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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李家是逃難定居這兒的,祖籍在定州府,短短幾天內(nèi),那兒的親族根本就不可能從五十里之遙趕過來,所以添妝的人,除了李二嬸,大概就只剩姻親王家。

在李母看來,添妝也就是個過程,都是自己親戚,人口簡單,所以也就只擺了小宴,并沒太豐盛,準備等到了親迎那天,再好好的招待。

不過事實卻超過了她所想的,在王家來人不久,里正的妻子便來了,之后陸陸續(xù)續(xù)的一些出席了李典稟生宴上的地主們妻子也來了。

她們來,還都不是空著手,每人都帶了禮物,算作添妝。

人數(shù)挺多,更重要的是,每個出手都算貴重。她們大多是送些精致的銀首飾,而其中的一些人更是添了金首飾。

加上李二嬸添的十五畝地、王家添的是一片小山包、李奶奶給的是三十兩銀子、李晨王蓮則給了五畝地加十五兩。

其實李晨也想多給妹妹些,但他現(xiàn)在確實拿不出太多,他也只當了二掌柜一年多,這么多年來又負擔了家里的開支,弟弟上學、孩子嚼用,陸陸續(xù)續(xù)也給三個妹妹打了家具、做了被子,所以他銀子并沒攢太多。

按他的本意,他是想妹妹再留一年,到時候添妝添多些,讓妹妹嫁過去能夠有臉。但現(xiàn)實卻不能讓妹妹再留一年,只能這么薄的給了。

李晨很是羞愧,想著,以后不管怎么說,也得補償補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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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的添妝,統(tǒng)計起來,是極為多的。加上葉家給的聘禮,這么一些東西,能將一般的地主家給比下去,就是窮些的書香門第之家,也難有這些。

來了這么多人,而且每人添的都比較貴重,當然不會只設小宴了。李母連忙讓大兒子去鄰里集市買了雞鴨魚肉,叫了廚房師傅過來,將之前的好酒拿了出來,招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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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有人忍不住拉王蓮問道:“晨兒媳婦,這婚怎么這么急?”她們之前可是聽說,要等李婉再大些才會將她嫁出去。

距離信傳來已經(jīng)過了幾天,王蓮估摸著也就這兩天,選秀的消息大概就能傳到,現(xiàn)在透露也沒什么大礙。

放下酒杯,面上頗為為難,王蓮道:“嬸子,這”欲言又止,裝出像想到什么,連連搖頭,堅定的道:“不能說,不能說。”

這下子更加惹人懷疑,都覺得有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在桌的人彼此對視,都覺得得問出來。

還是之前開口的人追問道:“晨兒媳婦,你還不放心嬸子們?你說,嬸子們只是想幫著看看,絕對不會往外亂傳的?!贝虬薄?

王蓮心里當然知道這幫婦人,那嘴是把不住的,但消息也就這前后幾天的樣子就能傳來,現(xiàn)在說了還能賣個好。所以她裝作一臉為難,一副你們一定要保密的樣子,才小聲的道:“我們家京城的妹妹傳來的信?!笨攘寺暎拥妮p聲:“據(jù)說,皇帝又要選秀了!這消息我們摸不準,但本著小心為上,還是提早的將婉兒嫁過去。”

啪嗒,酒杯從手中掉落,桌上的所有人都非常驚訝!隨之而來的,就是害怕。

“什么,這是真的嗎?”一臉的不可置信,緊接著就是緊張、害怕。

在座的,都是經(jīng)歷了上一次的選秀,因為她們這兒比較富裕,那些來這兒辦差的,沒少找各種借口訛錢。關(guān)鍵是,有些人家更是既貼了錢,又把女兒賠了。直到現(xiàn)在,還是留在宮中做一名碌碌無聞的宮女。

代價實在是太過慘重,讓人想想就是害怕不已。

點頭,王蓮回道:“是真的,我二姑子送來的信就是這么寫的?!敝钢妇┏堑姆较?,告訴在座的,是京里來的信,意思也就是說這不是作假的小道消息。

頓了下,她還是有些不確定,所以她略微挽救的補充道:“至于是不是一定要選秀,那我也不能打包票?!?

她還是打了一劑預防針,萬一皇上想通了,不選秀,這些地主娘子這次宴會回去把女兒匆匆嫁人,回頭恐怕得責怪自己、甚至還會埋怨自己家。

聽王蓮說,是她二姑子從京里送的信,在座的都信了。

上一次李奶奶去京城找丟失了多年的李二妹,她們也聽說了,知道那姑娘是個有造化的,就算被人牙子賣了,也給賣到仁慈的大戶人家,還好命的給國公府嫡子做大丫鬟。

她得的消息,大概就是國公府里透露出的,那這消息的準確性,就很能保證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沒心思在這兒吃宴了,她們家里不是家里有適齡的姑娘,就是娘家侄女、夫家侄女有適齡的姑娘,她們現(xiàn)在都想趕緊離了這兒,回去和丈夫商量一番,瞧瞧有沒有合適的人家,年紀小些的就定下,年紀長些的,就趕緊嫁了。

因為各自懷著這樣的心思,宴席也就很快結(jié)束了,并沒有多少人留下來家長里短的相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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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回去之后,還沒半天,選秀的消息就都傳開了。

整個村子都沸騰了,家里有姑娘的都急死了,父母兄弟全都行動起來,去找相配的男子,給女兒、妹妹做丈夫。這時候,以前看不上的,也上門拜訪,希望能夠結(jié)親。已經(jīng)不在乎女子家的矜持,都希望給女兒們找個歸宿,免得入宮門。

當然,也有些有野心的,這時候在家里盤算,是不是能夠送進宮去取一番造化。

在眾人到處找女婿中,李婉的婚禮來臨。

而接了消息,就從府城往家趕的李典,也將將的在婚禮前趕了回來。

帶著他的添妝禮物,一名丫鬟、一名小廝。

丫鬟是一個要好的朋友所贈,十七歲,長相一般,但做得一手好湯,陪嫁過去,也能幫著妹妹做些家務。

而小廝,是李典買的,花了十兩銀子,妹夫家是開了雜貨鋪,有個小廝陪過去,就能幫著搬貨。當然,也可以去田地里轉(zhuǎn)轉(zhuǎn),看看那些人用不用功,畢竟妹妹陪嫁的三十畝地,是佃出去的。

李典看著裝扮的妹妹,心里不是滋味,總覺得這樣匆促的嫁人、沒有豐富的嫁妝,讓妹妹丟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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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葉句那小子我知道,是個溫厚的,你跟他大概不會起沖突。”李典并不擔心葉句會欺負他妹妹,他擔心的是葉句的嫂子,他告誡道:“但他嫂子之前好似對你有些不滿,你別因為是她弟媳,什么都忍讓,如果她給你小鞋穿,你告訴哥,哥會去找他們家的?!?

趁著這會兒還沒人,李婉和哥哥聊天道:“哥,葉句的嫂子人不錯,定親那天也是因為葉句母親給我下的聘禮比她多,在她娘家面前丟了臉,說話才稍微有些沖!其實話一出口,她也就意識到了,很快的就改了口,語氣也歉意了很多?!迸赂绺鐚θ~句嫂子有成見。

笑了笑,李典道:“是這樣就好。葉句嫂子人不錯,你嫁過去也能輕省很多,不然的話,就麻煩大了。”也是太舍不得妹妹嫁人,才會沒經(jīng)大腦的說了剛剛的話。

其實,如果葉句嫂子不是個好的,娘也不會同意妹妹嫁過去。

“恩。我相信,能在他家過的很好。”李婉道。

這是祈愿,也是真的這么認為。

李典隨意的找個位置坐下,看著妹妹,神情感觸的道:“一轉(zhuǎn)眼,我們都大了,哥哥娶了嫂子,妹妹你也要嫁人了?!?

“是呀,我也要嫁人了。”

感嘆,李婉這時略微失落,雖然知道作為女子,總會有嫁人的這天,但這么快

還是沒想過。

“就當是出個遠門,想家了,就回來住住。或者,捎個信,讓娘、嫂子和妹妹去看看你。”見妹妹好似要哭,李典忙安慰道。

李婉是女兒當中最長,性格也堅韌,從小到大,還真是少見她這么失落。

捂著嘴,遮掩哽咽,但,淚水卻留了下來。

大喜的日子,李婉不想弄的很悲傷,她深呼一口氣,僵硬的咧嘴,扯出的笑容很是難看:“對,想家了我就回來?!?

回來。怎么可能呢?之后,家就是娘家了。而她,也不再是李家阿婉,將會是葉家李氏。

李清進來的時候,哥哥、姐姐的心情都很低落,她也提不起勁。今天就是和姐姐分開的日子了。所有人都說姐姐結(jié)婚是喜事,但,李清卻覺得沒有比這更悲傷的了。

三兄妹,彼此之間都相視無言,直到全福奶奶過來梳妝,也沒人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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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紅嫁衣,一束秀氣黑發(fā)盤旋,金釵束發(fā),金耳環(huán)串著珍珠,絞絲金鐲,這么多的金子卻沒讓李婉看起來粗俗,反而襯托的有些雅致。全福奶奶放下梳子,拿起水粉的時候道:“婉兒這丫頭真美。”被李婉明艷樣貌驚到的人道:“是。葉家小子有福了?!?

腮下施了脂粉,一點朱砂涂唇,黛色著眉。

更加似畫中人。

全福奶奶拿紅蓋頭遮起。

這一阻攔,是莫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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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端莊的坐在床頭。

滿屋的親戚相聊,李清卻是沉默的。她緊緊的握著姐姐的手,彼此感應著對方的溫度,最后這一刻在家,她們不會松手。時間,在這一刻,流逝的很快,往常漫長的半個時辰,這時候卻轉(zhuǎn)眼即逝。

親迎的嗩吶響起,催促著李婉起身,去了客廳,拜別家人??蘼?,伴著笑,李母在這,養(yǎng)育了女兒九年之久的屋子,送女兒出嫁。去一個,她以后一生所待的居所。那里,有她新的家人,還會有她的孩子。

李晨背起妹妹,送入轎子,心里是沉重的,壓抑著。

嗩吶遠去,三月春風吹落桃花,滿院子喜慶。李家,卻都是沉重。而李清,最是悲傷,她也只剩下幾年了,到時候,不知道會去何方。

婚禮結(jié)束,李家人就等著三天后的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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