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南冷不防的沒料到她這一招,剛好被咬了個正著,霎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真是一隻小狗,被惹急了就只知道咬人。伸手卡住蘇流年的下巴,凌天南垂下眸子,直直的望進那雙眼睛裡,她的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只是還是強作鎮定的不想讓他看到她的軟弱。
半晌,凌天南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下巴從她的嘴裡解救出來,她並沒有用多少的力道,下巴上只是多了一個牙印,之前的一次她都是下重力道把自己咬出血,這個女人……自己是不是該感謝她沒有使出看家本領。
伸手撫摸了一下她不停顫抖的後背,凌天南知道她是在忍著哭泣的衝動,“這次的宴會的照片不會流出去的,你儘管放心。”
似乎不喜歡解釋,凌天南的面色在解釋的時候總是不好看的,蘇流年擡頭看到他擰著眉頭,有些懷疑的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嗯”,凌天南的手還在她的背上,蘇流年也沒注意到,聽他這麼說心裡壓著的一塊大石頭放下,高興的撲到凌天南的身上就抱住他親了一口,“凌天南,謝謝你!”
兩隻眼睛裡閃爍的亮晶晶的視線,似乎在看著值得欽佩仰慕的英雄一般,放在她背部的手一僵而後又放軟了加重了些力道將人提到自己的跟前,凌天南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真是一個容易滿足的小女人。
蘇流年這才察覺兩個人的姿勢是多麼的曖昧,慌張的推搡著凌天南,眼裡閃過一絲的慌亂,“我今天還要回家呢,你不要這樣。”
凌天南的動作一頓,而趁著這個空檔蘇流年已經縮到離他遠遠的角落,似乎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一口氣就這麼憋在胸口也不知道是該忍下還是發泄出來,每一次她都有本事讓他生氣,真是很好。
僵持了一段時間,蘇流年手包裡的手機忽然震動,她立刻坐直了身子,打開手機那邊傳來的聲音讓她立刻漲紅了臉,趕忙對母親解釋:“不,今天實在是同學之間的聚會沒辦法推脫。”
今天是母親出院的日子,她卻沒有到場去接母親,蘇流年心裡有一些愧疚,過了一會兒對母親說:“好,我立刻趕回去。”
凌天南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她的神色,蘇流年接過電話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耷拉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而眼神更與剛纔的靈動判若兩人,看來這段時間自己真的逼得太急了,讓她和家裡的關係弄得很僵硬。
蘇流年沉默一會兒,對凌天南說:“我今天家裡實在有些事情,不能脫身……”,請你讓我回家吧,這一句話到了嘴邊她怎麼也說不出口,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兩個人的關係是多麼的尷尬。就算凌天南對自己再怎麼寵溺,還是改變不了自己只是他一個地下情婦的身份。
凌天南的表情在燈光下看不清,臉的一側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陰沉,整個人的線條也因爲燈光的問題而更加的深刻疏離,蘇流年心裡涌出難以名狀的情緒,針扎似的疼痛。
過了幾秒鐘才聽到他淡淡的說:“回去吧,這幾天你多陪陪你的家人、”
說完這句話之後,兩個人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家人在他們之間永遠都是一個無法碰觸的話題。不管兩個人之前有多麼的親密,多麼的高興,在提到蘇家人,凌天南的情緒都冷卻的很快。
蘇流年揉著自己的手指,看著上面細細的血管,心裡亂糟糟的一團。
等車子經過三環一個路口的時候,凌天南讓李禮停了車,直接將她放在了路口,蘇流年站在路口看著凌天南冷漠的命令李禮調轉車頭,車子融入川流不息的車流中,抱著自己的胳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凌天南,你是生氣了嗎?把我扔在這個路口,甚至不管我還穿著小禮服就讓我回家,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仰起頭,蘇流年拼命的忍住自己酸澀的眼睛,不想讓淚水落下,最近流淚的次數越來越多了,蘇流年,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在這一場交鋒裡漸漸的失去了自我……
深秋的風呼嘯的拍打著街道上的枯枝殘葉,寂靜的夜道上,似乎路燈也在發出吱呀吱呀的痛苦的聲音,蘇流年手裡提著高跟下,身下的裙子被她繫了一個結,赤裸的腳踩在冰涼的馬路上也沒有感覺到疼痛。只是那雙白皙的腳已經通紅,看不到本來的白嫩。
剛走到小區一個路口轉彎的地方,路口一陣強光射進她的眼睛,她下意識的擡起手想要遮擋那燈光,而車子已經近在眼前。
一陣急促而刺耳的剎車上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刺耳,許飛慌慌張張的停住車,從車上走下來,扶起蘇流年緊張的問:“沒事吧,流年,還能起來嗎?”。
蘇流年試著站了一下,只是剛纔擦傷了下胳膊,並沒有什麼大的問題,擺了擺手說:“沒什麼事,只是輕微的碰撞了下。”
“真的沒事嗎,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如果撞出什麼傷就不好了。”許飛說著,抓著她的手就要往車上拉,蘇流年伸手將他的手拿掉,“真的沒什麼事情,我現在還能跳還能跑得,剛纔可能被嚇得腿軟了,哎,許飛哥哥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裡?”。
許飛看著眼前的蘇流年,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無肩的禮服,整個人也化了妝,很嫵媚也很漂亮,只是他此刻卻沒有欣賞的心情,她這樣是爲了另外一個男人而不是自己,這樣的想法讓許飛有些抓狂。
他之前經歷過數不清的女人,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像蘇流年這樣上心,當凌天南拿著她的手機在半夜三更告訴他,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休息的時候,他焦躁的一宿沒有睡著,滿心滿眼的都是她的模樣,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再來看這個女人,告訴自己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可是在蘇伯母出院的這一天,他還是眼巴巴的跑過來,只是希望能看到她一眼。
已經忘記了兩個人多久沒有見面了,卻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
許飛目光直直的看著蘇流年,這段時間她越來越有女人味了,彷彿經歷了一場蛻變,從那個稚嫩單純的女孩蛻變成了現在嫵媚動人卻帶著初觸事實的誘惑,心裡翻涌出一股酸澀的感覺,許飛半晌說:“我過來慶祝伯母出院。”
本是眼巴巴的跑來看她的,誰知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吃完飯她還是沒有回家。蘇伯母一再解釋她是和同學聚會,許飛也願意欺騙自己她是和同學出去聚會,可是眼前的一切卻將他的一廂情願徹底打破。
哪家的同學聚會需要穿這個昂貴的禮服?心裡清楚她是和凌天南一起了,另一個聲音卻冒出了小小的疑問,爲什麼她和凌天南一起,卻這麼狼狽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不過,畢竟是年長了那那麼多歲,許飛還沒有蠢到在她面前把自己這些話說出來的份上,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問:“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聽伯母說你去參加同學聚會了?”。
蘇流年注意到他的視線,尷尬的看著自己身上的一身禮服,沒辦法剛纔被凌天南直接扔在路口,她甚至忘記了拿著包包下來,只能穿著這身禮服回來。現在自己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吧,更多的是被戳穿謊言的尷尬。
“許飛哥哥,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些錢,我明天就還給你。”
“多少錢?”,許飛直接將錢包拿出來,打開看到裡面只剩了幾張鈔票,擡起頭有些不好意思,“我現在現金不多了,不知道你想買什麼,我可以給你一張卡去刷。”
蘇流年伸出三根手指頭,比劃了一下:“只需要三百塊就夠了,我想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估計穿著身上的禮服回家,不被老媽打死,也是茍延殘喘了。
許飛眉頭一動,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蘇流年,最近她似乎又瘦了一些,雖然看起來很光鮮充滿活力,可是在這樣的狀況下不經意流露出的疲憊和看慣了世事的樣子,讓他不由自主的有些心疼。
三百塊,這錢在許家任何一個小姐眼裡,或許買一對耳釘都顯得跌份,可是她卻說的那麼的自然。
伸手將錢包裡的所有鈔票抽出來放在她的手上,許飛說:“不用還了,都叫我哥哥了,這點錢再還就顯得生分了。”
蘇流年乾笑了兩聲,兩個人也只見了幾面,上一次還爲了自己被打了一頓,她見到他其實很不好意思的,胡亂的嗯了一聲,對許飛說:“你還是快回家吧,天色不早了。”
許飛注意到她腳上沒有穿鞋子,兩隻腳在說話的時候不安的揉搓著,本來想和她多說幾句話的,也打住了這個想法,坐在車上對蘇流年說:“嗯,那你也早點回去吧。”
蘇流年擺了擺手:“嗯嗯!”。狠狠地點了點頭,生怕他看不到似的。
真是一個小丫頭,再怎麼長大,再怎麼裝扮,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孩子氣還真是讓人有些移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