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夏至聽環兒嘲諷紅袍男鬼,為了蕭淑妃而在此困守千年,吃了一驚。
抬眼向紅袍男鬼看去,黃色燈光閃爍下,只見他雙眼流淚,頜下三縷胡須亂糟糟地,一副絕世情種的表情,心知環兒說的是實情。
這一刻,柳夏至心里警醒過來了,暗道自己太糊涂,自己還是太年輕了,遇事看不透,容易被感情左右,極容易被鬼魅操控。
張氏瑩兒死前雖然只有十五歲,但是,死后已經一千多年了,見識比自己大的多,一千多歲的鬼,豈能被感情左右?人老成精,鬼老成怪,或許她一直在操控著我的情感。
昨天和張氏瑩兒一見面,她就想要自己的命。今天和黃楊老鬼一見面,他也是想要自己的命。如果不是自己壓抑住恐懼,和他們拼死一搏,不被他們害死,也被他們害殘了!
紅袍男鬼為什么向我磕頭?那是為了救他的愛人。同樣,張氏瑩兒為什么向我示愛?那是為了救她的家父。
他們求我,全都是為了利用我。我啥都不是,就是一個普通凡人。他們用完我之后,不卸磨殺驢,不害我性命,一腳把我踢開,就算我好命了!
這對男女鬼魂就是一丘之貉,我在他們眼里,不過是一個工具,用時可以對我磕頭,用完隨手一丟。
好厲害的魅惑術,劉文生說的不錯,我真被鬼迷心竅了!
常言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酒醉人是因為人喝了,色迷人是因為人想了。我若不想這些事情,豈能被她魅惑?
暗恨自己好糊涂啊!凡事不知道輕重,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解救劉文生,其他事情,關我何事?
想到這兒,對黃楊老鬼說道:“你該為我朋友清除冰寒了,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快些動手吧!”
柳夏至此話出口,滿眼淚痕,一臉沮喪的黃楊老鬼,面部先是露出驚異之后,隨之大喜,急忙點頭說道:“好!公子稍退后一些,看我為他驅除寒氣!”
“柳公子,不要讓他驅除,奴家也能為劉公子驅除寒氣,柳公子不要讓他驅除”張氏瑩兒一聲嬌呼,令柳夏至心里一愣,心想她為什么這么著急?
“好你個負心人!竟然想幫助仇家害我家老爺,看我不要了你的命!”環兒瞪著兩只鬼眼,向柳夏至陰森森地瞅過來。
“張瑩,你憑什么阻攔?柳公子剛才說的清楚,他并不是你的相公,你沒有資格管著他!走一邊去!”黃楊瞪大兩只鬼眼,惡狠狠地向主仆二人瞪去。
柳夏至感到陰風驟起、寒氣襲來,心知這三個鬼魂要動手開打。急忙抱起劉文生,想躲到一邊去,免得小鬼打架,殃及活人。
突然發現劉文生兩只眼睛瞪著自己,不停地向自己使眼色,看他眼神的意思,是想讓黃楊老鬼為他驅趕寒氣。心里琢磨一下,立即明白過來。
不錯啊!黃楊老鬼身材雄壯,屬于蕭淑妃喜歡的類型,而且為了營救蕭淑妃,已經在此困守千年,可想他們之間的感情,非比尋常。
如果救蕭淑妃解困,既能解除鬼咒,又不會被糾纏,這么簡單的帳,為什么算不過劉文生?因為自己鬼迷心竅了!
對于鬼咒這事,柳夏至根本不相信,眼見劉文生一下午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暗想,所謂鬼咒,其實就是心魔。
只有心里著了魔,鬼咒才能起到效果。如果不把鬼咒當回事,心里不想著鬼咒之事,鬼咒啥作用也沒有。
劉文生顯然已經著了魔,如果不清除他的心魔,他這個人就完了,驅除他心魔的辦法,只有救出蕭淑妃。這樣的事情,不是用理性勸導能解決的。
想到這兒說道:“你們別爭了!我今兒見到蕭淑妃了,我也清楚知道,困魂牢獄是武則天為了鎖困蕭淑妃魂魄而建造的。至于里面為什么還被困了一個男人鬼魂,這與我們沒有關系。我二人已經答應蕭淑妃,會幫助她解困,以消除對我朋友的詛咒,也圓了黃楊老鬼千年困守之苦。黃楊老鬼,你來為我朋友清除冰寒!”
柳夏至話一說完,又將兩只中指咬破,嘴里含著一口鮮血,眼瞅著黃楊老鬼,令他快為劉文生驅寒。
“姓柳的!你這個負心人,你若是讓黃楊老鬼驅除鬼寒,我詛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環兒咬牙切齒地說道。
柳夏至心里”突“地一跳,哈哈一笑說道:“鬼咒?這就是所謂的鬼咒吧?生死有命,無論是能得到好死,還是不能得到好死,豈能是你一個小鬼左右的?”
“環兒,不得胡說!柳公子,奴家回去了,今兒這事雖然沒有成功,但公子也盡力了。奴家碑前的黃白之物,明天請你取走,奴家不愿意欠你恩情,嗚嗚嗚。”張氏瑩兒說道這兒,哭出聲來,幾句鬼哭之后,鬼影一閃,瑩兒和環兒主仆二鬼,消失在夜色中不見了。
黃楊老鬼迫不及待,眼見瑩兒二鬼消失,急忙飄到劉文生近前,鬼頭突然離體,飛到劉文生面前,嘴對嘴猛吸一口。
劉文生第二次被鬼頭貼面,嚇得一聲大呼:“啊!”
柳夏至一臉惆悵,呆望著瑩兒主仆消失的地方,忽聽劉文生慘叫一聲,著實嚇了一大跳。
急忙把眼光從瑩兒消失的地方收回來,一口鮮血就要噴向黃楊老鬼,卻見劉文生渾身哆嗦、顫顫巍巍,已經能動了。
“劉文生,你覺得怎么樣?”柳夏至雙眼瞪著黃楊老鬼,向劉文生問道。
“我還有些寒戰,應該沒有事了。黃楊,鬼怨濕痕怎么清除?我們被蕭淑妃下了鬼怨濕痕,你要是將我二人身上鬼怨濕痕清除了,我們便答應營救你的情人!不然的話,反正都是一死,我們二人才不會營救你的情人!”
“鬼怨濕痕?這是什么?沒有聽說過!”黃楊老鬼臉色詫異,連連搖頭。
柳夏至點點頭,看來自己猜的不錯,或許就是尸氣細菌感染的疾病。
解放前,劉文生的爺爺從事殯葬職業,經常和死人打交道,難免會感染尸氣病菌。那時沒有西藥抗生素,只能喝中藥治療,中藥哪有什么殺菌效果?所以,劉文生的爺爺對于這類疾病,便胡猜亂想瞎解釋。
于是解釋道:“就是砍頭瘡,斷腳瘡,或許是尸氣沾染的病癥吧?你能不能想辦法為我們治療?如果不能為我們想辦法治療,我們還是無法營救蕭淑妃!”
“哦?二位公子放心,這等爛瘡服用些藥物就好了,我那婉媛哪懂得什么鬼怨濕痕?嗚嗚嗚我那婉媛被鎖困在牢獄中,已經千年多了,嗚嗚嗚二位恩人救救我的婉媛!嗚嗚嗚”
黃楊老鬼雙膝一彎,又跪在二人面前,磕頭如搗蒜:“二位恩人,你們見到我那婉媛了,她如今怎么樣?還好嗎?嗚嗚嗚”
柳夏至不去管他,任他跪在那兒,向他問道:“婉媛就是蕭淑妃的名字吧?我問你,為什么讓我們去救?鬼印是怎么回事?陣法黑旗又是怎么回事?困魂牢獄里為什么有個男鬼?這些你先解釋一番。”
“嗚嗚嗚,我那婉媛,姓蕭,名諱叫做婉媛。二位恩人有所不知,困魂牢獄只有活人才能進去。一清道觀自唐以來,享受官方供養,道士是鎮鬼的,豈能由活人隨便下去救鬼?因此,千年以來,都沒有機會救出婉媛。幾十年前,不知何故,道觀道人一夜之間全部死光。機會雖然有了,但是,想求一個活人下到牢獄中救出婉媛,卻沒想到這么難!唉,這么多年來,在這山上,也遇到不少活人。唉!只要在下一露面,活人也被嚇成死人了。從那以后,山上天一黑,就了無人煙,想找一個膽大活人,比登天還難啊!唉!”
柳夏至點點頭,這才明白,為什么一見面,此鬼和張氏瑩兒就襲擊自己,原來是想尋找膽大之人。哼了一聲說道:“你在這兒害死不少人吧?如果我的膽量不夠大,是不是被你害死了?”
“唉!柳公子,在下雖不敢說生前是個好人,但能說死后是個好鬼。豈能做下傷天害理之事?害死人的事沒有做過。一般情況下,都是先引人走一圈,如果此人膽量太小,就把他引到山上,用陰氣砌上一堵墻,困他一夜。害人之事,在下從沒有做過!”
柳夏至嘿嘿一笑:“引人走一圈,說的好輕松啊!剛才還真是被你這個老鬼引路了。我問你,鬼印是怎么回事?蕭淑妃親口所說,只有銷毀香臺下的鬼印,然后清理道觀四周的陣法黑旗,才能將她救出來。問題是,鬼印是有靈性的,能隱藏身形,我們如何能找到它?找不到它怎么銷毀它?這件事如果你不能搞清楚,我們還是救不了蕭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