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聲冷笑,景玉再次反問:“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和你聊他?”
妮娜自嘲一笑,幽幽開口:“我什麼都不憑,因爲我沒資格。景玉,我不是存心來惹你不開心的,我只是心裡難受,找不到第二個人可以說,你陪陪我好不好?”
最受不了別人示弱服軟,景玉立刻沒了剛剛的立場,摘掉手套,拉開玻璃花房的門,率先走了進去。
妮娜悲喜交加,跟著景玉走進玻璃花房。
景玉坐到沙發上,拿出茶葉箱面無表情地問:“喝什麼?紅茶?綠茶?烏龍普洱茶?”
妮娜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腿上,溫順地搖頭,“白水就好!”
景玉沒有說話,將茶葉箱放回原位,按了茶具上的燒水按鈕。
兩個人靜靜地坐著,直到水壺裡傳來咕嚕咕嚕的沸騰聲,景玉纔回神,拿過兩個玻璃杯各倒了半杯水。
把其中一個玻璃杯遞給妮娜,景玉不耐煩地催促道:“有話直說吧!”
她的時間雖然不值錢,但也不能這麼浪費!
“我要走了,我要回家了!”妮娜說,聲音裡有無盡的荒涼和悲哀。
景玉詫異,擡頭看向妮娜,回家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嗎,爲什麼妮娜表現地那麼抗拒,難道是因爲安胥?
“我的爸爸媽媽都是中俄混血,他們在中俄邊境經商,從小我的家庭就很富有。七歲以前我過的是公主般生活,七歲以後我過的是煉獄般生活,你聽說過玫瑰島嗎,那是一個專門販賣人口的地獄,有去無回,我和少爺就在那裡認識?!?
說到安胥,妮娜眼中閃現亮光,景玉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覺得妮娜眼裡的亮光刺眼異常。
“你知道我和少爺是怎麼認識的嗎?”妮娜問,眼中的光更亮了!
“我沒興趣知道!”景玉低下頭,端起水杯想要喝水。
“我在被輪/奸!”
啪!
水杯落地,杯中的水一滴不落全被地板吸附。
景玉瞪大眼睛,驚恐地盯著地上的水,良久,她擡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妮娜,嘴微張著,眉狠狠地皺著。
妮娜淡淡一笑,風輕雲淡地說道:“一個女人最狼狽的時刻莫過於此,他親眼看過我被一個又一個男人上,他竟然還要我!”
“有些事不去親身經歷永遠都無法理解,那時的我不感激他,一點兒都不,相反的,我恨他,恨不得殺了他!”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輪/奸是恥辱,可更大的恥辱是被男人毫不在乎的漠視,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當初的神態和語氣,高高在上的讓我作嘔!”
“我以爲他只是心血來潮拿我找樂子,所以我處處和他作對,甚至我還捅了他一刀,可是……”
妮娜捂住臉,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淡淡的聲音在手掌與臉的狹小空間流竄,沉悶異常:“他把仲恆夾註在我身上的奴性一點點抽離,把人的尊嚴還給了我!”
景玉張口無言,想要安慰妮娜的手僵在半空,她頓了幾秒,慢慢將手收回,重新拿出一個杯子,倒了水靜靜地喝起來。
她不會勸也不該勸,這是妮娜和安胥之間的事,與她無關!
時間在兩人的沉默中靜靜流過,喝完杯中的水,景玉把杯子放在桌上,猶豫了幾秒,聲音平淡地問:“你愛他?”
聽到問話妮娜慢慢擡起頭,海藍的眼珠微微泛紅,異常動人。
“是,我愛他!”妮娜大方地承認,“他是一個讓人不得不愛的男人!”
是嗎?
景玉無聲苦笑,他怎麼不覺得!
妮娜看著景玉嘴角淡淡的嘲諷並沒有反駁,她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然後平靜地看著景玉,“幾個月前他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又知道一旦得到她,她就不再是你喜歡的樣子,你會怎麼辦,還要得到嗎?我給出的答案是放手,他卻選擇了得到!”
不一樣的選擇,相同的結果,到頭來他們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景玉,或許有一天你能明白我有多羨慕你!”
羨慕?景玉苦笑,是嫉妒吧?
不用未來的某一天,她現在就能明白,她有多嫉妒鄭寶琴,妮娜就有多嫉妒她!
瞧,老天多麼公平,只可惜這公平不是按需分配!
突然,景玉對妮娜的牴觸不再,同是天涯淪落人,相煎何太急?
“妮娜,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不是要回家了嗎,換一種生活,說不定就柳暗花明了!”
“哼!”妮娜搖頭冷哼,“你知道我爲什麼會被賣到玫瑰島嗎,因爲當初我爸爸媽媽捨不得花錢贖人,他們認爲金錢比他們的女兒重要,這樣的家回去做什麼?”
“妮娜,沒有不愛子女的父母,他們一定有苦衷,不管怎麼說他們是你的親人,血濃於水,你不該在這件事上鑽牛角尖!”景玉誠懇地勸道。
妮娜搖頭,笑得悽美荒涼,“我沒有在這件事鑽牛角尖,我只是想留在A市,留在陸氏,留在這個和他有關係的城市裡,他是我的全部,我不想和他沒有關係!”
景玉不再勸,置身其外永遠不能理解身處其中的苦楚!
沉默持續了幾秒,突然妮娜的身上傳來一陣鈴聲,是一首心酸至極的歌曲:“當你牽著我的手,說要帶我一起走,彷彿給了我一整個的宇宙!當你放開我的手,打碎了我的星空,沒有誰會心疼我的心痛!你的手!我的夢!你的夢!我的痛……”
鈴聲響完妮娜站起身,強裝輕鬆地笑道:“我要走了,以後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保重!”
說完,妮娜踏著輕快的步子離開,走,勢在必行!
她是一個不聽話的應召,當年仲恆用盡辦法讓她低頭都沒有成功,到頭來,卻被安胥的散養馴服了性子!
安胥的安排,她已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