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夏至突然感受不到導引自己陰氣循環運轉的那股強大柔和的陰氣了,一時難以適應,從閉關化境中蘇醒過來。
小腹丹田內有一股很柔和的寒氣,這寒氣非常柔和。柳夏至感覺這很矛盾。寒氣和柔和本身就是一對矛盾體,現在竟然很好的結合在一起,有一種很爽的快感。
頭痛的感覺早就感受不到了,那燥熱難忍的感覺,也完全消失不見。只感覺全身上下說不出來的舒服,這舒服從小到大都沒有感受過,說不出來的舒服。
愜意之下,看了一眼盤膝坐在一邊的天卦老仙,吃了一驚。眼前所見,天卦老仙凝聚的實體已經透明,成為一個一眼就能看穿身體的鬼影,飄飄然,帶給自己一種虛無飄渺的感覺。
“老仙,你這是怎么了?”柳夏至感覺非常詫異。
“師父,為你導引陰氣流轉循環,我已經十年沒有吸納陰氣,體內陰氣消耗的厲害,已經無法凝聚實體。”老仙鬼氣不足,說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柳夏至身體一震,什么?十年?難道已過去十年了嗎?老仙十年沒有吸納陰氣?難道?我明白了,我體內那股強大而柔和,導引我陰氣循環運轉的陰氣,正是天卦老仙所為。
這一刻,柳夏至感到有些感動,大刺刺的一笑說道:“老仙,別喊我師父了,我們還是兄弟相稱的好,要不然,咱倆磕頭拜把兄弟吧?”
天卦老仙暗中一笑,心里說,好小子,你受感動了,你越受感動,我越要表現的低調讓你感動。急忙拿捏一下表情,說道:“哎呀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父子之間如何能亂了輩分,師父折殺我也!”
柳夏至是一個現代人,根本不在乎什么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一說,不過眼見天卦老仙一臉惶恐,這活就無法再提了。
“老仙,我感覺只是做了一會兒,怎么就過去十年了?”
“呵呵,師父,打坐如果進入化境,進入忘我境界,就感受不到時辰了。為什么有些高師能閉關千年?根本原因就在于時辰感受不到了。要不然的話,別說閉關千年,就算是閉關一年,也耐不住那寂寞。”
“老仙,我的玉簡寶貝被你稱為太虛寶鏡,這到底是一個什么寶貝?還有,你說我們從牢里逃出去的機會,這機會在哪兒?你現在是我徒弟,必須對我實話實說,不得有一點謊話!”柳夏至把臉一板,開始行使師父的權威。
“師父,一千多年前,李淳風哦,那個,師祖曾經卦算出一處仙人遺址,從遺址中得到一把斬魂劍和一對玉簡。”
“一對玉簡?這么說,還有一本玉簡在老鬼師父手里?”
“呵呵,兩本玉簡合成一個太虛幻境,從這一個太虛寶鏡中進去,可以從另一個寶鏡中出來。所以,我說有逃出去的機會。”天卦老仙呵呵一笑,隨之心中一片黯然,自己不如李淳風太多了。
柳夏至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一清道觀困魂牢獄中,梟氏腐骨石臺,那座石臺十分可疑。難道石臺下面就是另一處玉簡所在?有可能!
心中突然非常鄙視李淳風,這個老鬼,自己躲在這如花般美景中,卻讓自己兩個徒弟受盡了牢獄之苦。
自己要不是憋悶難受,抓破了從咽喉到肚腹之間的大片皮膚,使得玉簡沾染了鮮血,才放大出來,得以進入此如花般美景中。
如果自己沒有抓破肚腹之間的皮膚,玉簡如何能放大,不放大又怎么能讓老仙看出端倪?自己這具早就死在地牢中了。
“哼!李淳風絕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柳夏至突然說出這句話,天卦老仙聽到耳中,心中一愣,隨之就高興的心花怒放。
“吐納氣體可以當飯吃,這在以前,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現在看來,辟谷之說果然是真。違反自然之道的事情,老仙,聽說違反天道,會被天道滅殺,我會不會有什么天劫地殺之災?”
“呵呵,師父成為神仙體時,就能超越天道了。到那時,就無所謂天道不天道了!”天卦老仙一臉崇敬的說道。
柳夏至眼見老仙一臉崇敬,心中一跳,笑道:“哈哈哈,老仙,我一個半人半鬼的小子,有什么本事成為神仙體?”
天卦老仙神秘一笑,對柳夏至一番侃侃而談。兩個邪物不知談聽了多久,柳夏至越聽越心驚,聽到最后,已然有了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感覺了。
直到天卦老仙講完,柳夏至還沒從那心驚中反應回來,望著天卦老仙的那張虛無透明的鬼臉,柳夏至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要化虛為實開始結丹前,一定要在俗世中浸染十多年俗世穢氣,然后再進入此幻境中結丹,才能有望結丹成功?這是什么道理?”
天卦老仙呵呵一笑,說道:“師父,這是什么道理?我也搞不清楚。我生前修仙時,師祖輩分的人,結丹前都是這樣,據說這就叫做返歸入俗,進行俗洗,結丹更易成功。”
“你既然說第一次結丹最為關鍵。如果第一次結丹不成,第二次就更難了。那好吧,我確實也想家了,回去看看,權當俗洗了。老仙,怎么從這兒出去?”柳夏至站起身來,心里有了十分想念家的感覺。
“幾十萬年前讀過一本仙器典籍,對于仙家太虛寶鏡有過記載。在這片幻境中有一處鏡湖,跳進鏡湖中,就可以從另一本寶鏡中出來。師父你在這少歇,我飛到空中眺往鏡湖在何處!”說罷這話,天卦老仙鬼影一閃,跳到半空中。
不過片刻之后,老仙從天上落下來,臉現一片惆悵,望著柳夏至說道:“師父,鏡湖就在不遠處,出去后,千萬別多管閑事,在俗世中靜養十年,然后殺回幽山取回太虛寶鏡。”
柳夏至望了望老仙那張年輕文雅的鬼臉,問了他一句:“老仙,你既然能卦算出武則天投胎到何處,能不能為我卦算一下,我上一世是何物嗎?”
天卦老仙呵呵一笑,說道:“天機本不可泄露,無奈我已泄露太多,再泄露一次也不為過了。師父,我早就為你卦算過了,你上世為豬!”
嗯?上世為豬?這個老鬼不會是調侃我吧?哼,詐他一下再說。想到這兒,柳夏至把臉一板:“大膽逆徒,給為師跪下!老鬼師父李淳風早就給我卦算過,我上世根本不是豬!”
天卦老仙被柳夏至板臉嚇得半死,只感覺膝蓋好軟,不由跪倒在地,辯解道:“師父,師父別生氣,徒弟我原本只是一個靠卦算謀劃一點凈體露的小卦家,有時候難免卦算錯誤。既然祖師爺和我卦算得不一樣,那就以祖師爺的為準吧!呵呵,以祖師爺的為準。”
柳夏至看著跪在自己眼前賠笑臉的老鬼,心中感慨一番。活在陰間的鬼不易,為了逃離這陰間踏上冥界,個個都失去了人格,全然沒有了自尊。
從張氏瑩兒給我下跪,到黃楊老鬼,再到眼前這個老仙,個個都給我下跪過。呵呵,他們本來就不是人了,哪還有什么人格?
現在我也成了一個半人半鬼的邪物,又何曾還有人格?就算有,半個人格而已。
到了鏡湖邊,放眼望去,那鏡湖好像沒有邊一樣,湖水平靜無波,一片死寂。
柳夏至回頭望了望天卦老仙,向他問道:“老仙,你不和我走嗎?不和我走也好,在這兒等著我,十年后我會回來。如果我結丹成功,誠如你所言,煉丹煅體成就神仙體。如果有那一天,踏冥界我帶你同行,升仙界我攜你同往。”
天卦老仙一臉感動至極的摸樣,一雙鬼眼里滿是感激色彩,這幾乎可稱之為崇拜的眼神,實在令柳夏至受不了,縱身一跳,躍入鏡湖中。
似乎沒有感受到湖水浸濕身體,眼前一黑,身體已然進入了一處非常狹窄的空間,伸手四處摸了摸,感覺自己是在一個長方形的石匣內。
柳夏至夜視眼對石匣內環境看的并清晰,意念調動丹田陰氣流轉雙眼,眼前所見,石匣內一片清晰明亮,那一本玉簡卻是放大立在石匣側壁上。
這放大的玉簡卻不放光,是一本黑玉玉簡。柳夏至上下看了一遍,心中暗自點頭,老鬼師父真不是東西。把自己兩個徒弟鎖在外面蹲牢受罪,自己卻把這個狹小的空間布置的非常干凈整潔。
四處觀察了一番,并沒有機關,我怎么出去呢?哼!老鬼師父,我就毀了你這個安樂窩吧!你這本黑玉玉簡我也沒收了!
想到此處,掐指一個法訣打過去,黑光一閃,玉簡縮小到巴掌般大小,柳夏至將玉簡放入懷中。
望了望頭上的石板,調動丹田陰氣,左手掐訣,右手向頭上石板一點指,只聽“轟隆”一聲,頭上石板應聲飛起。
一片塵土飛揚中,柳夏至縱身跳出石匣,卻發現外面并不是困魂牢獄,而是在一清道觀院外百十米處。
那飛出的石板內側光滑無比,而外側卻是和山體連成一體。由此可以看出,石板是從內側開鑿的,是山體整體從里面掏挖出來的。
柳夏至呵呵一笑,現在明白了,張氏瑩兒為什么事先知道我并沒有為她搬出玉雕老君?她的丫環為何知道蕭淑妃在地牢中追求劉文生的事情,而用這件事嘲笑黃楊老鬼?因為,此處,正是他們和老鬼師父聯絡之處,事先從老鬼師父處已經知道這事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