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山鬼王沉吟片刻,又問道:“張瑩兒,你所言,李淳風提出為你抽魂洗魄,洗去你鳳陽之垢,作為你為他守候困魂牢獄和一樁婚姻的交換條件。本王再問你,西山鬼王建造的困魂牢獄里,鎖魂的是何人魂靈?”
“王爺,如果說出鎖魂之魂,你或許會和小女子一樣感到不可思議。但是,這卻是事實存在,的確不可思議!困魂牢獄里鎖困的魂靈,是李淳風的兩個弟子。一個弟子是是他最愛的大徒弟一清道人,另一個是他二徒弟小妃蕭氏。王爺,李淳風的兩個徒弟,都與小女子有莫大淵源。一清道人是小女子一半魂魄的父親,小妃蕭氏則又是小女子另一半魂魄的冤家仇人。小女子在此守候一千多年,面對父親與仇人,每日都活在愛與恨地交織、親與痛地折磨中,痛苦不堪。”
幽山鬼王一時腦袋轉不過彎來,縱然將腦袋想破,也不能想清楚,西山鬼王耗費氣力建造的一所幽靈牢獄,就是為了鎖困兩個無足輕重、根本不值一提的小鬼師兄妹?
面前這個張瑩兒是不是說謊話呢?幽山鬼王覺得不像。眼前這個千年小女鬼的面部表情顯露出,她完全不知道,她現在已經陷于魂飛魄散、死到臨頭的地步,而尚不自知的摸樣。
“嗯,張瑩兒,李淳風為什么要你守候困魂牢獄?是讓你看守困魂牢獄嗎?本王所知,困魂牢獄是一所幽靈牢獄,根本不怕人、鬼破壞,為什么讓你看守困魂牢獄?”
“王爺,說出來或許你不相信,李淳風讓我在此守候困魂牢獄,并不是讓我看守它。而是讓小女子守候牢獄千年,千年之后,在牢獄所在地,尋覓一個敢于下到牢獄中救出家父的膽大之人。”
“嗯?這倒是太奇怪了!既然要救,越早救出越好,為何還要等到千年之后?本王再問你,李淳風讓你承諾的一樁婚姻,是否就是和本王的這場婚姻呢?”
張瑩兒把螓首低垂下去,落寞地說道:“李淳風讓小女子承諾的一樁婚姻,是讓小女子嫁給那個把家父從牢獄中救出來的人,誰將家父救出困魂牢獄,誰就是小女子的相公。”
“哦?本王并沒有救出那個什么一清道人,你為何也要嫁于本王呢?這不是與你和李淳風的交易不符合嗎?”
“唉!王爺,小女子嫁于誰,或者不嫁于誰,都與李淳風的意志有關聯。他把婚姻交易條件改變了,小女子只能服從,不能反駁。再說了,小女子嫁于誰都可以,只要李淳風為小女子抽魂洗魄,洗去鳳陽之垢,使得小女子今后無論投胎為何物,都能生育自己的孩子。別說什么嫁于救出家父的膽大之人,縱然讓小女子嫁給一頭豬,小女子也會欣然而從之的。”
幽山鬼王聽到這兒,肚子里嘀咕一聲,我就是她口中所言的那頭豬吧?
不過,聽她話中的意思,李淳風并沒有隱藏行跡。而且,似乎他們之間的交易條件,是最近才改變的?
“張瑩兒,這么說來,李淳風和你的交易條件,是最近才改變的嗎?還有,你是真心愿意嫁于本王為妃嗎?”
“王爺,李淳風就在大龍山困魂牢獄周圍,前日才提出改變交易條件,將這樁婚姻改為嫁于王爺你。王爺別問小女子是否真心愿意嫁于你為妃,哪還有小女子自己選擇婚姻自由的機會?小女子乃是一介隨風飄蕩的孤魂野鬼,千年以來,最渴望的事情,是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有一個愛自己的男人,有自己生育的孩子。小女子是被動的,沒有自主選擇婚姻的全力,如果能得到王爺的真愛,小女子怎么會不愿意嫁于王爺呢?”
幽山鬼王陷入沉默中,此事越來越離奇,越來越不可思議。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天卦老仙在旺夫相這一說上,倒也有些真實之處。
什么是旺夫相?幽山鬼王不懂,但眼前這個女子的確有旺夫事實存在。
當年大唐皇帝李世民廢長立幼,選擇第九個兒子李治接替自己的皇位,于眼前這位女鬼有很深的淵源啊!
此女相貌雖不說絕美,但也算是一等美女了。而且性格沉穩,做本王的正妃,也算是合適。
三天時間,足夠查明她到底是不是旺夫的王皇后了,如此旺夫相的女鬼,或許真能旺夫成大神。
成神,踏入冥界成為大神!這界陽世陰間眾多老鬼心中最渴望、最夢想的事情,不就是成為冥界大神嗎?
幽山鬼王心中一陣激動,心中暗想,不知道將天卦老仙捕獲了沒有?只要抓住這個妄徒,不需三天時間,一切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想到這兒,幽山鬼王單手一掐訣,密室一陣模糊之后,又恢復回原來的書房環境。
“來人!”
“王爺有何吩咐?”小娥抬腳走進書房,側身行禮問道。
“嗯!此女乃是本王愛寵,將她送回新房。傳令下去,三日后,本王和她舉行正妃婚儀大典。”
小娥心里一驚,正妃婚儀大典,后宮王妃之主,這個女鬼是什么來頭?一步登天了!
不過呢?小娥心里又是一喜,剛才小翠帶頭捆綁她時,自己躲到一邊,沒有參與。
今后這個女鬼成為正妃以后,小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小娥心里一陣竊喜,幸災樂禍的感覺,真好!
家丞常有利出了王府內宅時,眼前所見,王府大院已經亂了套了。
李才做事雷厲風行,不過一會兒工夫,除了王府內宅外,到處一片狼藉。
抓捕天卦老仙行動,已經在王府外六進大院,鋪天蓋地的開展起來了。
常有利陰氣一提,漂移一般,迅速回到家中,對于外面地亂象,他是沒有一點興趣多管閑事的。
剛才瞥了那個被綁縛的俊美少女之后,常有利確實被震撼了一把。
依他巫卦天資,一眼就看出此女魂魄中,那濃烈強大的旺夫相。
當然,也看出此女命中不足之處,此女空有旺夫相,沒有享夫命。
旺夫與享夫,是兩個不同的宿命概念,這也正是陰陽兩界,人、鬼之間最難以把握的命運脈搏。
常有利坐在家中那把破爛藤椅上,細心思索著,天卦老仙萬里迢迢前來為幽山鬼王說媒,就此女旺夫相而言,到沒有說假話。
王爺猜測天卦老仙和西山鬼王聯合起來,布了一個大局,要搶奪王府凈體露泉眼。
對此猜測,常有利根本不屑一顧,從大局上看,西山鬼王沒有必要搶奪此泉眼。
以活了百萬年之久的見識,西山鬼王搶奪幽山鬼王凈體露泉眼之后,一定能算計到事后必然遭致眾多鬼王聯合打擊。
而且,不管是人還是鬼,活得夠長久了,就會老奸巨猾、就會自私到無情無義。
西山鬼王凈體露泉眼中,不說還有幾十年滴一滴凈體露的時候,就算都是每二百年滴一滴凈體露,也夠他推遲數百年萬年天劫打殺的了。
至于凈體露夠不夠王府中其它鬼魅享用,管他什么事?
鬼魂不能生育,故此,沒有兒女之說。因此上,只要夠自己使用的,哪管其它鬼魅的死活?
活了百萬年之久的老鬼,早就見慣了苦樂哀愁、生離死別。只要自己不死,其它鬼魅都死絕了,于己何干?
常有利一番推測之后,心里有了些許的線索,西山鬼王通過天卦老仙來做媒,用旺夫相之女來和幽山鬼王做交易,換取了幽山鬼王積攢的數千萬怨魂,只有一個目的,他想踏入冥界成神了!
雖然踏入冥界只是傳說,但傳說也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傳說,當踏入冥界之時,那巨大無比的界面壓力,沒有億萬怨魂爆發出的沖天怨氣,難以沖破呀!
西山鬼王要踏入冥界成神,無奈手中怨魂不足,因此相托天卦老仙萬里迢迢前來做媒,圖謀幽山鬼王手中積攢的怨魂。
至于黃道門宵小之輩半路截殺幽山鬼王,只是巧合而已。
不然難以解釋,以天卦老仙這等活了幾十萬年的老鬼,既然知道黃道門在迎親路上截殺幽山鬼王,還在王府中閑情逸致、優哉游哉?
常有利一番推測之下,心里有了大概脈絡聯系。西山鬼王想踏入冥界成神,用一個對他而言無足輕重的旺夫女鬼,換取了幽山鬼王千萬計的怨魂。
天卦老仙無利不起早,奔波忙碌的目的,是為了得到西山鬼王踏入冥界后,留在本界陽市陰間的凈體露泉眼。
黃道門宵小們,無數代門主、長老都隕落在萬年天劫打殺中。而如今的門主及眾長老,又要面臨萬年天劫打殺。
因此才冒險截殺幽山鬼王,妄想奪取凈體露泉眼。或者他們并不想奪取泉眼,而是想趁亂殺進王府中,渾水摸魚,獲得數滴凈體露而已。
他們有此膽量,一定有所依仗,依仗的就是如今關在地牢里,活人小子身上那驚心的殺器。
正想到這兒,突然感到身后陰風一動,常有利大吃一驚,急忙調動陰氣護體。于此同時,將頭轉過來,用一雙陰森森地鬼眼,向身后看去。
身后空間一陣模糊后,現出一個鬼影來,這鬼影現身后,迅速凝結成一個實體年輕人。
常有利臉色一板,原本的一臉奴相,瞬間轉為一臉狠厲之色,沖著相貌文雅的年輕人,張口怒喝道:“天卦老仙?膽敢闖入本丞家中,想被抽魂煉魄,還是想魂飛魄散!”
年輕人如同心虛的賊一樣,被常有利這一嗓子幾乎嚇昏過去,急忙雙手作揖,口中哀求道:“常兄別喊,常兄救小弟的命!常兄一定救救小弟的性命啊!”
常有利心中一驚之后,心里有了數,鬼眼所見,此位天卦老仙一副失魂落魄相,原本文雅別致的面孔上,滿是驚慌失措之色,像極了一只惶惶然的喪家犬。
“呵呵,天兄,你闖下如此大禍,讓本丞如何救你呢?救你不就是把小弟我也連累了嗎?小弟身為幽山鬼王家丞,抓捕你是本丞職責。你既然到了本丞家中,本丞看在你我交情份上,也不親自抓捕你,給你一次自救機會,你負荊請罪,到王爺面前自首去吧!本丞會為你在王爺面前多多美言。或許,王爺可憐你之下,再聽到本丞為你美言,不把你抽魂煉魄萬遍,只把你打個魂飛魄散,還是有這個機會的。好在少受了許多活罪,對你而言,也算是壽終正寢了!”
“常兄!常兄一定要救小弟啊!”年輕人急忙又連著作揖,在這同時,遞過來一個蝶形狀物。
這是何物?常有利猛然一驚,迅速接下此物,捧在手里看了又看。
接到手中的蝶形盤狀物,上面隱隱翻滾著非黑非黃、非藍非紫、五彩繽紛的霧氣。
仔細看去,隱隱有種吸引力,常有利感覺到,自己眼中陰氣,被這蝶形盤子強制性吸進去不少。
這一刻,常有利感覺口干舌燥,聲音顫抖著問道:“哎呀!天兄,此物是否就是傳說中的飛冥盤?”
“正是此物,這件禮物,常兄是否滿意?”天卦老仙眼見常有利一副貪婪之色,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
這等城府極深的老鬼,見到此盤之后,都一副掩蓋不住心機的樣子,可見此盤之珍惜難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