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走的地下通道,車子很快開到了市中心,不到十一點,車子便緩緩停在了槐安路西側的停車場。
車子停下後,景玉沒有動,羅雨也沒有動,司機很知趣,見兩人都沒有動,推開車門利落地下了車。
景玉和羅雨坐在後座,各自看著窗外,誰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景玉的一聲輕咳拉回羅雨的思緒,羅雨扭過頭,愣愣地看了景玉一會兒,然後彎起嘴角,輕輕笑道:“我送你回去!”
“不!”景玉搖頭,回給羅雨一個明媚的笑容,“不急,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說!”羅雨有些詫異,一路上她沒少找話題和景玉聊天,可景玉不是點頭就是搖頭,除了剛上車時說了一句話,就再也沒開過口,現在景玉主動問她問題,這讓她怎麼不興奮?
“上次,在這裡,是你吧?”
景玉的問話很慢,慢到她每說一個字,羅雨臉上的笑容就淡一分,直到最後笑容散去,心虛升起。
在這裡,景玉的上次很多,可羅雨卻只有一次,她怎麼可能聽不懂景玉在問什麼!
“是……是我!”羅雨低下頭,不敢再看景玉。
景玉眼中閃過一抹傷痛,其實她早就猜到那天的人是羅雨了,可她不死心,非要聽羅雨親口承認不可!
“爲什麼,我說過你回來可以來找我,爲什麼來了卻不見我,我那樣求你,你都不肯出來?”
羅雨無言以對,扭過頭,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哽咽著不作聲。
景玉苦澀一笑,自嘲道:“不想說就算了,既然你當初不肯見我,現在也就沒有送我的必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也回去覆命吧!”說著景玉推開車門準備下車。
“景玉!”羅雨猛地轉過身,拉住景玉,不許景玉離開,“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告訴你!”
聞言,景玉收回推門的手,坐回座椅紅著眼看著羅雨。
羅雨閉上雙眼,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景玉,問:“景玉,你和少爺還有可能嗎?”
景玉眸色一怔,沒有回答。
羅雨似乎也不準備聽景玉的回答,只停頓了一秒,便又接著問:“少爺愛你有多深,你知道嗎?如果你們見面,你覺得他剋制住自己的把握有幾分?你有想過結婚嗎?你想把那段不愉快的過去忘掉嗎?你想平平淡淡去過以後的生活嗎?”
羅雨的一連串問題問得景玉啞口無言。
“我不叫羅雨,十六歲以前我代號108,我是跟了他以後纔有的這個名字,羅雨不僅是一個名字,它還是一種身份的象徵,我頂著這個名字,就該幹羅雨該乾的事,所以在你和他之間,我註定只能選擇他,我腦袋裡印著安胥,身體服從安胥,我沒辦法讓一個渾身打著安胥標籤的羅雨來見你,第一我過不了自己這關,第二我不想讓我身上的烙印打擾你!”
羅雨說的很激動,景玉卻聽得很平靜,好像兩個人在討論兩件毫不關聯的事情。
確實,羅雨說的不假,羅雨是安胥的代名詞,甚至有時候,羅雨就是安胥,安胥就是羅雨。
但,那又怎樣?
景玉勾起脣角無所謂一笑,她看著羅雨,嘴裡默默唸道:“白擎、仲恆、伊伊、奶奶、還有丹丹,他們或多或少都和安胥有扯不清的關係,我排斥見他們了嗎?”
這次換羅雨眸色一怔!
“你剛剛的問題很多,我只回答你一個,我沒想過忘掉那段不快樂的過往,更沒想過忘掉安胥,因爲圍繞在我身邊的人都和他有關,我忘不掉!但是,我想過放下,放下那段過往,放下安胥,他雖然不是我的光,卻是你們的,我想要你們,就必須承認和接受他的存在,所以我從來沒有因爲他而排斥任何人!”
“羅雨,旁的話我不想再說,下次你回來,如果想見我,我隨時隨地恭候,但請你記住,這話我不會說第三遍!”
說完景玉毅然決然地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離開,如果這樣還喚不醒羅雨的“愚忠”,那麼她願意死心!
。。。。。。
回到宜海寧空已經十二點多,張紅豔和楚楚叫了外賣,見景玉回來,兩人爭著搶著要把自己這份讓給景玉。
“景玉姐,紅豔這幾天特殊時期身上不舒服,你吃我的吧!”楚楚說。
“景玉姐,你別聽楚楚胡說,我沒事,吃我的!正好咱的糕點不多了,聽說城北的徐記蛋糕房新出了幾樣糕點,我去看看,順便定點兒回來!”張紅豔說。
以前採購這類事都是景玉一手操持,自從給楚楚和張紅豔分了股,景玉便有意放權,不管是鮮花糕點還是其他用品,都是誰有時間誰出去,誰想出去誰出去!
一股暖流流進心窩,景玉把兩份外賣推還給兩人,輕輕笑道:“不用了,你們吃吧,我在外面吃過了!”
說著又看向張紅豔,“糕點不多了嗎?還有多少?”
“不算太少!”張紅豔答,“可明天就是週六了,估計堅持不到後天!”
景玉點頭,抿著脣盤算了幾秒,“這樣吧,我去,車鑰匙給我!”
“景玉姐,你纔回來,又要走啊!”楚楚鼓著腮幫,不滿道。
景玉莞爾,伸手將楚楚胸前彆著的康乃馨撥正,笑著反問:“那怎麼辦,紅豔身體不舒服,你和徐記的人又不熟,我不去就沒人可去了!”
說著,接過張紅豔遞來的車鑰匙,揮手走人。
“景玉姐,剛下過雪,路上滑,你小心點兒!”張紅豔不放心地囑咐。
“知道啦!”
出了宜海寧空,景玉的心情立馬又沉重起來,回身凝望自己一手經營起來的小店,景玉突然能夠理解大家爭先恐後往這裡跑的原因了,像她這樣低沉到骨子裡的絕望都能在這裡找到安慰,更何況是生活中的小煩小惱呢?
只可惜,這裡不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白天與夜晚的落差太巨大,白天她有多快樂,夜晚就有多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