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戴白色高帽的鄭大廚不禁面露得色。他誰啊?他可是國家級的國寶廚師!他在尹家生活了這麼多年,做出來的菜餚可都是有口皆碑的!
當初,他被評級成國家特級廚師,就被尹家聘爲私人廚師,他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原因其一,工資高;其二,薪假多;其三,工作相對清閒許多。
於是,他就早早地磨滅掉鬥志,跑到這兒來“頤養(yǎng)天年”來了——只是讓他微微有些失落的是:這兩年,尹家能坐在餐桌前吃飯的人越來越少,更談不上有什麼崇拜讚美之詞。
用餐的只有尹海澄和尹天賜兄妹居多——他的父親尹謹言已經(jīng)呈半退休階段,整日裡帶著秦姨去外面遊山玩水,壓根兒就沒打算回來。
尹月白更是被髮配邊疆進行充軍,半年都回不來一次。
尹海澄的朋友多,都怕她在家裡給一個人悶出病來,所以都想盡辦法讓她出去玩,出去吃飯,鄭大廚都好幾天沒見到尹海澄了,真心酸。
尹天賜也是外面用餐的居多,好不容易在家用一次餐,以尹大總裁龜毛的性格,哪可能去稱讚鄭大壽?
最後就剩下蕭嫣然小妹妹了……想到她的自閉癥和小貓一般的胃口……不說也罷,直接忽略不計吧。
所以,黎瑞思的讚美,讓鄭大壽國寶級廚師的虛榮心稍微得到一點滿足。
“可以教教我嗎?”黎瑞思不禁刻意地親近起來,雙眸討好地看著那位年逾半百的主廚。
鄭大壽得意地上前一步:“黎小姐,要做好這道糖醋魚,需要注意十幾個環(huán)節(jié),最先一條,就是要先給這條魚油煎一下,這樣皮肉就不容易碎。”
黎瑞思點點頭,繼續(xù)討教:“我也這麼做,可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煎魚,魚尾巴總是會焦掉,顏色上就差了好多。”
鄭大壽眉飛色舞起來:“這你就不懂了,在煎魚之前,油鍋裡要放幾塊薑片,油鍋的油也別太燙,煎魚一定要小火慢慢地烘……”
尹天賜看著那兩個竊竊私語的人,眉頭一皺。
“咳!”尹天賜咳嗽一聲,面色不愉,“食不言寢不語。”
黎瑞思一愣,連忙歉意地笑笑,站起身:“我吃飽了,尹先生您慢慢吃。鄭大叔,我們到廚房裡慢慢談吧?我還有好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你……”
鄭大壽自然求之不得。他還希望自己這身本事傳人越多越好。
尹天賜眉頭皺得更緊了。
像是泄怒一般,將手邊雪白的餐巾往桌上一扔:“不用!我也吃飽了!給我上來!”
這句命令明顯是針對黎瑞思。
黎瑞思縱然百般不願,但也沒法違抗——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剛好她今天佔了兩樣。
“等我!”她用嘴型悄悄地告訴鄭大壽,然後小跑步地跟在尹天賜的身後上了樓。
重新躺回臥室裡的尹天賜目光兇惡:“你最好別再跟我玩花樣!我的脾氣不是很好,不一定能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惡作劇——你要想保住你的小命,最好乖乖地拉琴,直到我睡著,明白了嗎?”
黎瑞思認真地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依舊站在門口位置,吸氣,凝神,而後——開拉!
這一次,黎瑞思沒有任何惡作劇的心思,也沒有任何懈怠的消極思想,她前所未有地虔誠認真——目的只有一個!
讓這見鬼的尹大總裁趕緊睡著,她好去請教鄭大廚各種美食的做法。
於是,半個小時後,尹天賜滿足地陷入沉沉的睡鄉(xiāng),黎瑞思也輕手輕腳地溜到樓下,去好好地與大廚親密接觸去。
尹天賜這次睡得很香很沉——由於多年的失眠舊疾,他對周圍的環(huán)境要求比較高。
臥室裡的窗簾密封性一定要好,周圍的聲音不能超過三十分貝,一旦超過他的底線,吵到他,他會暴怒得無比可怕。
所以,他睡覺的時候,整棟別墅都會靜悄悄,仿若無人——沒有人敢在這時候去打攪他。
但是,這一次,他居然被吵醒了!
他睜開眼,有一絲恍惚——再然後,聽到房間外隱隱約約傳來的笑聲,有些不能置信。
甩甩昏沉沉的頭,他再度傾聽一下,發(fā)現(xiàn)還真沒聽錯,外面一團混亂的說話聲——真是反了天了!
尹天賜暴怒,隨手拎起手邊的一個花瓶狠狠地砸向大門:“誰在那兒吵?”
“碰……”一聲響,將尹天賜的鬼吼聲給掩蓋了不少。
所以,外頭依舊說說笑笑,毫不爲所動。
尹天賜咒罵一聲,從牀褥中彈跳起來,衝出房門——讓他找到那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的混蛋,他要讓他死得很慘!
此刻,天色已晚,別墅裡已經(jīng)亮起了各種燈光,因爲尹天賜的特殊“癖好”,這些燈光都不是很亮,昏黃一片。
但惟獨對於廚房,燈光卻必須要亮,而且必須要足夠的亮!
所以,那間廚房現(xiàn)在燈火通明,那片嘈雜聲正是從廚房裡傳來的。
“你們在吵什麼!!!”身著休閒衣的尹天賜衝了進去,朝裡面大吼一聲。
原本在廚房裡享受美食的僕傭們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全部藏起手中的小餅乾,閉上嘴巴,站立一旁,不敢開口。
正在調和麪粉的黎瑞思看到尹天賜,立刻知道事情大條了,連忙放下手中的傢伙,朝他尷尬地一笑:“呃……尹先生,你醒了?沒有吵到你吧?”
“你說呢!”
尹天賜憤怒地看著她,俊美出色的五官像凍結著幾層寒霜。那森冷的模樣幾乎像要一把捏死她。
黎瑞思緊張起來,環(huán)顧一週,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用祈求的目光看著她,連鄭大壽都如臨大敵,不敢吭一聲。她心中一軟,決定還是犧牲自己一人吧。
“呃……”她緊張地擺著手,目光遊移,呃了半天后,纔在尹天賜銳利的黑眸中,說出事實的大部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