習基地的小劇場里,趙本山舉行了一次收徒儀式,這是他自2001年收下張小飛以來的第六次收徒。這一次共收下9人,徒弟增加至44人。收徒儀式由總裁劉雙平主持,崔凱、田立冬、馬力及本山傳媒的8名副總裁、1名工會主席等為見證人。17:30分,趙本山向二人轉祖師爺上香叩拜,新弟子向師傅行傳統拜師禮,趙本山逐一給新弟子頒發證書、贈送他親筆寫的“國法家規”為信物。之后,由4號弟子唐鑒軍領誓,9名新弟子集體宣誓“謙虛謹慎,從藝為民,尊師重道!”據趙本山說,鑲嵌“國法家規”四個字的石頭,上萬塊錢一塊兒,是他親自選的,以示這四個字的分量。
同行的張老伯聽了趙本山的創業故事,默默地想了許久才說,這讓我想起了雷鋒同志的兩句話來。
一滴水只有放進大海里才永遠不會干涸,一個人只有當他把自己和集體事業融合在一起的時候才能最有力量。一朵鮮花打扮不出美麗的春天,一個人先進總是單槍匹馬,眾人先進才能移山填海。
聽了張老伯的話,吳天放感到雷鋒似乎和趙本上不靠譜。但雷鋒說的話,倒是是趙本山的實踐相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