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華消失之后去了哪里呢?
神秘的空間里面,沈重華手扶著已經(jīng)枝干挺拔的果樹,整個人劇烈的喘著粗氣,渾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氣一樣的緩緩倒下來,背靠著大樹,看著熟悉的空間,心里還在無盡的驚駭之中沒有緩過來。
她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神智,差一點,只差一點,那么多人的性命就會毀在她手上了,其中還有真誠待她的義母和師兄,若不是最后關(guān)頭忽然清醒過來,以后她該如何面對自己?
空間里面變化不大,繚繞的靈氣成了閃亮的霧,仿佛極為濃稠的在空中慢慢的流動著,越發(fā)枝繁葉茂的果樹上成熟的果實和綻開的花朵同時掛在枝上,看著格外的好看,靈泉邊上那些草藥已經(jīng)不知道積累了多長時間,好些落了種子,在周圍重新生長出一大片來,欣欣向榮充滿勃勃生機(jī)。
巫族,她怎么會跟巫族有關(guān)系呢?上輩子被人算計害死的時候,這奇怪的血脈之力也沒起到任何的作用,偏偏是今生,忽然冒出來為難她。
空間外面,一群人到處找不到沈重華,來參加及笄禮的人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這次驚魂使得很多人都對煙霞坪產(chǎn)生了恐懼心理,巴不得趕緊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除了北堂彥一行人和湯圓,其余人是片刻功夫就走了個干干凈凈。
北堂彥一張俊臉冷得可以掉下冰碴子,手里握著自己越發(fā)森寒的叫人不敢靠近的寶劍:“有沒有看見歐陽瑾瑜?”
出了這樣的事情卻不見歐陽瑾瑜出面,難道說自己看錯了人,歐陽瑾瑜其實也是一個只注重于表象的人?一看重華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馬上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可能是護(hù)送家人回去了吧?”秦夫人猜測道。心里雖然有些生氣,可是也無法指責(zé)別人什么,畢竟孝敬父母是天經(jīng)地義人倫之常。
可是,秦夫人心中有些嘆惋,她見過歐陽夫人,那個女人雖不至于說是尖酸刻薄,卻也不是什么好說話的人。加上一開始就沒有看上沈重華。出了這樣的事情,婚事十有八九是不成了,歐陽瑾瑜大概已經(jīng)被自己的母親給絆住了。想要出來也困難。
北堂彥抿緊了嘴唇,歐陽瑾瑜這樣做說不上是錯,可是在他看來,卻已經(jīng)不適合跟沈重華在一處了。本來未來的婆媳兩人就互相看不順眼,加上今天這事兒。就算歐陽瑾瑜會護(hù)著沈重華,可是天長日久難道全都依靠他回護(hù)?母子天性擺在那里,歐陽夫人又不像秋十三的生母華夫人一樣極品,歐陽瑾瑜一開始或許會為了沈重華對母親的抱怨刁難不予理會。但是時間久了誰知道會不會變化?
“再仔細(xì)找找,人不會莫名其妙就不見了?!毙闹心铑^轉(zhuǎn)動,北堂彥臉色更寒了幾分。卻沒有說出來,仍舊不死心的到處尋找。
湯圓手里抱著可以說是救了好些人性命的匣子。眼神怔忪的瞧著沈重華消失的地方,忽然開口道:“如果十三少在的話就好了,他一定有辦法解決小姐的事情?!?
秦夫人和北堂彥母子二人愣了一下,互相看了看,心中都是有些無奈,本來大家都很看好的一對兒,誰知道會出現(xiàn)這么多的波折?
秋十三手里的毛筆滴下一滴墨,在宣紙上暈染開,頓時就把已經(jīng)寫滿篇的心經(jīng)給毀了個干凈,他眉頭皺起來,看著這滴墨汁,心中有些不大舒服,隨手起卦,卻是模模糊糊,無法明確的斷定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不過一定是跟沈重華有關(guān)系的,否則他不會感應(yīng)如此明顯。
可是,為什么卦象如此模糊?
秋奴還沒有回來,他也不清楚究竟煙霞坪那里出什么事了,丟下毛筆緩步出門,桃花的花瓣簌簌的落下來,自己的師父煙波叟腦袋上帶著一頂斗笠,坐在湖邊上垂釣。
秋十三慢慢的靠近,煙波叟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湖面上等著魚兒上鉤,好像根本就沒注意到徒弟靠近。
秋十三禁不住一笑,搖搖頭,他師父之所以有個煙波叟的綽號,就是因為癡迷于垂釣,可惜他一手釣魚的本事幾十年如一日的臭,坐上一日都不見得能有什么收獲,結(jié)果就是這湖里的魚被他每日的魚餌給喂的越發(fā)肥美了。
“師父,你不看看魚鉤上面還有沒有魚餌?”秋十三坐下來,側(cè)過臉看著自己一臉嚴(yán)肅的師父,一縷黑發(fā)調(diào)皮的從鬢邊落下來隨著湖邊的風(fēng)輕輕蕩漾著。
煙波叟下巴上的胡子幾乎要翹起來沒好氣的看了徒弟一眼:“我好不容易等了魚兒過來,卻被你給嚇跑了!”收回魚鉤,上面果然是空空如也了,一張臉上禁不住有些尷尬。
秋十三悶笑,自己技術(shù)爛好好意思埋怨旁人,煙波叟拉著一張臉重新給魚鉤上面加上了魚餌,甩進(jìn)水里面:“你不在里面寫你的心經(jīng),跑出來干什么?我看再寫幾月你就可以出家當(dāng)和尚了,大徹大悟都不為過了?!?
秋十三看著平靜的湖面,這里本來沒有湖,煙波叟窮極無聊,花費(fèi)了時間心力的從地下面挖空引來了江水,在這里營造成了一個跟江水相同的湖泊,若是跳進(jìn)湖里面順著下面的暗流,就能進(jìn)入到附近的江里。
“我剛剛起了一卦,可是卦象卻很模糊?!鼻锸严掳蛿R在膝頭上,頭發(fā)越發(fā)的飄散開:“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證明我在局中,因為自己本身也在卦象之中,所以看不清楚?!?
煙波叟回過頭來,不悅的看著他:“你之所以會面臨死劫,說不的就是因為你逆天而行太多次,數(shù)次透露天機(jī),才會引來此劫,既然已經(jīng)決定安然化解劫難了,做什么還要起卦?”問完了忽然覺得自己很蠢,氣哼哼道:“又是為了沈重華?”
秋十三眉梢眼角似乎也被濕潤的風(fēng)給潮濕了,額前的發(fā)貼在額頭上,襯出一雙眼睛,黑黝黝的看不見底,卻透著極為認(rèn)真的神情:“師父,就算人離開了,心卻還在那里,沒有找到回來的路。我想,在我死之前,大概是找不回來了?!?
“呸!”煙波叟跳起來,瘦小的老頭兒禁不住的暴跳如雷:“你你你!前些年的時候你一副天下人全都欠了你的死樣子,叫你笑一個給我看都是一副死人臉!滿心的報復(fù)報復(fù)報復(fù)!如今你看看你,滿心除了那個女人,還有沒有別的?你的抱負(fù)呢?你的仇恨呢?全都沒了?溫柔鄉(xiāng)是英雄冢,我算是明白這句話什么意思了!”
秋十三伸手接過釣竿,身邊煙波叟在跳著腳怒斥弟子不成器,他卻猛地一甩竿,一條兩個巴掌長短的江魚被甩上岸,甩著尾巴蹦的歡快。
煙波叟的話語在嗓子里面堵住了,瞪著眼睛看著岸上活蹦亂跳的魚兒,幾乎沒一口氣憋過去,他在這兒坐了好幾天都沒一點收獲,換徒弟片刻功夫就有魚兒上鉤了,難道他就那么不受魚兒待見?
煙波叟幾乎老淚縱橫,秋十三慢條斯理的上好魚餌,重新甩回水里:“師父失望也罷,秋十三這輩子已經(jīng)入了魔障了,想要回頭,談何容易?!?
煙波叟默默淚流,蹲在一旁拿一根小棍兒戳著被丟進(jìn)水桶里去的魚兒,欺負(fù)我,連一條魚都欺負(fù)我!
“爺,我回來了!”遠(yuǎn)遠(yuǎn)的秋奴的聲音響起來,秋十三一眼看過去,自家那個忠心的仆人大步的跑過來,一臉歡喜的笑容。
自從他跟沈重華分開之后,秋奴臉上就是一副陰沉的模樣,今日怎么如此歡喜?秋十三直覺的認(rèn)為肯定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而且還讓秋奴這實心眼兒的感覺到歡喜。
秋奴歡歡喜喜的跑近前來,注意到自家爺還有老爺子全都一臉詫異的看著他,恍然意識到自己笑的過于夸張了,趕緊剎住腳步收起了臉上刺眼的笑容,恭恭敬敬的彎下腰:“秋奴回來了?!?
秋十三隨手把釣竿放下,站起身來:“怎么樣?可有看到及笄禮的盛況?煙霞坪那地方這個時候是一年里最美的時候,歐陽家倒是會選地方?!?
秋奴只要一想到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就想笑,該!叫他們狗男女的對不起自家爺,這不,遭報應(yīng)了吧?他聽著那些離開的貴夫人們竊竊私語,似乎歐陽家跟沈重華之間的婚事很有可能不成了。
“熱鬧,熱鬧大了。”秋奴一抬頭,一張臉上又是滿滿的憨厚傻笑:“您沒親眼去瞧瞧真是可惜了,若是看見了說不定什么抑郁什么不快就全都沒了,老天爺在上面看著呢,不能叫那些心思壞的人得了好處去!”
秋十三皺起眉頭,秋奴的話里透露出來的意思讓他心里有些不安,要說秋奴如今最恨的人是誰,毫無疑問的就是沈重華和歐陽瑾瑜,在他看來那兩個人是背叛了秋十三的壞人,他們倒霉秋奴會很高興:“說話糊里糊涂的,究竟怎么回事?”想起自己模模糊糊的卦象,他心里一陣心驚肉跳,千萬別出大漏子。
秋十三能想到的事情煙波叟自然也能想到,秋奴才剛打算把自己親眼見證的那些事情說出來,煙波叟就在一旁重重的咳嗽:“秋奴啊,把這條魚拿回去處理一下,咱們一會兒喝魚湯。”
秋奴頓時就轉(zhuǎn)移了焦點,歡喜地看著木桶里面的魚:“老爺子您釣到魚了?今兒可真是個好日子?。∈裁春檬聝憾寂鲈谝黄鹆?!”
煙波叟頓時眉頭跳了兩下,這個沒腦子的大塊頭,這是在嘲笑他釣魚的技術(shù)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