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堡,安胥把星兒抱回房間,守在牀邊,一直到星兒睡熟才離開。
何佑祺等在房外,倚著牆壁出神,見安胥出來,立刻站直了身體,話語清明,“飛機準備好了!”
安胥抿脣,頓了幾秒,道:“喝一杯嗎?”
“好啊!”何佑祺喜出望外。
他們喝的絕對是悶酒,近一個小時沒人開口說話,除了酒杯的碰撞聲音,還是酒杯碰撞的聲音。
何佑祺一次次欲言又止,話說不出口就只能幹灌酒。
安胥看不過,忍不住開口:“你到底想說什麼?”
何佑祺一口乾掉手中的酒,看著安胥委屈地道:“我嫉妒星兒!”
星兒也可以要求安胥來看她,他卻什麼都不能!
安胥嘆氣,無奈地揉上太陽穴,他的煩心事夠多了,佑祺是閒他不夠煩嗎?
何佑祺不再說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一口下肚。
安胥有些怒了,雖說他們倆都不會醉,但也不能這樣喝呀,正要說教時,卻看見何佑祺把手伸到褲兜,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扁盒。
“哥,這是能讓你睡好覺的藥,有十顆,你先吃著。裡面還有配藥的方子,回去讓垚堂多配點兒,隨身帶著,你這次來憔悴多了,以前是我任性,對不起!”
說著,何佑祺把扁盒推到安胥面前。
安胥拿起扁盒在指尖翻轉,因爲先來後到的關係,何佑祺從小就很依賴他,後來出了陸恩祺橫插一腳的變故,佑祺對他更是患得患失,生怕他被陸恩祺搶了去,所以當年孩子氣地把能幫助他睡眠的藥帶來歐洲,以爲這樣就能控制他。
“佑祺!”安胥決定和何佑祺攤牌,“其實,我早就不需要這藥了!”
“什麼?”何佑祺的瞳孔瞬間放大,不敢置信地看著安胥,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走後,恩祺給我開了方子,我喝了一個月就好了!”說完,波瀾不驚地看著何佑祺。
何佑祺痛心,一種被背叛的感覺蔓延全身,“爲什麼?爲什麼不早告訴我?看我矇在鼓裡很好玩嗎?”
“佑祺你理智點兒!”安胥不由加重語氣,“你以爲一顆藥丸就能左右我的去留嗎,自欺欺人的是你自己!”
他又怎麼能不明白!
“可我有什麼辦法,帶不走你,就只能帶走和你有關的東西!”何佑祺委屈至極。
安胥嘆氣,坐到佑祺身邊,語重深長地嘆道:“爲什麼就不能對我放心呢,有什麼能比得過咱們之間的情誼?”
“那個女人!纔多長時間你就對她……”安胥暴怒的眼神讓佑祺止了口。
安胥瞪著佑祺,眼睛冒著熊熊怒火,壓下想打人的衝動,他起身,走到陽臺上。
安胥很苦惱,何佑祺任何一個細小的錯誤在他眼中都會成倍的放大,他也想像對待仲恆那樣對待何佑祺,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淹熄怒火,安胥轉身看著何佑祺。
何佑祺被看得心虛,想躲開安胥的目光卻又不敢,只能老實認錯:“我錯了,不該把愛情和兄弟的感情……”
安胥的目光漸漸柔和,可“混爲一談”四個字還是被何佑祺憋回肚子。
“何佑祺你聽清楚了,這話我只說一次!”安胥的話嚴肅異常,何佑祺的身體不禁抖了抖。
“我安胥這輩子,唯一的財富就是交了幾個能出生入死的兄弟,感情不能拿來衡量,但我告訴你,你是最重要的,不管我們分開多久,不管我們經歷了什麼,你是最重要的!”
“在大是大非上,我不一定認爲你是對的,但是我的心向著你,也一定會幫你!”
何佑祺的耳朵豎地直直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清清楚楚,卻突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就好像小朋友學數字,從零到九,九個數字都認識,可四五個排在一起就不知道那是什麼了!
何佑祺一遍遍回想,安胥的話一遍遍在耳邊重複,突然就熱淚盈眶了!
看著陽臺上偉岸的身影,這麼多年的委屈與不甘頃刻之間消失不見,何佑祺上前,以極其曖昧的姿勢從背後抱住安胥,“哥!”
一聲“哥”把安胥的心叫化,他不可能一輩子陪著何佑祺、保護何佑祺,所以儘管他知道何佑祺有危機感,卻仍是遲遲不肯表示,他想讓佑祺堅強起來。
可就在剛剛,安胥突然明白,在他面前,何佑祺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跟屁蟲,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何佑祺早已堅強!
用不大的力氣拍掉腰間的手,安胥佯裝嗔怒:“起開,還有二少爺的樣子嗎?”
“是!”佑祺立刻鬆開手,退了一步站直了身子,然後嬉皮笑臉地傻笑起來。
。。。。。。
送走安胥,何佑祺的心情說不出的好,很快進入夢鄉。
凌晨,內線電話響起來,何佑祺的鷹眸瞬間亮起,他拿起電話,聲音清明:“什麼事?”
“少爺,剛剛安少的貼身助理打來電話,問安少在哪裡,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讓我們給安少乘坐的飛機發訊息加快航速!”
“知道了。”掛斷電話,何佑祺靠在牀頭想了片刻,然後撥通羅雨的電話。
。。。。。。
上了飛機,安胥本想小憩一番,但奈何睡意全無,只能坐在窗前發呆。
幸好天逐漸亮了,而東飛更是向著太陽的方向,天理所當然亮的更快,沒過多長時間,安胥便能隱約看見茫茫大地的景色。
輕易不會派上用場的通訊機響了,安胥好奇,親自去看。
見是讓自己速回的訊息,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來,心是從未有過的慌張!
到達A市已經九點半了,飛機停在陸氏大樓頂層的機場,羅雨正焦急地等待。
“是不是景玉出事了?”跳下飛機,安胥急不可耐地奔向電梯,與迎上前的羅雨擦肩而過。
羅雨忙轉身,跑著跟進電梯,“景小姐痛經,已經昏過去兩次了!”
安胥紅了眼,抓著羅霏的肩膀,手腕青筋暴起,“你沒給她找醫生!”
“找過了,陸園的醫生都請來了,但這不能算病,醫生也說是日積月累,費心勞神所致,試了幾種藥都不管用,實在不敢再用了!”羅雨大氣不敢出地解釋。
安胥感覺心臟停止了跳動,無力地鬆開羅雨,怔了片晌,才後知後覺地問:“她現在怎麼樣了?”
“注射了鎮定劑。”羅雨說,知道瞞不過,只好硬著頭皮補充說:“但也不太見效,還是能痛醒!”
聞言,安胥一拳雜在電梯門上,沒事他去什麼歐洲?
看著緩慢變化的數字,安胥真後悔沒有走樓梯!
出了電梯,安胥飛似地奔向宜海寧空,一層空無一人,他便直奔二樓。
房外站著一羣人,嘰喳地爭論不休,看到安胥來,都識趣地禁了聲。
安胥用顫抖的手輕聲推開門,景玉躺在牀上,汗水浸透衣服,頭髮凌亂的粘在臉和脖頸上,嘴裡不時哼叫著,嘴脣有幾處被咬破的痕跡,滲出絲絲血跡。
安胥心疼地拉起景玉緊握的手,打開來看,果然又是斑斑血痕!
示意一旁的羅雪爲景玉處理手傷,安胥起身,匆匆出去。
“安少,屬下從陸園帶來幾種止疼藥,要不再試試?”
“安少爺,小姐絕對不能再用藥了!”
“不用藥難道要忍嗎?”
“忍是最安全的做法!”
“按摩師一會兒就到,安少,可以試試!”
“小姐千金貴體,怎麼能讓你的人隨便碰?”
“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
“夠了,再吵我割了你們的舌頭!”怒到極致,安胥的劍目掃過一個個廢人,呵氣成冰地道:“我只要萬無一失的辦法!”
衆人噤若寒蟬,誰都不敢當出頭鳥。
一個年長的老者顫巍巍走出來,滿是溝壑的老臉看不出任何表情,“少爺,有一個辦法或許能一試,只是,只是……”
“說!”安胥壓下心中的燥火,儘量表現的平靜。
“是,陸園後山的溫泉水是最上乘的,一般的病泡上一泡都能好,或許能緩解,只是……”
老者的話沒說完,羅雨便匆忙趕來。
“備車!”安胥對著還未踏上二樓臺階的羅雨吩咐。
只是,只是什麼?
只是非神龍中人不能泡,安胥又怎麼會不知道?