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這兒就跟我的第二個家一樣,別這麼客氣啦。阿姨,我來幫你做菜吧。”顏紫藤將袖管捲起來,眉眼精緻如畫,一顰一笑都跟畫中人一樣,不食人間煙火。
尹海澄的危機感蹭地一下上升了。
“這兒就跟我的第二個家一樣”?這句話的含義可深了!
首先,表明這位“紫藤”姑娘不是蕭家人;
其次,表明這位“紫藤”姑娘對蕭家很熟悉,經常來,纔不會這麼拘束,甚至跟親人一樣。
她到底是誰?
尹海澄抓著菜刀,水靈靈的琉璃大眼瞪大了——蕭東航,這傢伙肯定也對自己隱瞞了某些事!
一旁的吳媽看得膽戰心驚,伸手過去:“尹小姐,把菜刀給我吧。”看她舉著菜刀的樣子,簡直像殺人犯啊!
尹海澄“哦”了一聲,連忙將菜刀放下來,乾笑:“不習慣,不好意思啦。”
吳媽拿著菜刀開始切蔬菜,幾個大菜都已經準備妥當,再炒兩個素菜,加一份湯也就差不多了。
何田玉對顏紫藤可親熱得不得了,一邊炒菜,一邊跟顏紫藤說話,還時不時地告訴她怎麼做好紅燒牛肉,這可是她蕭大哥最愛吃的菜喲。
這一下,尹海澄成了邊緣人,她糾結地站在廚房一邊,不讓自己擋住她們做菜的腳步,眼睜睜地看著何田玉教尹海澄打雞蛋,放作料……
擦咧!人比人會氣死人好不好!尹海澄覺得自己被遺棄了。
以至於在吃飯的時候,她的興致都不高。
“尹小姐,你第一次來,千萬別客氣。多吃點菜,千萬別覺得拘束啊!”何田玉笑容滿面地拿公筷給尹海澄夾菜。
和尹家長方形的餐桌不同,蕭家的餐桌還是舊時的八仙桌,一家人團團圍坐在一起吃飯。
尹海澄乾笑:“阿姨,你直接叫我海澄就行,老叫我小姐的,我不習慣。”
何田玉從善如流:“那行,就叫你海澄好了,來,嚐嚐這阿姨做的糖醋鯉魚。”
尹海澄感激地朝對方笑了笑,開始扒飯。
但何田玉的另外一句話讓尹海澄的胃口全無——
“東兒,你也給紫藤加點菜,人家難得來一次。”
尹海澄直接將目光瞪著蕭東航,還有顏紫藤,目光在兩人之間狐疑地掃來掃去——這兩人一定有姦情!可惡!
蕭東航察覺到尹海澄瞪得滴溜圓水眸,有些好笑,她現在就像見到風吹草動就豎起身子四處觀望的貓鼬。
“太遠,夾不到。”蕭東航的眼睛都沒看顏紫藤一眼,直截了當地拒絕了。
這理由讓何田玉差點兒氣吐血——什麼太遠,就在這小子右手邊,手臂一夠就夠到了,找藉口也不找個讓人信服一點的,敷衍得一塌糊塗。
顏紫藤的雙眸黯淡了些,但隨即淡淡地笑起來:“阿姨,我從小到大都在這裡長大,你就別拿我當外人來看啦。我自己會夾,不會跟你客氣的。”
蕭應欽看著餐桌上的暗潮雲涌,呵呵笑道:“吃菜吃菜。”
尹海澄扒了兩口飯,再度意興闌珊起來:飯粒好硬,鯉魚肉很老,而且酸味太重了,還有雞蛋羹……
看到那碗金燦燦、油光光的雞蛋羹,尹海澄就心酸起來:她被人嫌棄了呢。好像從小到大還沒有誰嫌棄過她,就算是渣男李明海,也是珍視無比地虐待她……
擦!怎麼會想到那個渣男的?趕緊將他趕出去!
尹海澄喝了一口海帶排骨湯,眉眼帶愁。
“丫頭,怎麼不吃菜呢?是不是不對胃口啊?”蕭應欽看到了,笑呵呵地問。
這一問,直接讓何田玉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緊張地望著尹海澄。
做菜一直是何田玉的強項,她最引以爲豪的就是家中老公兒子的飯菜都是由她一手包辦的,每個禮拜她都會根據軍醫們開的食譜,爲家人精心準備每一餐。
到現在還沒有哪個人說味道不好的。莫非尹海澄跟自己真的不對盤?
何田玉心中起了一個小疙瘩。
尹海澄呵呵乾笑:“沒有,可能是剛剛下飛機,有點暈機,所以胃口不太好。”
這藉口找的……跟剛纔蕭東航一樣,敷衍得一塌糊塗!
蕭東航垂下墨眸,掩去眸底笑容。
何田玉尷尬一笑:“那多喝點排骨湯吧,這個對女孩子挺好的。”
尹海澄也發現自己找的藉口太敷衍了,賠笑想彌補:“好啊,謝謝阿姨,你燉得排骨湯好香!海帶也很軟,肉質很厚哦。”
何田玉假假地一笑:“是嗎?不好意思,那排骨是吳媽放在電燉鍋裡燉的,這菜剛好不是我做的。”
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尹海澄低頭喝湯的時候,小臉整個都皺緊了。
估計是看到她實在被奚落到不行,蕭東航輕咳一聲,將一大筷子牛肉夾給了她,然後很不客氣地輕斥她:“趕緊吃飯,不要囉嗦。”
和顏紫藤相比,尹海澄的位置其實離得遠許多,蕭東航甚至要起身才能將菜夾給她,這和剛纔推脫顏紫藤的藉口相比,實在有些打臉。
就算淡定如顏紫藤,此刻也不禁微微變色了。
結果尹海澄絲毫沒給人面子,皺巴著小臉:“我吃不下。”胃口不好,吃什麼都覺得硌在胃裡難受。
這種感覺蕭應欽倒是經常體會到,年紀大了,經常會胃不舒服,吃什麼都覺得硌得慌,所以蕭應欽比較喜歡喝點小粥,吃點雞蛋羹什麼的。
“澆點湯,就吃得下了。”蕭應欽直接舀點牛肉湯倒在了尹海澄的碗中,讓她攪拌一下吃。
這種又辣又鮮的牛肉湯和在米飯裡,簡直是人間美味。
尹海澄從小到大都沒這麼吃過——家中根本不允許湯澆飯,尹家的吃飯規矩比較嚴格。
“用湯澆飯是窮人家的吃飯習慣,千萬別澆湯,家道會破落的。”秦姨總是一臉緊張地阻止尹海澄,然後舀起一碗熱氣騰騰的濃湯遞到她面前,“喝湯吧,喝湯沒事。”
所以尹海澄看著那碗被醬汁染紅了的米飯,有些擔憂:“這麼吃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