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尹謹言請來心理醫生爲尹海澄做心理療傷輔導,甚至打算將嫣然暫且送給秦姨去撫養時,尹海澄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她默默地將這個念頭頑強地埋入自己的心底,深深地埋進去,不讓它再度表露出來,儘量讓自己的表面正常起來,柔順起來。
這個“正常”才讓周圍人放鬆了一口氣,望著她的眼神也終於不再那麼悲憫了。
尹海澄“正常”了許久後,蕭嫣然才被尹謹言允許重新回到她的懷抱。
蕭嫣然在孃胎裡一直呆的不是很順暢,三番四次有流產的跡象,但都堅強地、頑固地在孃胎裡留了下來。
連醫生都一直覺得不可思議——按照當時母體尹海澄崩潰的情緒和糟糕的身體,嬰兒存活下來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幾。
但是蕭嫣然卻存活了下來!
只是,尹海澄當時糟糕的情形的確影響了她——她有自閉傾向,很多時候都是沉默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不愛說話,認識的人也只有身邊最親近的幾個。
她的身體還很糟糕,經常會得病發高燒,甚至還有哮喘。每次生病,就會讓她原本不開朗的性格變得更加沉默安靜。
尹家很多的僕傭們對她都心疼得不得了,說從來沒見過這麼不吵不鬧、沉默懂事的小孩子,安靜得就像一位大人。
這些其實是尹家僕傭們因爲偏心,纔會這麼說。
如果是落在外人眼中,話的味道就完全變了——最近尹海澄就聽到傳言,說自己的孩子是個神經病,精神上有問題。
對於那種傳言,尹海澄當時就怒了,她直接將那兩個在她背後說她寶貝壞話的媽媽堵住去路,言辭相當不客氣地問候了對方家人一個遍,然後要對方有證據證明自己的孩子有病嗎?沒有?好,我們法庭上見!我要告你們誹謗!告你們侵害別人罪!你們這是用言語在摧殘一個兒童的心靈,讓她在今後的成長路上都會受到這不可磨滅的陰影……
尹海澄罵了很多難聽的話,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子,強悍絕然地護住自己的幼崽,那得理不饒人的兇悍姿態,讓很多圍觀的人都面面相覷,更讓對面的兩位說壞話的媽媽羞慚得無以復加。
尹海澄溫柔知性好說話的形象徹底破滅,取而代之的是蠻不講理、潑辣蠻橫。
不過這樣也好,尹海澄向來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要是她的“悍母”形象深入人心,那嫣然也會在外面少受到一點欺負。
尹海澄變態而執拗地這麼想著。
與她一樣,變態而執拗地寵著她跟女兒的尹天賜想到蕭嫣然的身體,俊眸微微黯淡了一些:“嫣然會好起來的。”
尹海澄聽見這話,當場不高興了,她推開自己的兄長,呈戒備姿態地雙手環抱住自己:“嫣然一直都很好!”
他們總說嫣然會好起來,嫣然會好起來——可是,對於尹海澄來說,嫣然一直都很好!
她有哪裡不好?長得漂亮又乖巧,小小年紀,懂事得不得了,稍微有一點點與衆不同的是:她不太愛說話。
但那又怎樣?愛因斯坦小時候也不愛說話,但並不妨礙他今後成長爲最出色的科學家。
她的寶貝,說不定也是一個天才!
尹海澄如此驕傲而快樂地像大家吹噓著嫣然的不凡——但這點每次又會引來周圍一大批人的憐憫和悲傷。
尹天賜也嘆息著,他摸摸她的頭髮,點頭贊同:“嫣然是個天才,她自然哪裡都很好!”
雖然聽起來有點敷衍,但尹海澄還是開心地抱住了自己的兄長,親暱地蹭了蹭:“那是自然!”
說到嫣然,尹海澄便掀被起身,赤著腳走到蕭嫣然的小牀邊,望著女兒天使美麗純淨的容顏,又是驕傲又是感動:“可愛的寶貝……”
她將女兒的被角稍稍掖一下,又將女兒枕頭邊的小毛毛熊悄悄地拿走。
嫣然熟睡的容顏微微不開心地皺了一下眉,似乎不開心自己的寶貝拿走。
即使是睡夢中,她的手都要握住什麼才覺得安心,否則就像全世界都遺棄了她,讓她的睡夢裡變得不甚安穩。
尹海澄立刻將自己的手指塞進她張開的手掌中。
嫣然抓住母親的手指,身體側了一下,將母親的手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中。
尹海澄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掉了,她癡癡地望著女兒天使般的容顏,怎麼也捨不得將手抽回來。
尹天賜在一旁看得唯有嘆息:“你太寵她了。”
尹海澄回答得理所當然:“女孩子當然要多寵一點。當初你和二哥也是這麼寵我的。”
尹天賜想了想小時候的事情,也就默然了。
“明天是寶貝的生日,你打算怎麼過?”尹天賜半躺在小妹淺紫色的睡牀上,熟悉的溫馨味道讓他開始有了一點睡意。
尹海澄也知道自己兄長的癖好,實在不曉得怎麼勸說他,唯有任其自然:“大哥,你今晚就睡在我牀上,我陪嫣然睡。”
兩兄妹睡在一張牀上……這實在有違禮法,說出去,尹海澄和尹天賜都會被冠上“”的有色眼鏡。
天知道尹天賜真的是隻是喜歡尹海澄牀上的味道而已——他那個失眠癥禍害了尹天賜n年,一直遲遲得不到根治。
尹海澄總說尹天賜缺少一個女人——這些年來,尹天賜身邊的女人屈指可數,頂多就出現幾個工作上的小秘書。
尹海澄也見到過那些小秘幾次,發現都能力出衆,身材姣好,五官更是無可挑剔。不過尹天賜對她們就跟對木頭一樣,絲毫沒有動感情。
他現在在工作上,很少會跟下屬同事牽扯上感情——處理起來太麻煩。
但是也不能說尹天賜沒有女人,他還是會找一些模樣乖巧,身子比較乾淨的女孩來發泄一些多餘的精力——但是留在牀上睡覺就不行了。
味道不對勁,身體也不對勁……尹天賜總是一臉遺憾地抱怨著,那欠抽的樣子讓尹海澄想罵卻無從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