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曖昧的燈光打開,將房間里的裝飾映入眼中,蘇流年只看了一眼,便蜷縮在沙發上。鼻尖哭的紅通通的,兩只眼睛也哭腫了,像一只可憐的小貓一樣,只是那雙眼睛依舊那么美麗,閃爍著淚光,忽閃只見仿佛在說話一樣。
楚凌生微微的將自己的視線移開,轉身走進了房間里,過了一會兒手上拿了條熱毛巾遞給了蘇流年說:“擦擦臉吧。”
蘇流年將毛巾結果覆蓋在臉上,流淚太多的眼睛和臉頰在熱毛巾下舒服的讓她忍不住的喟嘆,擦完臉總算覺得舒服了一些,鼻音濃重的說:“凌生哥哥,我有些餓了?!?
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楚凌生,沾濕的頭發貼在她的臉側,身上還穿著那件男式的外套,整個人看起來跟個懵懂無知的小妖精,在不經意間便勾魂攝魄。
楚凌生眸子微沉,溫聲說道:“你先去洗澡,等一下吃完飯好好休息一下?!保鹕肀M量讓自己維持平靜。
從他離開的那一天從來沒有想到兩個人還能像以前一樣相處,今天的到來讓他有些慌亂。
這樣的相處,讓他很想……很想私心的告訴她一切,那么兩個人是不是就能回到以前,像這樣一直相處下去……直到生命的終結?
簡單的做了一碗餛飩,端出來,她已經洗好澡,找了一件他的羽絨服披在自己的身上,看起來笨笨的,不過整個人已經精神了很多。
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的流年才是他認識的流年,不管經歷什么事情都能迅速的站起來,將混沌放在她的面前,一推,“吃吧,傻丫頭,這么冷的天在外面呆那么久,就不為自己的身體想想。”
蘇流年嘴里塞著混沌,嗚嗚的回應著他的話,口齒不清。
混沌里蒸騰的水蒸氣緩緩地升起,將她的小臉模糊在蒸汽里,蒼白的臉頰也慢慢的變得粉紅,唇在水光里變得更加的誘人可口。
楚凌生心口一緊,趕緊將視線移開,落在桌子上,等她吃飽喝足了才敲著桌子問:“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話音剛落,蘇流年眼淚的淚水轉了轉,啪嗒眨巴了一下眼睛已經落下了兩滴眼淚,看著楚凌生越發的可憐,“凌生哥哥,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她的鼻音重重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宛如一只受了欺負的兔子一般。
楚凌生心里既氣又憐,停了半晌只能說:“好,你不說,以后我就不問,不過……流年,無論以前發生什么事情,我還是楚凌生?!?
他不知道什么事情發生了,可是流年最近的眼淚越來越多的,除了和凌天南有關的事情也就只有蘇家了。
心里憋著氣,他可以看著流年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卻無法容忍他一再的傷害流年。
眸子微微的瞇起,如果讓他查出凌天南對她不好,他絕對不會讓流年在繼續受傷害。
哭了一整天,蘇流年吃完了就不怎么提起精神了,她以為是懷孕的原因,最近她睡覺的時間都挺長的,便說了一聲想睡覺。
可是睡覺時候才知道問題,楚凌生現在住的地方是兩室一廳的,一間臥室,一間書房,她來了,兩個人一張床怎么睡?
蘇流年垂下眸子想了一會兒,有些猶豫的說:“我還是走吧,去找張娟試試看。”
“張娟已經回家了,你找她也沒用,”,楚凌生打斷了她這個想法,而后說:“等一下我打地鋪就行了,你先睡吧。”
蘇流年抬起眸子看著他,遲疑了,這間小公寓里沒有暖氣,現在的溫度零下近十攝氏度,睡在地上不生病也對身體不好。
“凌生哥哥,我知道你是對我好,可這不行……”,蘇流年皺著一張臉,就要往外走。
楚凌生急了,伸手將她一把拉住,緊緊地抓住她的胳膊,面上全是著急,“怎么就不行了,難道你還怕我對你做什么不成?”。
“不是,不是”,蘇流年著急的解釋,她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擔心他的身體,心里覺得委屈,偏偏只會說不是,喉嚨里的那些話怎么也吐不出來,抬眼看著他淚水不爭氣的流下。
為什么都這樣曲解她的意思?!
凌天南是這樣,連凌生哥哥也是這樣!
他們拋棄自己的時候,瀟灑的不給她任何挽留的機會,卻又轉身若無其事的給她溫柔,這算什么,難道把她當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寵物嗎?
心里越想越氣,淚水就流的越急。
楚凌生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見她這會又哭的跟個淚人似的,滿是備份,心里一軟,將人小心翼翼的摟在懷里,“對不起,流年,我只是擔心你,你身體不好,又在雪地里走了那么久,害怕你生病。你留在這里,我睡沙發,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人受任何委屈的?!?
蘇流年開始還是小聲的哭泣著,后來在他懷里干脆放聲大哭,不停地用手捶著他,近乎歇斯底里的發泄著,“你們都是壞人!壞人?。鑶鑶琛瓰槭裁炊疾唤o我一個原因就走,難道連一個理由都不給很好玩嗎,為什么都不考慮我的感受?!?
“我也是個有感情的人,也會受傷,為什么???!究竟是為什么??。 保娇蓿接X得自己壓抑的那些痛苦越是噴涌,悲傷來的猝不及防,她甚至來不及思考,究竟是凌天南讓她這么傷心,還是楚凌生當年的離開讓她這么傷心。
或許是,兩者皆有吧。
楚凌生當年離開,她把所有的悲痛都深深的壓在心底,還正在慢慢的療傷,就被凌天南強勢的插手她的人生,而當她慢慢的忘卻,卻被凌天南狠狠地甩了一耳刮子,兩件事情重疊,壓抑的傷痛到了極點,如同火山一樣噴發。
楚凌生滿是痛苦的看著懷里的蘇流年,看著她的控訴,看著她的傷痛,看著她的不滿,心里那只困獸瘋狂的撞著枷鎖想要掙脫而出。
他想要告訴她當年的不得已從來沒有這樣的強烈過,他有預感,如果自己錯過這一次機會,就算以后再解釋,也沒有用了。
牢牢地抱住不斷捶打的蘇流年,而后垂首靠近她淚眼朦朧的雙眼,悲傷的無可抑制的泄露,甚至讓他的聲音都帶了難以忍受的悲痛。
“流年,你聽我解釋,當年的事情我是——”。
“我不要聽!都是借口!借口!當年你為什么不解釋,現在才來解釋,凌生哥哥,你不知道當年我有多傷心,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將我寵上天,轉身就和別的女人有了婚約!”,蘇流年哽咽著,如同受傷的小野獸,拼命的嘶吼著想要保護自己。
這一次,她拒絕別人的靠近,她不想再受到傷害,騙子!
都是大騙子!
凌生哥哥是騙子!
凌天南更是大騙子!
“流年!你聽我說!”,楚凌生忽然大力的抓著她的胳膊,激動的高喊了一聲,他不想再壓抑下去,這么長時間,他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每次閉上眼睛看到的都是她的笑臉,她的淚水,每一次午夜夢回,他最期盼的不過是能看到她一眼。
可每次醒來,看著寂寥的自己,難以忍受的自責折磨著他,讓他只能拼命的工作學習才能不讓自己想起她。
“流年,當年我是被逼著離開的,我媽她已經去世了……”,楚凌生滿是悲痛的說了一句,蘇流年瘋狂的掙扎瞬間仿佛被定格一樣。
怎么可能,楚阿姨的身體明明很好的,抬起眸子看著楚凌生,蘇流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安慰都是那么蒼白的無力的,失神的呢喃著,“怎么可能……?”,明明當年他們母子離開的時候,楚阿姨還開玩笑的說讓她去美國找他們玩。
“我媽在半年前就去世了,就在到美國的第三天,”楚凌生雙眼里滿是痛苦,當時那段時間里的痛苦和悔恨,還有親眼看著母親被病魔折磨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那些日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發瘋的想回來告訴她一切,可是隔著一個大洋,他如何跨過這段距離將她再次擁入懷中,怎么找回當年那個小丫頭。
每次入睡,他都呢喃著無數遍的對不起,對不起丫頭,我媽她臨終讓我發毒誓,如果我回頭找你了,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他跪在母親的床頭,問母親原因,可他膝蓋都跪爛了,母親咬著牙一個字也沒說,直到逝去的前一秒,她還拉著他的手,讓他保證,再也不要和蘇流年有瓜葛。
十八年的人,在心里扎了根,發了牙,長成了參天大樹,怎么從心頭狠狠地剜去……
楚凌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那么多的日日夜夜的,每天醒來喝酒,然后拼命的學習,讓自己不去想她,可是當再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除非自己死,他再也無法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