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恐怕不能幫你。”楚凌生幾乎是沒做思考就拒絕了,他對自己的能力有自知之明,凌氏那么大的企業,他一個從未有過管理經驗的人怎么可能管理那么龐大的企業。
更何況李禮還讓他把凌天南的病情瞞著,大學的時候他曾經修過心理學,從一開始看到凌天南的情況大致就猜到了是犯病了,精神病治療起來都很難,聽李禮的意思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反復發作的就更難治好。
李禮萬年不變的臉上難的出現了一絲的波動,上前了一步逼視楚凌生沉聲說:“楚先生,你是凌家的一份子,現在少爺出了這樣的事情,你怎么能束手旁觀?”。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幫你,凌家……除了給我這條命和我沒什么關系,請另請高明吧,我實在沒有這個能力。”楚凌生說著就做了個請的姿勢,他從一開始就沒想著和凌家有太多的牽扯,現在更不想。
若非有流年的話,他不會踏進這里一步。
“楚先生,我知道這件事情可能有些強忍所難,”,李禮耐著性子說,對楚凌生他沒太多的好感,人們對于私生子這類見不得光的事物存在著天生的成見,若非是他是凌家的人又剛好是少爺出事唯一呆在身邊的,他也不愿意冒著這個險。
現在少爺神志不清,如果讓太太知道了,估計又是大病一場,作為凌家的一份子他不能不為凌家考慮。他本想著先找醫生給少爺看看,如果少爺能短期內好起來,自然是一切都輪不到楚凌生的事情。如果需要長期治療的話……凌氏恐怕最終也會落到楚凌生的手里,凌家不會讓這么大的產業落到別人手里。
如果自家少爺真的癔癥一直不好的話,楚凌生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嘆了口氣,李禮心里滿是惆悵,他不能不為少爺將來做打算,凌氏是少爺的心血絕對不能這樣白白的送給別人。讓楚凌生先接管,不過是告訴他不是他的東西就不要覬覦,只是讓他代為接管,以后少爺想要回來便容易的多。
李禮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楚先生應該喜歡蘇小姐吧。”
楚凌生猛然抬起頭,看著李禮的目光里驟然爆出寒冷,他不想和凌家有任何的瓜葛,前提是凌家別傷害流年。如果他敢動流年一下,他絕對會讓整個凌家永不翻身!
李禮面色沒有半分的波動,不緊不慢的說:“楚先生別著急,這件事情我是自己看出來的,今天說出來也不是想拿蘇小姐威脅先生什么,我想……如果我能幫助蘇小姐離開少爺身邊,楚先生可愿意?”。
一雙眸子盯著楚凌生的反反應,如果真的把蘇流年從少爺的身邊弄走,一來解決了這么個禍害,二來也可以讓楚凌生專心的替少爺打理凌氏。李禮的目的很明確,他只想讓自家少爺好好的,至于蘇流年和楚凌生他管不著也不想管,“楚先生考慮一下吧,我不著急著要答案,三天后我希望聽到楚先生的回答。”
轉身,李禮走出了房間,一室的寂靜,楚凌生僵直的站了一會兒忽然抱著自己的頭痛苦的蜷縮成一團。
流年……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給你幸福……可是你還會答應嗎?
天蒙蒙亮的時候,a市的天空開始斷斷續續的飄下了雪,細細碎碎的像鹽粒一樣砸在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蘇流年迷蒙中睜開眼睛聽到耳邊滴滴答答的聲音,腦子里一片的渾濁,想要睜開眼睛,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沒有辦法做到,刺目的光線從打開的眼縫里,下意識的她又閉上了眼睛,等眼睛適應了室內的光纖后,緩緩地半睜開眼睛。
入目是雪白干凈的窗戶,想要抬起手,微微動了動才覺得自己的手被一個冰冷的東西緊緊地握著,將視線移向自己的手,凌天南抓著她的手趴在床邊正睡的不安穩,一張臉眉頭緊緊地皺著。
剛才看到窗外依舊在下著雪,盡管室內開了暖氣,可是穿的這么單薄睡在床邊也會生病吧,眉頭皺了一下,蘇流年想要起身,掙扎了一會兒不過是輕微的動了一下,渾身軟面的像棉花一樣,根本無法動彈。
空氣似乎都安靜了下來,蘇流年靜靜的看著凌天南,不知道是不是他在住院,身上還穿著一身睡衣就跑了出來。她雖然昏迷的時候不怎么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得救的,可是凌天南背著自己走路的那一段卻尤為的清楚。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還有他跌撞著向她跑來的那一刻,每一個畫面都那么清楚而深刻,心里泛出淡淡的酸澀和暖意,她生活了十八年從來沒有碰到這樣的波瀾,似乎從遇到凌天南以后,她平靜的生活就開始變得天崩地裂。
沒錯,和楚凌生在一起是天荒地老讓人忍不住的安靜下來,和凌天南在一起便是天崩地裂,每一天都無法安靜下來。
可是,就是這樣的人……讓人有些放不下,當他厭棄她的時候,她是否還能忘記曾經的天崩地裂,開始新的生活。
心里想著這些,那些淡淡的暖意也就帶著一絲的苦澀了,她沒辦法忘記,自己和凌天南的關系金主和情婦……這樣的關系她始終沒辦法釋懷,她也曾在心里隱隱的抱著一點的希望,以為他是喜歡自己的。
可每一次在自己對他產生依賴之后,凌天南就會毫不猶豫的用更殘忍的手段讓她徹底的失望。這一次呢……救了她一條命,是不是又要讓她用一條命來還,酸澀從心里蔓延,皺了皺鼻子,蘇流年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心無法控制的感覺真是糟糕,如果可以,她寧愿他一直對自己那么惡劣,而不是給了她溫柔之后再刺上一刀。
剛閉上了眼睛,門忽然被推開,李禮慌張的進了門,萬年不變的臉上此刻滿是慌亂,在看到凌天南的那一刻才算放下了心。
一大早上醒來看到空落落的房間,李禮找遍了整個凌家也沒找到人,少爺正在犯癔癥,現在出了凌家無異于把他送到危險的虎口。幾乎派人找了凌家方圓數十里的地方,都沒有發現任何的蹤跡,最后還是從一個清潔工嘴里得知,看到他穿著一身睡衣沿著馬路走了。
調出了沿路的監控,才發現少爺竟然趁著夜路,一路跑到了醫院。
狠狠地瞪了蘇流年一眼,李禮對凌天南說:“少爺,我還以為你走丟了,不是說早上帶你過來嗎,你這樣不吭一聲的走過來,讓人很擔心。”
凌天南抬起黑漆漆的眸子看了李禮一眼,而后沉默的縮到蘇流年的身邊,抓住她沒有扎著的一只手,表情空白而純真。
蘇流年眼睛立刻瞪圓了一圈,這是怎么回事……?!
心里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開口想要問李禮,發出聲音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的根本說不出話來。隨后進來的楚凌生倒了一杯水遞到她的嘴邊,輕輕的托起她的后腦勺。
喝過水,蘇流年抿了抿嘴,不解的問:“凌天南……他是怎么了?”,有些窘迫的看著凌天南全心依賴的抓著她的手,可能因為身上穿的太少的緣故,他的手有些微涼,手上還有些細小的傷口,雖然處理過了也結了痂,摸上去卻讓她心里微微的動了一下。
都是因為找自己,他才會弄成這樣的,她不是冷血的人,面對這樣一個愿意為她豁出命的人不是不心動,只是凌天南以往的性子在她心里留下太深的印記,一面忍不住的喜歡他,一面又要提防著他在心上狠狠戳一刀。
“少爺被你失蹤的事情刺激的癔癥發作了,現在心智大抵是孩童。”李禮滿是不耐煩的解釋,今天本來請了醫生給少爺做檢查的,現在都是因為這個禍水才沒做檢查。想到自家少爺是因為她才變成這個樣子,又走了大半夜才到醫院的,李禮心里的火氣就越發的旺盛。
蘇流年將視線移向凌天南,剛好凌天南抬起頭看著她,長長的眼睫毛忽閃忽閃的,以前對著他總覺的凌天南長成這樣是邪氣,現在變成了這樣子,怎么看著那么萌呢。
看著他抱著自己的手在自己的臉頰上蹭了蹭,忽然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很害羞的樣子,這樣的凌天南……蘇流年心里無力的嘆了一聲氣,怎么就會得癔癥呢,那么強大的存在,現在忽然變成了一只小綿羊很難讓人抗拒啊。
“現在怎么辦,這病有得治嗎?”,蘇流年問道。
李禮心里那個氣啊,什么叫有得治嗎,自家少爺為了她差點沒命了,這女人就這么平靜的問一句——有的治嗎?
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把蘇流年送走,李禮聲音沒有起伏的說,“我已經讓人請了醫生來,相信很快就會得出結果,蘇小姐不必擔心。”重重的咬在不必擔心上,李禮心里已經對蘇流年的良心打上了負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