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三人幫又漸漸的變成了二人幫,只不過退出的人是我。徐平應該可以松一口氣了,畢竟我相當于已經拒絕了他,他不用再演戲,以后可以一心一意的對阿飛好了。想來想去,理清這個脈絡后,真的發現自己是多余的。
接踵而至的“二診”“三診”讓我完全沒有時間再煩惱無關的事,老爸看到我突然努力起來,也轉變態度全方位的為我服務。大年三十那天我都沒有閑著,堅持在房間里看書,老爸怕吵著了我,都是在鄰居家看的春晚。徐平跟阿飛都給我發來了新年祝福的短信,阿飛還問我要不要出去玩,我拒絕了。周姨時不時的給我們家送來她自己做的小菜,順便感嘆他那不爭氣的兒子不如我努力。我每次都是笑著跟她說謝謝,邀請她常來我們家坐坐。阿飛雖然不再常常找我玩,但他還是很關心我,經常給我發短信,有時還會給我買熱牛奶。我開始后悔自己以前的無理取鬧,我想,如果我有個哥哥,一定要是阿飛這樣的。
對于生活在南方的人來說,2008年有一件不得不提的事情——汶川大地震。那次地震,是四川人民心中的一個噩夢,平城不在震源地帶,所以也算是虛驚一場。其實那天我遲到了,所以地震發生的時候我還在家里午休。我家住2樓,再加上我睡得很熟,所以都不知道地震了,直到外面的喧囂吵醒了我。朦朧中瞥見鬧鐘已經快指向三點,我猛的從床上坐起來,趿拉著鞋子就沖向了學校。
一路上,人山人海,大家臉上的神色都很驚恐,每個人都抬頭望著對面的房子,有的人說:“完了,房子要垮了!”還有的人說:“我們這個片區地震了!”帶著疑問,我飛速的跑到了學校。和平常不同,學校的校門到了3點依然大開著,同學們全都圍在操場上亂作一鍋粥。我還沒來得及從人群中擠進教學樓,只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喊了一聲:“毯子!”我回頭看見了一臉欣喜的李璐。她把我從人群中拉出來,焦急的對我說:“你怎么現在才來啊?阿飛去你家找你了!”我不解的問:“我睡過頭了,他不上課找我干什么?”李璐驚訝的說:“你不會不知道剛才地震了吧?!所以阿飛去找你了!”地震?以前都是在電視上看到,現在卻真實的發生在我所處的環境了么?阿飛什么時候這么笨了,給我打個電話不就行了。“我走得急,忘帶手機了,借你手機用一下吧,我給阿飛打個電話,可以嗎?”我問李璐。“手機用不了,聽地理老師說現在能接通的只有衛星電話。”她無奈的說道。
我嘆了口氣,跟她告了別,只好回家去找阿飛。馬路邊全都是人,超市,蛋糕店,包子店......總之所有賣食品的商店門口全都擁了一堆的人。我聽見有人叫著:“我買一百個包子!”還有人說:“你買那么多,我們其他人怎么辦?!”與去學校的路上的震驚絕望不同,回家的路上喧囂異常,讓人不禁想問這個城市怎么會變得如此熱鬧?
阿飛就坐在我家樓下,遠遠的我就看見了一堆中老年人中間的他。這個時間,孩子們都在學校,他又穿了一件大紅色T恤,所以特別顯眼。在看見阿飛的一瞬間,一股清泉流進了我的心,在這炎炎夏日,我竟然感到有絲絲涼風吹過我的面頰。我朝著阿飛的方向跑了過去,可是我的腳步停在了馬路中間——原來他不是一個人。
徐平在轉角處驀然出現,大步走向阿飛,他打開了一聽可樂,然后遞給了阿飛。阿飛微笑著接過可樂,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他們兩個人并排坐下,一起仰頭喝了起來。綠燈跳轉為了紅燈,人行道兩側的車主不耐煩的按起了喇叭,但我的眼中只有他們仰頭吞咽時,一起翻動的喉結。
心中涌起的感覺讓我想哭又想笑,我的腦袋嗡嗡作響。我為什么會在乎呢?難道我喜歡上了阿飛嗎?我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著拖到了馬路對面。一個熟悉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妙妙,你站在馬路中間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我撲在這個中年男人的懷里,眼淚浸濕了他的襯衫。至少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的愛是完全屬于我的,那就是我的父親,這樣就夠了吧。這樣想著,淚水卻更加洶涌。
阿飛跟徐平都跑過來問老爸我怎么了,老爸尷尬的拍著我的后背,無奈的說道:“可能是被地震嚇到了吧!”阿飛竟然當著我爸的面,戳了戳我的后腦勺,說:“真沒想到你也會有這么膽小的時候!”徐平也在旁邊附和道:“我認識的毯子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哦!”老爸詫異的問:“毯子?”我從老爸的懷里掙脫出來,解釋道:“那是阿飛給我起的外號。”老爸饒有興趣的繼續問道:“為什么是毯子,不是毛巾呢?”徐平跟阿飛咬著嘴唇努力的控制著竊笑,我只好打了個圓場,“哎,誰知道呢!爸,你就別問這么多了。”“毯子”這個外號的含義其實很簡單粗暴,就是飛機場的近義詞,我怎么跟老爸解釋的清楚呢?想到這些,我竟然破涕為笑了,阿飛跟徐平看我笑了,也都跟著笑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老爸也跟著我們傻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