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張塵和楊大春倒持著金錢劍一臉嚴肅地站在庭院的中間,其他人站在一邊觀看。
明晃晃的道袍穿在二人身上,顯得更加的仙風道骨。
忽然,兩人擺開架勢,腳踏七星,手上劍舞長空,身體騰挪閃轉之間竟帶起一股股氣流。
桌上燭火不斷閃爍著,在夜風倔強地燃燒著。三枝粗大的線香上面冒出幾縷黑煙,黑煙以一種極其奇怪的方式向上空升去。
風越來越大,吹得樹葉翻飛,一陣落葉打著旋在庭院中卷起,越卷越大,持續了好一會兒,忽然直直地往下落去。
就像那場風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張塵擰著眉頭看了那突然掉落的樹葉,良久才幽幽說道:“事有異象,恐非吉兆。”
楊大春擰著眉頭,說道:“再來。”
兩人又再度擺開架勢,踏開了罡步,嘴里念念有詞。
“今有茅山弟子,張塵,楊大春二人在此大開道場,廣渡無主游魂,爾等速速前來,聽我主事,積功累德,去怨積善,可下黃泉,投生人道。弟子拜謝四方,急急如律令!”兩人齊聲念道。
忽然一團香灰從二人手里撒出,香灰慢慢落在地上,現出無數個凌亂的腳步。
張塵與楊大春相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拿了一大疊紙錢點燃了往火盆里投去。
火通通的火苗映著二人的臉,風似乎變得更大了,地上落葉四處飄蕩。
火盆里的火苗也不斷地晃動著,卻沒有絲毫熄滅的意思,反而越吹燃得越旺。
一張張燃燒殆盡的紙灰翻滾著往半空中飛去,周圍的溫度瞬間下降了許多。
張塵只覺得全身麻了一下,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襲來。
咽了咽口水,向甲方抱了抱拳,朗聲道:“路過的諸位先輩,請大家前來,實是有事相求,今有孝子,母親病患在床,二魂七魄不知所蹤。如若有知曉,請告知,必有重謝。”
楊大春從屋里抱出一個一人高的紙人,紙人面上描眉畫眼,頗有幾分嫵媚之意,紙人背后寫著生辰八字和卓香蘭幾個大字。
張塵含了一口水,默念幾句咒語,手中金錢劍朝紙人按著某種軌跡揮動,忽然猛地將口水噴了上去。
又是一陣念咒,忽然從手里甩出一張黃符,符紙一挨著紙人便冒出一團火光,瞬間把紙人點燃了。
‘呲呲’的聲音從上面冒出,糊著的紙張瞬間燃出幾個大洞來,露出里面交織編成的竹篾。
妖艷的火光沖天而起,把整個庭院照得亮如白晝。
忽然張塵直直往地上坐去,一手掐著劍訣,一手把金錢劍豎于胸前,閉上了眼睛仿佛進入入定的狀態。
紙人上的火繼續燃燒著,噼嚦啪啦的作響,竹篾不斷卷起,變成一條條卷屈的灰燼。
莫千柔和楊秀兒兩人看著端坐在場中在的張塵,擰著眉頭,手心里攥出了熱汗,那模樣比自己做時還要緊張。
庭院中間,張塵周圍瞬間顯現出無數的虛影,多是面容丑陋,殘肢斷臂之輩。各種刺耳的尖叫聲從他們嘴里發出,直往張塵和楊大春的耳朵里灌來。
甚至有很多的虛影從張塵和楊大春的身體來回穿過,兩人的面容變得扭曲起來,臉上和手上漸漸凝結成了一層一寒霜。
不知過了多久,火光漸漸熄滅,那紙人燒得只剩下一堆火燼。凌亂的風漸漸沉寂下來。
張塵和楊大春的臉上才慢慢恢復了血色。
張塵緩緩張開眼睛,吐了口寒風,向楊大春問道:“有聽到什么消息嗎?”
楊大春搖了搖頭道:“沒有,唉,不過都是些貪婪的東西。狂掃一餐后便溜之大吉。看來得另想他法了。”
張塵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沉聲道:“看來只能用孔明燈了。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楊大春也正有此意,從一堆家伙里抽出一個白色的紙包,攤開后往里面的紙碗里倒出香油。又用阮良他母親手指的一滴精血滴在了上面。
隨后又丟了一團棉花在里面,就著香油捻了幾下,待棉花的全部都沾滿油后便用打火機點燃。
涂了香油的棉球很快被點著了,冒出一團細小的火苗,一縷縷黑煙往上飄起。
張塵兩人相互配合著把孔明燈扶了起來,張塵剛手持毛筆,筆走龍蛇,刷刷往上面寫上了卓香蘭的生辰八字。
接著又在上面寫滿了一個個巨大的符文,符文整整繞了孔明燈一圈。
待符文寫完后,兩人便放開了那孔明燈。
孔明燈緩緩地從地上升上了起來,往半空中飄去。
“收拾家伙,跟上它。”張塵匆匆從桌子上拿了一個布袋子,里面有買好的朱砂和寫好的紫符,還有其他一些必備物品。
不等張塵吩咐,楊大春早已準備妥當。
此時一見孔明燈往外飄去,連忙拔腿也跟了上去。
其他幾人正要跟著出去,卻被張塵叫回來了。
“外面很危險,你們還是在家里等我們消息的好,免得到時候還得顧著你們。”張塵背著金錢劍往外跑去,一邊跑一邊說道。
話音剛落人已到了大門外。
阮良看著張塵的背影,楞了楞神,眼睛里閃過一絲落寞,緩緩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哥,沒事的,你要相信他們,他們那么厲害,一定能把媽帶回來的。”阮秋臉色也暗了下來,卻強打著精神走到阮良身邊,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
莫千柔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道:“好困,得回房間歇會。”說著誰也不搭理,便獨自回去了。
楊秀兒看著莫千柔離去的背景,冷笑一聲,也消失在了黑暗里。
剛跑出大門外的張塵,扭頭一看,只見楊大春已經跑出了幾十米開外。
張塵深吸了口氣,按了按身上的布袋追了上去。
用孔明燈這種尋魂的辦法是不得己才用的。一是萬一燈燒壞了掉到樹林里,極容易引起火災。二是目標太大,容易惹來一些人或者其他東西的窺探。三是孔明燈是在天上飛,人要在地上追,速度終究趕不上,而且還累得半死。最大的缺陷就是容易追丟。
畢竟里面的火一旦熄滅了,在漆黑的晚上就不容易找著了。
正當兩人追得氣喘吁吁的時候,忽然身后傳來一陣摩托的轟鳴聲。
張塵停了下來,回過頭一看,只見到一束強光往自己照來,正是摩托車上的大燈。
瞇著眼一看,只見上面騎著的人正是他很熟悉的楊秀兒。
英姿颯爽的模樣,讓張塵不由得想笑。
“上來,你們真是笨的夠可以的,有車不坐,非得用兩腿跑。等你們跑得腿都折了也追不上。”楊大春捋額前的秀發笑著說道。
“都把這茬給忘了。”張塵不好意思地笑了。
張塵一跨上車座,車子便飛快地向前開去。又往前走了會,把同樣累得氣喘吁吁的楊大春也接了上來。
阮良家的別墅是在挨近城區的郊外,地面都鋪上了水泥路,騎起來也不太費勁。
孔明燈飛到了離地幾十米高的地方便停止了,直直地往郊外的大山里飛去。
雖然早就想到會是這么種情況,但現在真遇上了,心里還是難免涼了一截。
孔明燈只能跟著魂魄的路徑重復一遍過去。并不說是那魂魄現在還在那里。大山里多的是山精野怪,個個都是兇殘無比。她一個無主的殘魂在那種地方能呆多久,可想而知,更何況是三年之久。
雖然是這么想的,但卻不能明著講出來。但凡只有一絲的希望,張塵也不會放過。活不過來又死不了的那種滋味想想便難受。
有道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或許會減輕一些自己身上的罪孽的吧。
張塵苦笑著搖了搖頭,把那些荒謬的想法甩出腦外。
孔明燈越飄越遠,漸漸遠離城鎮。四周一點燈光也沒有,只有他們坐著的摩托車聲音還亮著。
轟鳴聲打破了夜的寧靜,所過之處蟲子都停止了鳴叫。
“他奶奶的,這是要我們探山的節奏啊。”楊大春苦笑道。
“如果魂魄在這里的話,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來都來了,哪里還有退縮的道理。”張塵拍了拍楊大春的肩膀道。
“事情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復雜。”楊大春嘆了口氣道。
“如果那么容易找回,三年前就找回來了,還用等到現在?”張塵苦笑道。
楊大春幽幽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又走了一段路便走不下去了,張塵三人從車上下來,跟著孔明燈的路線往山里走去。
www?тtkan?CΟ 山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遠處的樹木在風的吹拂下劇烈地來回晃動著,像一只只長著無數只手的怪物獰笑著歡迎他們的到來。似乎張塵三人是將要被他們吃掉的食物。
楊秀兒一下車便緊緊地攥著張塵的衣服,不敢離開半步。
“我,我有點害怕,這里太黑了,很嚇人。”楊秀兒顫抖著說道。
“不怕,天塌了有我們頂著呢。”張塵輕輕拍著楊秀兒的手背道。
山里的路并不好走,有些荒草長得比人還高,經常能把人埋在里面。
三人又走了一陣,忽然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因為他們發現一個很可怕的事情:孔明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