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舒:“聽說你重傷了齊瀚之女?
霍連杰沒下令封口,他知道不奇怪。“是的。”
“為什么又救她?”
“因為,家父曾有言,做人留一線,叫我不要對齊家人趕盡殺絕。”
董舒冷笑:“威遠王聰明一世,竟不知斬草要除根嗎!”
霍連杰徐徐道:“殺死齊瀚的是陳國人,要除根也是陳國皇室來做,我們何苦多事?”
董舒一時語塞,臉色愈加陰沉:“你先歇下吧,朝廷的人很快會到。”
霍連杰本想問問都有誰會過來,看他一副難受模樣,算了,反正過不了幾日。
齊悅然又修養了幾日,行動無礙了便與師太分別。她可不瞎,師太一如既往的念經,但時常停頓,若有所思。她不想耽誤師父的事。
固安城。
戰事已停,城頭之上防守的人手并沒有少多少,但傷殘軍士終于得以安心休養,城中街道房屋掉落的箭矢等物都已被清理干凈,血跡幾乎看不見了。
齊悅然回到大將軍府,陳崇激動的迎出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你無事就好,不然我怕是一輩子不能安心了!”
周興吳良晏也在此地,看來戰事真的要了了。幾人擁著她走進說話的小廳,茶果具備,怕是要談上一會兒。局勢真的有了很大變動,此時的齊悅然亦已不是毫無沙場經驗的齊氏旗幟,而是一員經過戰場洗禮的悍將了!
問候的話不必多說,陳崇直接說了她最想知道的事。
“司馬疾向來親近燕國,他當時勉強同意開戰,是認定了我們會輸,到時候他出面收拾爛攤子,即可狠狠削了皇上和長公主的面子,還可以接著幫燕國索要賠款大賺一筆。只是……”他笑著環視一圈,“在場諸位,讓他的如意算盤打不響了。”
周興:“大將軍已經回去了,陳氏一族,加上我們此時還不錯的局面,對上司馬疾,有多大勝算?”
陳崇:“還不好說,司馬疾把持朝政不是一兩天,樹大根深,不是那么容易動搖的。朝中一些中立的官員,能夠維持多年不倒,也都是老狐貍,不會隨便表態。不過這兩次大勝,總能拉攏一些人投向我們。”
吳良晏:“現在呢,我們留在這里還是?”他看向周興和齊悅然。沒得打了,再留下就沒什么意義。
是啊,現在確實比較尷尬。曾經留在這里是為了擊敗燕軍,為齊翰和齊家軍報仇。戰事停歇,就沒了留下的理由。齊悅然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決定。
周興咳嗽一聲道:“實不相瞞。在我們踏上西宋領土。我便給了太子殿下消息,向他說明我們的意愿。殿下下并沒有阻止,但剛剛議和,殿下也不能幫我們說什么,只能當做不知情。我們要回去的話,就是找到大小姐一起回去。”
他看向齊悅然,眼神詢問著。
陳崇焦急:“不行,不能回去!”
齊悅然也不愿意回去,但師父要去做自己的事情,她一時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陳崇正好給了他臺階。
“還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嗎?”
“當然有啊。”陳崇急忙說道,“燕軍是被我們打怕了才會暫時停戰,萬一你們走了他們又要開戰怎么辦?”
吳良晏道:“燕人雖然陰險,倒還不至于如此反復無常。而且司馬疾已經見識到你們的厲害,他是不會讓戰事再起增加你們的聲望的。”
陳崇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燕國都打了,不如索性把那司馬疾也除掉算了!做成此事,皇上大權在握,到時候我和兄長們進言請皇上給你們分封幾個爵位,你們就留在西宋好了,還回陳國看人家臉色干什么!”
齊悅然眼皮亂跳,吳良晏也有些不以為然。周興笑了笑道:“陳將軍好意我等心領,封官加爵這種事,怕不是你陳家說了就算的。我們畢竟不是西宋人。”
陳崇當即明白了他們的意思:“這有何難,諸位都是幫了皇上和長公主大忙的人。若再能扳倒司馬疾一黨,要個封賞有何難?民間百姓在一處住的不痛快了,還可以居家搬遷,我們行伍之人,更是走到哪里都可以安家!”
這與齊悅然的初衷不謀而合,此時由陳崇說出來,比他們自己說更合適一些。
齊悅然沒有當下表態,說道:“陳將軍所言倒也沒錯,我一個無家之人在哪里都可,但跟隨的數千兄弟既然跟著我們,就不能叫他們受了委屈,他們要如何安置,陳將軍不妨同大將軍商議一番。”
陳崇大喜:“這個好說,我馬上修書給二哥,給兄弟們建籍落戶。這地界可耕種的田地不多,但勻出一些可開墾的荒地和山地也不是難事……”
吳良晏笑著擺手:“這些不急,不急,先解決了燕人再談不遲。”
陳崇知道這是他也動心了。周興雖未表態,但也沒反對啊。陳崇心里高興的很,得人心者得天下,這么厲害的一支隊伍被他們籠絡了來,西宋軍事力量將來必會發展壯大!陳國皇室實在昏聵……
夜間,眾人多已睡下,周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真的要離鄉背井,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數日之后,西宋都城津州來的信使快馬駛入固安,將陳玄的信送到大將軍府。
陳崇看了信,當即召周興等人來議事。
“司馬疾以國庫空虛,不堪長期征戰為由,要求和談。朝中官員居然大半認可,說借著我們此時戰場上局面不錯,可以給和談增加優勢。燕國也沒有拒絕。”
周興點頭道:“司馬疾做出此舉,絲毫不奇怪。皇上年紀尚幼,威信不足,朝中官員大多怯戰,和談是必然的結果。陳將軍找我們過來,是有何打算?”
陳崇點著頭,看了齊悅然一眼:“和談也無妨,總不能比之前更差。我希望,幾位可以入朝為官,壯大皇上的力量。”
吳良晏當即搖頭:“不可能的,雖然我們幫著西宋穩住了局勢,但一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便不可能有什么作為,還不如留在軍中,做些實在事。”
陳崇也知道這事難辦,可是,難辦就不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