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內(nèi)。
那些死去的人,身上一點點小小的顆粒正在緩緩蠕動著。
這些顆粒如同米粒大小,一個個呈灰黑色。仔細看的話便能看得出來,竟是一隻只小小的蟲子,跟甲殼蟲一般。只是個子卻少上數(shù)十倍。
這些蟲子緩緩站了起來,伸直了身體,張開灰色的翅膀,紛紛從那死去的人身上飛了起來,頓時‘嗡嗡’聲不絕於耳。
好似一條黑煙從人的身上上升騰而起,那具屍體逐漸化作虛無,竟連個骨頭也沒剩下。
密密麻麻的蟲子從屍體上飛起,衝向了屋外。無數(shù)股密密麻麻的飛蟲匯聚在一起,朝其中一個方向飛去。
穿過重重樹葉,剎那間茂密的樹葉化爲(wèi)烏有,現(xiàn)出一個空空的大洞。
沙沙的巨響好像傾盆大雨打在樹葉子,天地間彷彿只剩下這一種聲音。
張塵幾人把揹包放在竹筏上,愜意地躺在上面,舒緩這連日來的疲憊。
樹木的影子在他們上空緩緩劃過,聽著潺*潺流動的溪水,彷彿處於一處美麗的畫境。
“回去了一定要躺著十天八天的,不然對不住這十幾天來的勞累。”楊大春躺在竹筏上美美地道。
“那不成豬了?”莫千柔笑罵道。
“成豬就成豬,有時候人還不如豬呢。”楊大春回敬道。
“是啊,養(yǎng)成一身膘,差不多就該拉去宰了。”張塵接過話茬道。
“噓!你們聽,好像有什麼聲音朝我們這邊來了。”莫千柔忽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這話一出,所有人瞬間跳了起來,拿出傢伙戒備著。
還沒出這片原始叢林,危險隨時都會有。況且莫千柔是這裡所有人中聽覺最好的,她的話最有信服力的。
張塵側(cè)耳傾聽一會,也聽到了種奇怪的聲音。
起先是微不可聞的‘翁翁’聲,繼而越來越大,速度卻是極快,不過一兩分鐘的功夫便震耳欲聾。
“看那,天啊,好多蟲子。”宋玉軒喊道。
“好像真是衝我們來的。”張塵看著這些蟲子飛的方向,沉聲道。
“快,點火!”宋玉軒來不及解釋,只得吩咐道。
幾人臉色一沉,便按他的吩咐把隨身帶來的火把點了起來。
這些蟲子速度飛快,剎那間便飛到竹筏的上空。
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彷彿一大片的黑雲(yún),把整個天地都遮住了。
入眼所見都是這種小小的蟲子,密密麻麻的直把幾人嚇得瑟瑟發(fā)抖。
任幾人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但一對上這些數(shù)之不盡,遮天蔽日的東西來說,照樣還是嚇破了膽。
“快,蹲下去,背靠背圍成一團,燒死它們。”宋玉軒臉色一狠。
幾人迅速蹲了下去,把火把舉過頭頂。
明晃晃的火把在這灰黑的空間裡,彷彿像是豆大點的燈芯,隨時都可能會熄滅。
只見那些密密麻麻的蟲子迅速從四面八方向幾人飛來,絲毫不畏懼他們手上的火把。
無數(shù)的飛蟲飛近衆(zhòng)人,被上面的火把點燃了身體,發(fā)出‘啪啪’的炸響聲,火光不斷在火把上空亮起。
密密麻麻的火星,比過年放的煙花爆竹還要絢麗千萬倍。
但只有身處其中的張塵幾人才感覺到無邊的恐懼。
火光就在他們上空不到一米的地方燃起,不停地炸裂,明亮的火星不住地往他們身上落去。
剛?cè)紵南x子屍體很是燙人,幾乎要把他們的臉給燙花了。
頭上,衣服上,揹包上也落了無數(shù)的火星,直接把所有東西都點燃了。
一瞬間,熊熊大火在竹筏上燃起。
幾人瞬間成了個火人。
“跳進水裡!”張塵一聲大喊。
話音未落,所有人都跳進了水裡,頓時一陣‘滋滋’的聲音響起,一縷縷黑煙從水裡冒了起來。燒焦的氣味充斥著整個小溪。
“扒著竹筏,手裡的火把不能滅。”宋玉軒邊瘋狂一揮舞著手裡的火把,一邊大吼道。
無數(shù)燃著火的蟲子掉進水裡,‘滋滋’聲不絕於耳,清澈的河水頓時黑了一大片,到處都浮著已經(jīng)成了灰的蟲子屍體。
原本冰涼的河水因爲(wèi)這些落下來的蟲子竟變得有些滾燙。
半空中,因爲(wèi)蟲子過於密集,火順著蟲子蔓延開去,瞬間形成一大片火海。
火光絢爛,精彩奪目,美不勝收,卻又奪人心魄。
河水兩邊的樹葉也受到殃及,瞬間燃了起來,頓時熊熊大火升起,所見之處盡是火影,再無其他。
張塵幾人的臉色難看之極,身上已經(jīng)溼透了,頭頂也落滿了蟲子的屍灰,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狼狽之至。
幾人緊緊地扒在竹筏的邊緣,不敢稍有異動,更不敢上去。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揹包慢慢燒成一團灰燼。
過了半個小時之後,蟲子漸漸被燃燒殆盡,空中再也不見半個飛著的蟲子。
幾人這纔敢從水裡爬了起來。
確定安全了,這纔敢把火把熄滅了。
畢竟資源有限,能省一點是一點。誰也不知道前面還會遇到什麼危險,有備無患總是沒錯的。
“呼,差點,小命都沒了。”楊大春一爬上竹筏燒,把燒成了灰燼的揹包挪到一旁,躺了下去。
沒有人迴應(yīng)他的話。所有人的心都還在顫抖著,剛纔的場景著實把他們嚇到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竟然不怕火又不怕死的。”張塵躺在竹筏上喘著粗氣問道。
“誰知道他*孃的是什麼東西,就連它們爲(wèi)什麼攻擊我們都不知道。突然就冒出來了。而且來勢洶洶,比猛獸還要恐怖得多。”楊大春說道。
“這充分說明了準(zhǔn)備的重要性,如果沒有這些火把,只怕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堆白骨了。”宋玉軒道。
張塵看了縮在一旁的阮良。只見他在一旁抱著膝蓋瑟瑟發(fā)抖,似乎就快要哭了出來。
這公子哥連番受到打擊,又遇險。跟他以前香車美女的生活大相庭徑,沒有瘋掉已經(jīng)算是堅強的了。
莫千柔臉上也沾滿了灰,此刻正拿著毛巾,在竹筏邊上沾著水小心地擦拭著。
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臉上比其他地方都要重要得多,傷了臉就有可能毀容。
剛纔漫天的火星落下,也不知捱了多少下,此刻已經(jīng)不復(fù)本來面貌。
“我來幫你。”張塵接過莫千柔手裡的毛巾,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地沾著她臉上的灰。
唯恐擦傷了她嫩*滑的小臉蛋。
莫千柔盯著張塵的面孔,兩滴淚水從眼淚悄然滑落。
“幹嘛哭了,哭就不好看了。眼淚裡含有很多鹽份,落到傷口上會加劇疼痛的。”張塵一沾著灰一邊安慰道。
“你會一輩子這樣對我好嗎?”莫千柔輕聲問道,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滿含期待地看著張塵。
張塵聽了楞了好大一會,臉色變幻好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又繼續(xù)給她沾掉臉上的灰。
“我,我,我冷!”莫千柔看著張塵,小嘴張了張,很難爲(wèi)情地說道。
說完便把頭低了下去,再也不敢去看他。只是身體卻一直在瑟瑟發(fā)抖。
張塵臉上一紅,糾結(jié)了一會,便挪了過去,把莫千柔攬在了懷裡,柔聲說道:“現(xiàn)在還沒離開危險區(qū),再過一會,我們就找個地方靠岸,烤著火就不冷了。”
“可是,我們換洗的衣服和其他東西都被燒沒了。”莫千柔靠在張塵的懷裡,呆呆地說道。
“別擔(dān)心,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從這條河出去,應(yīng)該就能到外面了。”張塵擡起頭來看向水流的方向說道。
事實上,這並不是十分肯定的事情。常理是這樣沒錯,但事實又是別外一回事。
地上支流和地下暗河相互交錯,複雜非常,經(jīng)常會有水流進去地下暗河又流出來的。
還有些是直接進去暗河,最後卻在湖心冒起來的。
但這話自然是不能講出來的。
“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鄙視你。”楊大春酸溜溜地嘟囔道,還對著張塵豎起了中指。
張塵正想著問題,卻聽到楊大春的話,不由得笑罵道:“去你的,膽子最肥就你了,還要人安慰嗎,小時候哪次不是你帶我去摘人果子的。”
“還說呢,還不是看你饞得慌,才帶你去的,現(xiàn)在倒怨起我來了。是誰在那看著樹上的果子連口水都流出來了。咦,好長的一條口水,從嘴巴就垂到地上,噁心死了。”楊大春說著做了嘔吐的樣子。
引得衆(zhòng)人一陣鬨笑,沉悶的氣氛一瞬間竟輕鬆了不少。
衆(zhòng)人又走了近一個小時,確定再也沒有那些詭異生物追來了,便選了一處開闊地把竹筏靠岸。
上了岸,把揹包搜索了一遍,剛纔落下的火星把揹包都燒壞了。裡面除了幾樣鐵器,其他的都是不能再用的了。
幾人把能用的都找了出來,拿在身上,又合力找來一堆幹樹枝生了一堆火。
宋玉軒帶著楊大春出去,發(fā)揮了他叢林裡生存的本事,做了幾個簡單的陷阱。
興許是這裡的野物戒心不強,很快就捉來幾隻野雞和兔子。分到人手裡,剛好一人一隻。
由於帶來的鹽巴和調(diào)料都被燒壞了,所以只能幹烤。
雖然沒什麼味道,但所有人都吃得很快。在這種時候哪裡還敢挑剔,能填飽肚子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就連阮良這樣的富家公子都沒有說些什麼,只是擰著眉頭吃完了。
幾人吃過野味,便圍著火堆烘著身上的衣服。
跳動的火苗映著幾人的臉上,一暗一明間映著幾人疲憊的神色。火堆裡不時傳來樹枝‘噼啪’的炸響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各種鳥獸蟲鳴的聲音也漸漸變得響亮了。
張塵回過頭去看了看周圍漆黑的環(huán)境,心裡有些微微地顫抖。
這黑暗彷彿一張無邊的巨嘴,隨時把他們幾個螞蟻一般大小的生物吞進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