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秋站在俞漠的房間裡發(fā)了一會呆,然後直接將他牀上的牀單、枕套、被套一股惱全給拆了,丟到洗衣機裡,放上洗衣液,直接給洗了後,纔去衛(wèi)生間沖涼。
水流聲聲裡,腦子裡似乎也被清水滌盪過一樣,漸漸開始變得無比清晰起來。
跟俞漠重逢到現(xiàn)在,前前後後這麼久,發(fā)生了那麼多事,怨恨與痛苦如今通通都過去了。
其實心裡現(xiàn)在更多的應該是糾結。
昨天曾雅柔的那場鬧劇,照她現(xiàn)在回想,可能真是如同俞漠所言,只是一個相對比較大膽一些的小姑娘,死纏爛打式的表白而已。
剛纔關良的一席話,也讓任安秋隱約感覺到俞漠應該是真的對自己的情感是不一樣的。
雖然過了這麼多年,她依然對自己不甚自信,愛情來時,往往不由自主、患得患失,前瞻後顧,以致心中時刻總?cè)缛鴣y麻一團,傷害了自己,可能還會氣跑對方。
關良說得多對啊,俞漠32歲了,而她呢,再過一個月可就是滿滿的29歲了。
人生都已經(jīng)過去了三分之一。
人這一生有多少個三分之一?
最美的青春年華眨眼即逝,何不抓著這尾巴放縱的享受一下?
就當他是真愛自己好了。
她那麼愛他,五年裡,怨他、恨他、念他,如今近在咫尺,反而又卻步了。
身後已無退路,前面是霧靄深沉的懸崖。且先縱身一躍試試看,指不定下面會是那異常燦爛的世外桃園相迎。
即便不是世外桃園,興許也是一汪子清潭。一旦從潭裡上了岸,又將是另一番的別樣精彩人生。
去她的鶯鶯燕燕、死纏爛打吧。
去他的生不了孩子、去他的豪門似海、去他的世俗偏見!
且先享受一下這熱情似火的愛情。
哪怕他朝真被摔個粉身碎骨,但好歹也曾經(jīng)擁有過了,不是麼?
任安秋果斷的拿出手機,撥通了俞漠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一直到任安秋以爲俞漠不會接了,準備掛掉的時候,電話卻通了,俞漠的聲音低低的:“安秋?”
“嗯。”
“怎麼還沒睡?”俞漠問道。
“你在哪裡?”任安秋抿了抿脣,好像是鼓了萬分的勇氣似的,問道,“今晚,還回來嗎?”
俞漠明顯的頓了一下才說道:“家裡有點事,今晚就住在家裡了。”
任安秋輕輕的出了一口氣,“因爲……你妹妹?”
“算,是吧……”俞漠說道。
任安秋點了點頭,“那行,不說了,我要睡了,晚安吧。”
“嗯,晚安。”
“……”
不知道爲什麼,一時間竟然又有些悵然若失.心中生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彷彿等她想通了,欲要奮起接受的時候,他卻退縮了。
任安秋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一點都不瞭解俞漠,連他有個這麼小的妹妹她都不知道。而他竟然也從未提及。如果今天不是焦小曄誤打誤撞將她帶到自己的面前,她只怕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呢。
他現(xiàn)在會在幹什麼呢?
在家裡賠
著那個可愛的妹妹麼?
手機叮叮響了兩聲,是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
任安秋點開一看,就有些傻眼了。
照片裡俞漠一身正裝,禁慾氣息淋漓,臂彎裡挽著的,赫然卻是盤著發(fā)、一襲白色禮服婀娜的——曾雅柔。
另外還有一張照片,卻是個戴著皇冠的小姑娘,粉色的公主裙,襯得她嬌憨可人,站在一個大蛋糕前,閉著眼睛許願。這明顯是今天白天才見過的俞漠那妹妹,俞靈。
任安秋的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俞漠說的有事,就是這件事?
俞家人這是給俞靈辦了一個生日趴嗎?
陌生號碼又發(fā)來了一條短信:
大姐,今晚大叔家裡好熱鬧哦。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嗎?爲什麼大叔的女伴不是你?嘻嘻,大姐,你不知道大叔還有個這麼小的妹妹吧?
任安秋的臉,一瞬間就垮了下來。
她丟下手機,人直挺挺的倒在沙發(fā)上,兩眼望著天發(fā)板,發(fā)了好半晌的呆後,拿起手機朝這個陌生號碼回了條信息:
你是雅柔嗎?我今天有點事,所以不能陪他。看到你在,我就放心了。如果他喝酒,麻煩你幫我勸著點,他胃不好,不能喝酒的!另外,麻煩替我向俞靈小公主問好哦。謝謝你啦。
信息發(fā)過去以後,手機一直靜悄悄的。任安秋對著手機笑了笑,心想小丫頭偏子的心機到底還是差了點,憑著兩張照片來示威?那也太小瞧她任安秋了!
雖是如此想,心中到底還是有那麼點黯然,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總之今晚的事他是向她隱瞞了。
任安秋一時甚至又有點摸不清俞漠的態(tài)度了。
或許愛情裡的男女向來如此,被動的那方總時時佔據(jù)主導地位,因爲對方付出了那麼多,反正他那麼愛我,所以總是有恃無恐,斷定他不會、不敢、不可能離開。
一旦交手雙方的位置來個對調(diào),付出的那個成了自己,於是心中瞬間就不平衡起來。驚訝於自己對他知之甚少,憤怒於原來自己並不是那麼重要。
任安秋又在沙發(fā)上躺了一會,抓起手機重新看了看那兩張照片。
裡面信息量太大,她不想胡亂補腦。
畢竟這段時間,她總時刻在拿捏他,又何曾給過他機會說起家中諸事過?
她自己還不是什麼事都沒有跟他講過?
任安秋拍拍自己的臉頰,敷了一張補水面膜,開始睡大覺。
很多事情一旦想通了,好像人在一瞬間就豁然開朗,原本那飄飄浮浮的心似乎也落了地,安然了。
任安秋以爲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無非就是好好工作,然後等著俞漠回來就好。
誰知道一連三天,俞漠都沒有回來。
不僅如此,接連三天,手機都是靜悄悄的,通話記錄裡一直顯示的最後一次通話還是週二那天晚上她的去電記錄。
大雨接連下了兩天,尤其是夜裡的時候,一個一個的炸雷,彷彿就在自己的窗戶外頭劈,好像隨時能從外面劈到房子裡來。
這麼多年一個人的單身生活,任安秋其實已經(jīng)習慣於這樣的雷雨夜了。
任安秋想自己一
定是發(fā)了昏,纔會被關良的寥寥數(shù)語給說得動了心思。
於是週五焦邦的電話一到,任安秋就欣然應允,順便還叫上了呂悠悠與蕭煙。
呂悠悠一聽說竟然是和她的相親對象打羽毛球,頓時極是興奮,只嚷嚷著一定要幫她好好參考,細心甄別。
週五傍晚的時候,雨總算停了,太陽還在天上照了照後才漸漸隱去,而俞漠這一晚仍然沒有回來。
週六的早晨,任安秋看著陽臺上那套已經(jīng)幹了的白色四件套,猶豫著要不要幫他重新鋪上。
不過此時心中因爲又有一股新的怒火,所以將被套收下來後,她只是把它們重重甩在牀上後,就出了門。
焦邦約的是上午十點到十二點,打完球再順便一起吃個午餐。
三個好友到達體育館的時候,焦邦早已經(jīng)到了,並且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
一件深藍色的速幹T恤,一條淺色休閒中褲,腳上穿一雙專業(yè)羽毛球鞋。
呂悠悠幾乎一瞬間就給焦邦加了分,伏在任安秋耳邊說道:“不錯哦,穿的也不是什麼大牌,看起來還挺務實。”
任安秋沒有想到焦邦的身材還挺好,以前見過的那幾次,每次他都是一身正裝,不料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也是個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型。加上他本來就長了一副娃娃臉,人長得又白,此刻一身休閒,臉上笑意淺淡,平時那略顯深沉的劍眉也舒展了,無怪得呂悠悠會心生好感。
呂悠悠因爲是成了心的要給兩人制造機會,所以拖著蕭煙到旁邊自去打去了,一時便只剩任安秋與焦邦兩人對打。
先閒聊兩句,問了問昨天焦小曄回去後的情況之後,任安秋便不得不集中精神與焦邦過招了。
抽球、吊球、勾球……
焦邦顯然是個箇中高手。
任安秋一時間被他打得應接不暇,實是汗顏。
平常跟公司裡的幾個小姑娘業(yè)餘打打,她還總瞧不上人家,不是嫌她們沒力氣,就是嫌她們咋咋忽忽。
沒想到真的到了高手面前,她就只剩撿球與咋呼的份了。
焦邦顯然發(fā)現(xiàn)她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隨即就換了風格,動作也輕柔起來,一時兩人你來我往,過了數(shù)招,任安秋一邊昂著腦袋接球一邊笑著說道:“這纔對嘛,你看,這樣打起來多好玩,是不是?不然我剩撿球的份,太沒意思啦。”
焦邦含著笑,一邊接球一邊說道:“平時不常打?”
“我們平時就是在公司樓下的娛樂室玩玩。我以爲我很厲害的,沒想到今天居然碰到個專業(yè)的。多多指教啊,焦大專業(yè)。”
“好說好說。”焦邦笑道。
話音剛落,就聽旁邊響起了掌聲。
任安秋沒有回頭,跳起將來球一記扣殺。原以爲焦邦能接住,誰知球卻打在他的肩上,然後滑到了地下。而他定定的站在那裡,抓著球拍,一動不動的看著進口,一雙劍眉輕輕的皺了起來。
任安秋一回頭,便見從外面進來了四個男人,同樣的身量高挑,身上卻閃著各樣的風華,赫然是:
樑大喜、陸霖、尹壽。還有一個,就是已經(jīng)在任安秋的眼前失蹤了三天的,俞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