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當中又只剩下山一個人了,他現(xiàn)在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等人來救他。至于鳳羽所說的,他只能答應(yīng),因為他別無選擇。無論他如何做,將要面對的都是對方已經(jīng)安排好的,無論他愿不愿意,他已經(jīng)成了對方的棋子。
他只是飛天境的蠱師,面對通神境的蠱師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其實若是對于其他飛天境的蠱師,就算成為對方棋子,也有無數(shù)的人愿意做,因為成為棋子也是需要實力和運氣的,尤其是成為鳳羽這樣的即將踏入破繭境的蠱師的棋子。
可是山卻不這么看,他不在乎破山盟和望川界究竟誰輸誰贏,對于他一個西南境的小蠱師來說,無論誰贏,他們都只是被統(tǒng)治的人而已。對方的條件雖然優(yōu)厚,但是說到底無非是一紙空,根本沒有實際作用,而他甚至可能成為破山盟和望川界共同的敵人,隨時都可能面對生死危機。望川之王?身蠱境的師父?等他活下來再說。
正如鳳羽所說,他要做的只是背叛望川界,被界外者帶到破山盟當中,到時候局勢自然就會發(fā)生改變。他是鳳羽的一顆棋子,只要放進對方的陣營,就是一根肉刺,讓對方坐立不安,至于所能達到的程度,就看事情發(fā)展的程度了。
這就是鳳羽的高明的地方,無論別人是否洞悉,都會按照他所設(shè)想的發(fā)展。
山不能反駁,就想提出一些條件,不過都被拒絕了,雖然有理有據(jù),其實不過是對方不想再他身上浪費資源。說白了,他只是一顆棄子,若是死了也不可惜,若是活著也算皆大歡喜。
不過對方卻告訴了自己一個消息,一個關(guān)于狼王的消息。狼王本身有很深的背景,中央境的上層人都知道他的存在,這對于一個偏安于西南境的感召境蠱師很不正常。所以,鳳羽不愿與狼王為敵,也告誡山不要與之為敵,可是他有選擇么?
人在黑暗當中是感覺不出時間的流逝的,鳳羽離開后,石室中只剩下他自己,本身有沒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他也懶得使用閃光蠱。直到鐵門再次打開,他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輩子,不過從鐵門打開他就不再是過去的自己。
他不喜歡被別人操縱,更不喜歡淪為別人的棋子。不過淪為別人的棋子需要實力和運氣,掙脫別人的掌控同樣如此。
若是現(xiàn)在他也是通神境的蠱師,現(xiàn)在就不是這個光景,就算鳳羽想要利用他,也需要拿出同等東西交換,為什么鳳羽沒有收星洛為弟子,因為那是星洛就已經(jīng)是通神境的蠱師,他根本無法控制。
不過他再怎么不喜歡,鐵門還是打開了,一道光透了進來,并不明亮,但是非常刺眼,照的他非常不舒服。他不禁伸手想要擋住刺眼的光芒,可是一個人身影擋在他的面前。
他抬頭去看,卻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陌生面孔,和慕白一般年輕,也同樣英俊,只不過有一道傷疤將他鼻梁斬斷,好像地平線分開天與地。
“你來了。”山說道。
“你認識我?”陌生人說道。
“你們將消息散布出來,不就是為了這個,我只不過是不知道你是哪一個而已。”山淡然地說道。
“看來你不是小泥鰍,應(yīng)該叫小狐貍才對。”對方笑著說道,“不過你還是猜錯了,消息是我們放出來的,并不是我們傳播的,事情發(fā)展成這樣只能說明望川界的人,本身就對你不信任。”
“說這些有什么用已經(jīng)發(fā)生了。”山說道。
“你現(xiàn)在想怎么做?”對方又問道,對于山的鎮(zhèn)定,他也有些驚奇。
“既然望川界已經(jīng)呆不下去了,跟你們?nèi)テ粕矫艘膊诲e,只不過我還會回來的,等我回來的時候就不是這幅光景。”山說完,起身向外面走去,果然那位五毒門的長老已經(jīng)離去,他不禁憐憫看了一眼身后那位,界外者一直以為拉攏到了五毒門,卻是不知道自己內(nèi)部已經(jīng)被對方安插進了眼線。
兩人大搖大擺地出了黑牢,卻是不知道不遠處的城墻上有三個人,正在看著這一切的發(fā)生。
“師父,真的需要如此做么?”蘭萱淚水不知不覺當中流了下來,他在詭門城苦等數(shù)月,無數(shù)次幻想過兩人見面的樣子,只是沒想到兩人即便見面了也不能相認。
“為師也是逼不得已,等我突破了破繭境,自然可以將他迎回來,不過我若是失敗了,就得靠你們自己了。”鳳羽說完化作一縷飄絮,漸漸消散。
城墻上只剩下兩人,一個蘭萱,另一個是蘇沫,兩人都已經(jīng)被鳳羽收為弟子,此時卻在為鳳羽另一個弟子傷悲,一個眼淚流在臉上,另一個卻流在心里。
……
山走在街上,因為用了換面蠱,也沒有人能認出他。他只有一個時辰,一旦過去,他的臉就會化作虛無,如同界外者一般,或許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一名界外者。
可是就在這半個時辰當中,他就見證了五毒城當中的人們對他恨意,婦女的謾罵,男人的詛咒,只能讓這些人們見不到自己的人一解心頭之恨。從始至終,他都是面無表情聽著,可是那名界外者卻是面帶笑意,一臉興趣地看著自己。
“鳳羽恩威重如海,山反骨鋒如斬。可笑小兒太無知,叛逆惹得地獄開。一層斬手斷腳,二層掏心挖肺,三層冰山火海,四層油鍋熬煎……”一群小孩從他身邊跑過,口中唱的恐怖歌謠,也是為了自己。
果然,自己背叛與否全在鳳羽一念之間,幾天前他還是人們口中歌頌的少主,幾天后卻是已經(jīng)變成了人人唾棄地叛徒。說到底,還是他的根基太淺,自己的名聲全是靠著鳳羽得來,雖然容易,卻需要受制于人。若是他是星洛,就算是鳳羽也奈何不了他。
兩人走出了五毒城,對于山卻如逃出生死危機一般,渾身的衣服全部濕透,人言如虎,一個人要多么強大才能左右人心。
“我們這些界外者都在哪里落腳?”山平復(fù)了一下心情,盡量不讓別人看到他的失落。
“我們?”那人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難道還不算界外者么?”山轉(zhuǎn)過身笑著說道。
他使用的換面蠱只有六上階,除了變換顏面的時間短暫,更重要的是變換的樣子不受他控制。他這張臉不知本尊何人,五官秀美,生的有些女子的陰柔,他回眸一笑,紅唇明目,頓時有了幾分妖冶的氣息。
可是他笑過之后,對方眼中的他,臉上漸漸變得模糊,好像是是一種錯覺,到了最后竟然連五官也分辨不清,變成一片虛無。而他眼中的對方也同樣如此,原來是兩人的換面蠱的時效已經(jīng)過去了。
“你連破山盟都沒去過,還是別用‘我們’了。”對方臉上一片虛無,但是山卻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到一絲不屑,“趕緊走,日落能到就不錯了。”
果然對方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自己,自己雖然明義上已經(jīng)背叛了望川界,但是破山盟的人仍會心中提防。或許他自己才是真正的界外者,獨立于望川界和破山盟的人,兩方勢力,四大山界無人信任,就是他現(xiàn)在的現(xiàn)狀。
黃昏日暮,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山林深處,就算是四上階的荒獸他也看到了不少。這一路上曲曲折折,威脅重重,他自問就算他逃出去,也到不了安全的地方。
目的地是一座小山身后的山洞,洞門被千斤巨石緊掩,從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別有洞天。兩人的前面是一頭閃光蠱牽引著,只能看到三丈內(nèi)的光景,有些粗糙,但是絕對是人為的手筆。
通道的盡頭是一間寬敞的石室,方圓數(shù)十丈,除了他們身后的入口,還有兩條通道不知道通往何處。石室的中央有一堆篝火,沒有木柴支持,但是火苗旺盛,周圍又有不少閃光蠱在洞中游蕩,所以并不顯得陰暗。
“大哥,我?guī)切∽踊貋砹恕!倍蠢锩娉齼扇酥膺€有六人,鶴發(fā)老者和紫衣女子赫然在其中。
鶴發(fā)老者原本盤膝危坐,聽到說話看了過來,山頓時感覺渾身一緊,低頭一看,竟然是地上的泥土順著他的雙腿爬了上來。泥土到了他的胸口才停下來,他又被束縛了,好像泥俑一般。
“這是干什么?難道你們就是這么歡迎新人的么?”山笑著說道,也不反抗,好像心中完全沒有波瀾。
鶴發(fā)老者好像沒聽到一般,反而對帶山回來那人說道,“老六,一切順利么?”
原來他就是老六,當初追山的三人鶴發(fā)老者,自已女子老七,還有就是御風的老六。他聽到鶴發(fā)話,說道,“順利,五毒門把所有人都支走了,我這一趟平平淡淡什么也沒發(fā)生。”鶴發(fā)老者聽完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