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行雖說年紀不大,可能是經歷了那么多的悲慘遭遇之后性情被打磨得越發堅韌了,做起事來滴水不漏,一點都不輸給那些商場上打混多年的老油子。
沈家當年的那些老家人都是些忠心耿耿的,守著巨額財富這么多年,不但沒有監守自盜,還把那些產業經營的越發興盛起來,這家客棧就是沈家暗地里開起來的,也說算是老字號了。
“你最近小心一點,我似乎被人給盯上了?!鄙蛑厝A面對著一臉稚氣卻眼神堅毅的沈慎行,有些不太好意思,明明是她的事情,卻全都交給沈慎行去處置了:“我是相信你的為人的,也不是怎么在乎沈家這些錢財,以后就沒必要隔三差五的出來碰面對賬了。對了,很快過年了,那些老人們辛苦這么多年,總得表示一下,你看著辦吧。別來找我了,我最近忙得要命?!?
沈慎行端坐不動,手上端著青瓷茶碗慢慢的撇著茶葉沫子,聞言險些把手上的茶盞丟出去,她忙?她忙什么?偌大的產業全都是自己在打理,這位正經主人就連每個月出來對對帳都覺得麻煩,還好意思跟他說自己忙得要命?
沈慎行鄙視的眼神毫不遮掩,沈重華臉紅了一下,干笑兩聲:“我最近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當年為什么沈家會被滅門?”
沈慎行播弄茶盞的手頓時僵住,慢慢地抬起眼睛:“你查到什么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沈慎行只要還活著,就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生死仇敵。
“六大家族的李家跟當年的事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鄙蛑厝A也不賣關子,直接就說道:“或者說。就是他們下的手,但是我卻發現,他們好像并不是幕后指揮者,最多也不過就是充當了劊子手的角色,背后肯定還有人的?!?
李家?沈慎行嘴里念叨著這個家族,野獸一般的眼神里面一瞬間充滿了嗜血的氣息,若是被人看到。說不定會以為眼前這人并不是個尚未成年的少年人。而是一只兇猛嗜血的野獸。
沈重華看到沈慎行眼睛里的紅光,只覺得暗暗心驚,起身將手掌用力的捏在他的肩膀上。難得的神情嚴肅:“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仇恨很多不甘,但是如果你做不到在說到這些的時候保持冷靜,叫人看不出端倪,我就不會容許你接觸那些事情。別想著自己私底下調查,我說得出就做得到。保證你根本就無法接觸到那些人?!?
沈慎行眼眸狠戾的盯著她,沈重華毫不退讓,他們的敵人太過于強大,沈慎行若是這般沉不住氣。只憑著一腔恨意行事的話,早晚是個死。
過了片刻功夫沈慎行眼睛里的紅色漸漸開始消退,他將自己的臉埋進了手掌里面。肩頭抖動:“是我沒用,不能手刃仇人為父母報仇?!?
沈重華只是捏了捏他的肩膀:“還不是時候??傆幸惶?,總有一天我們會報復會來的?!?
Wωω? TтkΛ n? ¢ 〇 小二帶著人上樓的聲音響起來,蹬蹬蹬的踏著木質的樓梯,格外清楚,沈重華長長的吸了口氣:“你記住我的話,好好修身養性吧,那天我覺得你合格了,自然會把我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訴你,現在你必須養精蓄銳,不要被任何人發現你的身份?!闭f完沒有等著沈慎行有什么反應,徑直開門走了出去。
穿著白色狐裘的少女與黑衣男子擦肩而過,空氣里似乎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梅香,甜美里有股冷清的味道,男子不禁半轉過身,目送著那少女緩緩下樓去。
沈重華很敏感地意識到有人在觀察她,那目光之中沒有惡意,全然是純粹的好奇和探究,接著下樓轉彎的機會,她快速的回頭看了一眼,二樓上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面上帶著一股興味盎然的看著她,被抓到了也絲毫不覺得尷尬,反而對著她咧嘴一笑。
這是什么人?沈重華皺眉,看那通身的氣派不像是個普通人,但是之前卻從沒有見過對方。
沈重華揣著滿腹狐疑離開了客棧,注意力被某個微服私訪的太子殿下給吸引了,全然未曾注意到客棧熙熙攘攘的大堂里面,有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盯上了她。
沈重華出去沒多久,這幾個人就先后丟下銀子走了出去,彼此之間眼神交匯碰撞,也會產生一些激烈的火花,看樣子還不是一路人。
沈重華沒走出多遠就發現了身后跟上來的幾個尾巴,陡然加快了腳步,身后綴著的幾個人不甘示弱的緊追不舍,在采購年貨的百姓人群里面上演一行你追我逐的好戲。
沈重華體態輕盈身量苗條,在人群里滿如魚得水,可是后面追上來的人就不一樣了,接二連三的跟街上采購年貨的老百姓們撞上,就這么被拖住了腳步。
沈重華不清楚這幾個蹩腳的角色是哪家派出來的,跟著自己有什么目的,她心情不好沒工夫陪這些人游玩,沒幾下子甩掉了人,就看到歐陽瑾瑜穿著顯眼之極的寬袖長袍站在自己面前,一雙狹長的眼眸里面全是不贊同。
“說過是自己一個人走走嘛,誰叫你們跟丟了呢?!鄙蛑厝A有點尷尬,回頭一指還在人群里面沒能成功出來的幾個盯梢的:“他們一直都在跟蹤我,你覺得會是哪家的?”
“哪家都不是?!睔W陽瑾瑜打量了一下沈重華的樣貌打扮,搖了搖頭:“一個單身女子,樣貌美麗衣飾華貴,一看就知道不是窮人家出身的,你不知道每到年節人多熱鬧的時候,總是會有不少的拐子出沒嗎?依我看,他們是把你當成目標了,想要拐走了你從中大賺上一筆?!?
居然是拐子?沈重華愕然片刻,咬牙切齒起來,豈有此理,這幾日被李家弄得草木皆兵的了,區區幾個不成氣候的拐子居然都能把她弄得心神大亂:“敢打我的主意,不想活了!”
“你且消消氣,此事自然有官府來管?!睔W陽瑾瑜伸出手來一把拉住沈重華試圖挽袖子的手:“你就不擔心秋十三?李家雖然不會殺了他,但是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才是?!?
她才不擔心秋十三呢,沈重華暗地里翻個白眼,那家伙身邊有一條未來的龍在保護著,誰能拿他怎么樣。至于說這幾天過得不好,那純屬活該,叫他做事不跟自己說一聲,就該受點折磨。
于是還在李家的秋十三就悲催了,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使勁的裹緊了身上的大氅,把火盆給燒的旺了些,糟糕了,就這個樣子還是著涼了,回去之后恐怕得好生修養才能把虧空的身子給補回來。
李夢蛟說到做到,被蓮華斬斷的鎖鏈換了新的,囚牢里面也給送來了厚厚的棉被和火盆,這哪里像是被囚禁?。咳舨皇巧硖幍乩危喼本褪莵碜隹偷穆?。
李家看守此地的護衛暗暗嘀咕,不過也難怪,據說這位公子哥兒身份不一般,好像也是六大家族出身,總不能太過虧待了不是?
李夢蛟神清氣爽的踏進陰冷的地牢,身上穿了件藍色繡白云紋的緊袖長袍,才剛踏進地牢就聽到秋十三在那里打噴嚏,不禁腳步一頓,轉過臉去面色嚴肅地看著地牢的守衛:“不是說過了要保證給十三少最好的待遇嗎?怎么人還是著涼了?”
可憐的守衛簡直想哭,您這是弄來了個什么人啊,是囚犯還是祖宗?哪有這樣折騰人的,這樣透風漏氣的地牢里面怎么可能暖和的起來,著涼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
不說悲催的守衛,秋十三聽到李夢蛟的聲音,伸手在火盆上面烤火:“李公子何必為難他們?依我看我這不是著涼了,是有人在背地里咒罵我呢。”至于那個人是誰,還用問嗎?秋十三眉梢眼角帶著笑意,除了沈重華不作他想。
李夢蛟揮揮手,那守衛萬般感激地看了秋十三一眼,如蒙大赦般的下去了,李夢蛟緩步走到牢門外,看著里面悠然自在的秋十三:“我就知道,老道那樣一個沒用的東西,怎么可能輕易把你擄了來。什么迷香,也敢在神醫秋十三面前賣弄?!?
秋十三微笑起來:“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我正想著要來李家拜訪一回,就有人趕著的送上門來,既然如此,不用白不用不是?”說著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外面的李夢蛟:“李公子也不差,居然能夠看出來,現在就連李家老祖身邊的人都要聽你吩咐了,依我看不用多久,這個李家就要更換主人了。”
李夢蛟絲毫不嫌棄地面又臟又涼的,干脆在外面坐了下來:“你是個聰明人,如果是你繼承了秋家,我恐怕會費很大的力氣來對付你。幸好,幸好你不是秋家的繼承人,而且對秋家一直都沒有什么感情。”
秋十三低頭發笑,何止沒有感情,若是他能夠現在就毀了秋家,他一定不會留手:“李公子客氣,只不過李公子既然想要成為江湖第一人,打壓其他家族自然是應當的,不知道為什么還要對一個小女子念念不忘呢?難道李公子認為,得到她就能得到天下?”
李夢蛟在進來之前早就已經安排自己的心腹把守周圍了,絲毫不擔心他們兩個之間的談話會被人聽了去:“我是有心成為武林至尊,但是卻不甘心只能做短短幾十年的至尊,只要我得到了沈家的寶物,定然能夠沖破生死觀,不說與天地齊壽,也能傲笑江湖數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